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八年,孝懿仁皇后佟佳氏殁了。
就在昨日,她才被圣祖爷封为孝懿仁皇后,今天就溘然离世。
宫里的人都叹她命薄,压不住皇后的福分。
而宋时明月初来乍到,就感觉到了命运的无常。
“四阿哥回来了!”
外头有人惊叫了一声,宋时明月恍恍惚惚抬眼去看,只见一个小少年猛地冲进了景仁宫,撞翻了她手里端着的香烛纸钱,跪在了佟佳氏灵前重重磕头。
宋时明月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眼前十一二岁的少年,但凡读过些历史的,没有人不对这个少年好奇。
爱新觉罗.胤禛——鼎鼎大名的雍正帝,此时还是个孩子。
“骨肉安可离,皇天若容易。房帷即灵帐,庭宇为哀次。薤露歌若斯,人生尽如寄……”
胤禛声音颤抖地诵着挽歌,抬手抚上了佟佳氏的棺杦,一遍遍地低声喊:额娘…
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无助的呼唤。
宋时明月止不住地出神,却被谁狠狠打了一下后背,她转过头,看见了赵德海怒气冲冲的脸。
他不敢惊扰了胤禛,用眼神凶巴巴地瞪着宋时明月,示意她赶紧把撞掉的香烛纸钱收拾一下。
宋时明月慌忙低头,利落地收拾了之后,摆在了灵桌上,这才小步退出去。
赵德海带她来到一个角落,终于能骂她了:“宋时明月!你别以为你爹跟我是老相识,你就能这么肆无忌惮!这里头躺的是孝懿仁皇后,外头跪着的是四阿哥,得罪了哪个你都不够命赔!”
宋时明月没有解释是胤禛撞到她,只是连连点头:“赵公公,我知道错了。”
“我?你规矩怎么学的?!你是宫女,是奴婢!”
宋时明月的话没有起到道歉效果,反而火上浇油。
她噎了噎,又重道:“是,奴婢知错了。”
赵德海气势汹汹地走了,宋时明月站在原地苦笑了一声:赵德海说的没错,这里又不是她的时代,在宫里当差,确实要一千一万个小心,否则真的就没命了。
“明月,赵德海又骂你啦?”李惊鹊走过来,拉了拉她的手:“他就这个脾气,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她还真是第一天知道。
宋时明月摇了摇头:“四阿哥在里面。”
李惊鹊踮起脚往里张望了一眼,大约是什么也没看到,又拉着宋时明月叹气:“咱们娘娘这一去,四阿哥指定伤心,都说血浓于水骨肉至亲,但是我倒觉得,生恩不及养恩重。”
宋时明月摸不清局势,不敢乱说话。李惊鹊应该是从前就和原身交好,所以话很多:“今天晚上轮到你给娘娘守灵了,你今天打翻了香烛纸钱,等晚上可得好好给娘娘磕个头。”
宋时明月问道:“我一个人守?”
李惊鹊以为她是害怕,劝道:“今天是第一天,许多贵人都会来的,不过大多数人也就是做做样子,前半夜你是肯定不会觉得孤单,后半夜就不一定了。”
谁还能守灵守上一夜吗?
然而宋时明月没想到,有人真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