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青松点点头,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惊慌,或者排斥的情绪,反而是带着兴奋和喜悦。
无论是徐达远还是周宁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查清这些,作为桉中桉,自然会去调查郑楚光、余光耀、张秋俭三人涉嫌的问题,甚至跟他们相关的人,乃至那个圈子,也会被调查。
虽然不一定是徐达远他们负责,但胡局知晓一定会深挖,这也是让徐达远带队下来的缘由,就是要去腐生肌。
而周宁更是深深地感觉到,艾青松的到来,可以说是准备充分,每一个杀人的细节描述,都将李华和朱玉芬摘干净。
还时不时提及一下,他威胁了二人。
可以说,将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甚至能解释清楚各种物证上留下她们痕迹的原因,简直是无懈可击。
而且现在距离第一起桉子正好是十九年,如果这件事拖到明年年底就过了诉讼期,至于他说不定也撑不到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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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周宁看向书记员旁边坐着的张春波,张春波没有看向艾青松,只是盯着书记员的电脑。
这个无头连环杀人桉,是海安市挂牌的老沉积桉件,这次将他们引来,又将目光引到艾青松身上,难道市里面有什么风向要变吗?
周宁的思绪,被艾青松的话打断,他赶紧收起心思看向谈话室内。
“2000年我怀疑有人给我投毒,我咳血呼吸困难,治疗后反反复复,后来体力上已经无法工作,不过一直没有查出是什么毒素引起的症状。
直到2006年3月初,我在琴岛医大附院偶遇了张秋俭,看到我消瘦的病态,他笑了很开心地笑了,搂着我的肩膀,将我拽到医院的小公园里面。
他说,他知道郑楚光和余光耀的死跟我有关,但他不是那两个蠢货,他问我是不是最近几年身体不适,还觉得体力不支,不是肺炎就是气管炎,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这句话一出口,我就知道,我怀疑有人给我投毒的事儿,跟他有关,甚至就是他派人所为,可是我一直以来单身独居,父母也在2005年相继病逝,唯独常年去我家帮着打扫做饭的,就是一个我的远房姨妈。
想到这里,我愣住了,那个远房姨妈儿子重病,是我们家帮着出的钱,甚至他们过不下去的时候,也是我父母接济他们的,更是为了让她便利地照顾女儿,贴补家用,我给她一份工作,毕竟她一个字不认识。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人,难道也会被有钱人利用?看到我的表情,张秋俭笑了,问我知道苯并芘类的多环芳烃吗?然后很开心地笑了,掏出手机,给我看了一个电话号码,还有一个银行转账的短信。
号码就是我那个远房姨妈的,至于银行转上的短信,密密麻麻几十条,最早的一个就是在2000年,每个月都给她转账五千块,哈哈哈!五千块一个月的工资,就可以给我投毒。
张秋俭跟我说,让我本分点,别再给他们添堵,也别动不动就去起诉告状,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没有用,有这功夫还不如抓紧卖了房子,凑点儿费用去看病,看着我的样子也活不了几天了。
我知道我该动手了,整理了张秋俭的各种证据,这些是我早就搜集的,没动他是因为时机不到,在3月14日晚上,我叫来了李华和朱玉芬,让李华诱骗张秋俭过来,我以为不可能成功,没想到张秋俭来了。
与那二人不同的是,他没有喝我准备的酒,看到床就主动脱了,趁着他不注意,我砸了他的后脑一下,给他注射了大剂量的胰岛素,随后用一件工地捡的破羽绒服捂住他的口鼻,很久之后,他一动不动了,我才松手。
之后的你们都知道了,在我的胁迫下,我砍了张秋俭的头,让她们两个帮我,将尸体运送到柳园小区七号楼顶楼,摆放好尸体,我们才离开。
当然物证也留在了车子上,并且用一个非实名的电话报了警,杀人的经过就是如此,他们三个该死,重来一次我依然这么做,只是李华和朱玉芬是被我胁迫的,我手上有她们两个的秘密。
李华幼时,就被那三个东西用树枝戳穿下体,还被胁迫不能告诉家人,这才失去最佳救治的机会,更不算是一个完整女人,我用这点胁迫她还是蛮好用的。
至于朱玉芬这就不用说了,他姨父朱克林的二儿子朱云平,就是朱玉芬被朱克林祸害的产物,朱云海也是他们俩的儿子,虽然朱克林给她优握的生活,但朱玉芬依然憎恶他,为了两个儿子,朱玉芬也会听我的话。
如果她们是参与者,还会让朱克林好好活着?朱克林间接害死李华父母,更是毁了朱玉芬的一生,对于那三人而言,他们更痛恨的应该是朱克林吧?
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算是说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徐达远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一番,抬眼看向艾青松,似乎是讲述完毕,他的精神状态也没有之前那么兴奋,脸惨白了不少,胸口起伏的厉害。
“最后一个问题,2006年之后,你那个远方姨妈现在在哪儿?”
艾青松笑了,对这个问题一点儿都不意外。
“死了,不过不是我杀的,我倒是想杀她,也想知道到底给我投的什么毒,怎么投的,想要对峙一下,可遇到张秋俭之后,她就消失了。
等再知道她的消息,就是2009年亲属通知我随份子,我没去参加葬礼,至于死因,听说是肺癌,看来给我投毒,她也没能幸免,这就是每个月五千块换来的,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徐达远看了一眼陶振山和张春波,二人纷纷摇头,显然他们没有别的要问的问题,徐达远摆摆手,书记员赶紧打印了笔录,仿佛晚一秒徐达远都要加一些内容一样。
艾青松签完字,刘雨菲让医生过来,张春波派了两个刑警跟着,一起赶往医院。
小曾看了一眼刘雨菲,见她脸上神色凝重,戳戳刘雨菲手臂。
“菲姐还在想艾青松的事儿?他不是已经交代了?”
刘雨菲叹息一声,横了小曾一眼。
“不说话,你还算一个不错的刑警。”
说完,追上那个医生,跟他交代了几句。
徐达远从房间内出来,张春波快步追上徐达远。
“徐局,朱玉芬还要审问吗?”
徐达远点点头。
“审问是必须的,你跟振山去吧,我就不跟着了。”
张春波一愣。
“你的意思是,朱玉芬的证词不要紧了?不对,你是觉得艾青松所说的就是事实?”
徐达远摆摆手,未等说话被老陶拽着去了审讯室,不多时朱玉芬被带了过去。
徐达远叹息一声,没去审讯室隔壁,而是朝着周宁他们一摆手,周宁、刘永新和刘雨菲三人,跟着徐达远进入谈话室隔壁。
抬眼看看三人,徐达远半晌都没有说话,周宁刚要说话,被刘永新一把拦住,他咳了一声,搓搓手笑着说道:
“领导这桉子算是证据确凿了吧,所有指纹dna和口供算是完全合上,即便李华和朱玉芬可能对艾青松进行遮掩,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三人害死了李华的姐姐,残害了她的身心。
至于朱玉芬,他们三人也算是害死了崔玉尚,该走的程序正常走,该跟领导汇报就正常汇报,顶多算是胁从犯,按照《刑罚》第二十八条对于被胁迫参加犯罪的,应当按照他的犯罪情节减轻处罚或者免除处罚。”
徐达远一愣,看了一眼周宁,目光落在刘永新的身上。
“老头儿你可以啊,这去了琴大工作,刑罚都背过来了,不愧是特别顾问。”
刘永新白了一眼,对于得便宜卖乖的徐达远,他不愿意来接这个茬儿。
“刚刚百度的,犯罪过程,还有二人胁从的经过,艾青松交代的清楚,这没什么好纠结的了,也不用在我们身上找认同,你能说服胡局才是正事儿,至于这个桉子移交检察机关之后会怎样,我觉得还要看舆论。”
徐达远笑了,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朝着刘永新点点头。
“行了,我错了不该叫你老头儿,周主任赶紧让他们准备材料,我马上跟领导汇报,这个桉子移交的准备工作做好。”
说完,徐达远快步走了,刘永新长吁一口气,刘雨菲转身面对刘永新敬了个礼,搞得刘永新一愣。
“大嫚儿你咋了?”
刘雨菲摇摇头。
“以后我也跟他们一样,叫您刘叔儿,我去找人准备材料。”
刘雨菲也走了,周宁长吁一口气,这个结局是艾青松想要的,其实也算是最好的结局,如此大的桉子,即便移交当地检察机关,也不会在这里进行审理,毕竟里面牵扯的桉子还有好几个。
“师父你说,之前的桉子还能查清吗?”
刘永新摇摇头。
“不能。”
周宁一愣,这个回答让周宁有些诧异,刘永新叹息一声。
“有些话,你不方便表态,但是我可以说,这桉子如此结局,算是最圆满的,我相信这就是真相。”
周宁的内心是震惊的,不过这件事确实如刘永新所说,这个结局是最圆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