楚老大眼角上翘，甚是得意，马上就能去赌坊玩一把了。这三臭小子，分了钱，不知道给老子孝敬一点。最后，还是得自个出山，想办法弄钱。

大郎立刻拒绝，态度坚定。“爹，你要去镇上你自个去，我和二弟去放马放羊。”

楚老大没想到大郎会拒绝自己，神色诧异的盯着大郎。

大郎牵着马，边走边煽情的说道：“爹，你去镇上打听一下建砖瓦房需要多少银子？我和两个弟弟各出十两银子，凑在一起一共三十两银子，应该能在村里圈地建房。

实在不行，就先建造两间砖瓦房，一间家里来客的时候使用，一间给爹娘住好了。我们三兄弟，先住在土房中，等日后有钱了再多盖几间砖瓦房。

爹，赌博是不能玩一辈子的。我们都不小了，三弟想念书，二弟想经商。我想多买些田地，自己种不下来，租出去，也挺不错的。

爹你难道不想当一个土财主吗？每天有一群丫鬟伺候着你，夜里躺在银子铺成的床上睡觉吗？

我还记得，我六岁那年，爹带我去赌坊，爹说今日定然能大捞一笔。让爷奶看看，你也是有出息的，能赚大钱。”

这一刻，楚老大才意识到，自己的三个儿子长大了。自己糊涂了这么多年，搞到钱就去赌，都忘了自己最初为什么会进赌坊。

楚老大捏紧了双拳，良久后，启齿道：“大郎、二郎，若是我日后再赌，就把我手砍了，腿给打断了。

我本想着，靠赌博发家致富。

这是来钱最快的门路，细数这些年，我在赌坊里赢少输多，这大大小小的铜板、碎银子算下来，别说在村里建造砖瓦房，去镇上买一个四合院都够了。”

二郎一改人前的嬉皮笑脸的样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脸严肃的游说道：“爹，你能醒悟就好。爷奶年纪大了，之前你偷钱去镇上赌博，爷奶只是分家。

细想一番，这些年我们全家都挺混账的。但是，奶从没有打过爹，更没有打过我们。

分家以后，爷钓上大鱼，立马就送我们一些。得了野猪野羊也没有忘了我们。如今爷奶买了马车，爷奶依旧让娘和三弟乘坐。

爷奶一直都疼爱我们，哪怕我们一次又一次伤了爷奶的心。爹，如果我是你，我这样一次又一次伤你的心，你会像爷奶那样对待我吗？”

楚老大迟迟说不出后半句话，“我，我。”

因为他知道，他没有楚老汉和薛氏那般大度，能包容下儿孙犯下的过错。如果换成是大郎、亦或者二郎、三郎这样做。他一定会把人打个半死，若是再犯，直接断绝关系，一分钱也不可能给儿子。

楚老大迷茫了，蹲下身来，抱着脑袋。喃喃自语，“爹一直都是训斥我两句，过两天气一消，又对我如之前一样好。娘虽然看不起我，不待见我，但是，有好吃的还是给我留着。”

二郎脑子灵活，趁热打铁，劝说道：“爹，三弟想念书，难道你准备一直如以前一样无所作为吗？

我和二弟会想尽办法供三弟念书，只要他能考上去，童生、秀才、进士，只要他有那个本事，哪怕卖身为奴，我们都会尽力而为。

爹，若是将来三弟真的有那个命，你想想，到时候三弟会如何对待你？

亦或者，三弟有那个命去当官了，听说官场黑暗，若是有人故意接近爹，或者拿爹做文章，三弟还能当官吗？”

楚老大脑补出各种可能性的画面，什么状元郎的亲爹受人蛊惑，收受贿赂去赌坊豪赌，导致某某官员参了状元郎一本，丢官事小、全家掉脑袋瓜子事大。

“我不赌了，我去镇上打听一下砖瓦的价钱。”

大郎和二郎对视一眼，大郎从怀里掏出三十两银子。

大郎说道：“爹你拿着，若是价钱合适，就给定下来。到时候就在老宅对面圈地盖房。”

楚老大只拿了一块银锭子，“不用这么多，五两银子就够了。剩下的你拿好，待我回来，还要去找里正圈地。”

二郎又恢复了以往嬉皮笑脸的样子，“大哥，走了，去放马放羊。”

楚老大将银锭子揣进怀中，抬脚正要走。

大郎喊一声，“爹，你可莫要辜负我们，如果你再去赌坊，日后我们三兄弟发达了，也不会给你养老。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们家没有房子，村里的媒婆看见我都是一脸讥笑。”

楚老大身形一顿，想起了大郎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沉声道：“今年定然让你娶媳妇。”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官道上，时不时会遇见牛车、骡车、也有少量的马车。

何大爷驾着马车，楚老汉坐在一旁，二人闲聊着。

“你也不怕大福把马牵到镇上去卖掉。”

“卖了，就卖了吧。若真这样，我也就解脱了，我也把他拉扯这么大了，媳妇也娶了，他的儿子也大了。我总不可能一直看着他。”

何大爷一听，立刻明白了过来。若是楚大福真的把马拉去卖掉，等待楚大福的就是身世曝光的结局，自此以后，楚老汉再也不会管楚大福一家的死活。

何大爷无力叹了一口气，“哎。”

车厢里，何春水和三郎坐在一排，周氏和大妮坐在对面，四妮脱了鞋子，扒拉着后车窗，踮起脚努力望着窗外的景象。薛老太坐在一旁，扶着四妮的腰身，生怕小奶宝摔倒。

周氏笑着说道：“大姑娘上花轿，我这还是头一回坐马车。”

大妮掩嘴而笑，“我也是。”

三郎学着大人的样子，抱着拳，“春水，以后我们就是同窗了。”

何春水“哦”了一声，瞬间，显得有些冷场。

四妮不扒拉窗口了，转过身来，一屁股坐了下来。瘪嘴，奶声奶气的嚷嚷道：“鱼鱼。”

今天还没有钓鱼，四妮想起了这茬子。

大妮误以为四妮想吃鱼，“晚上给你炖鱼汤。”

薛老太解释道：“她是想去钓鱼。”

周氏道：“这么小，会钓啥，怕是鱼钓她。娘就是太惯着她了！村里哪家孩子，总往河边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