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刀在手,章建标即刻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与手握单刀的静王站在了一起。
“王爷,胖子谢王爷救命之恩。”章建标的口中说着感激之言,目光却紧盯着眼前正冲来的马匹。
康世华也同样注视着正冲来的战马,口中说道:“是雅若使的弓箭,屋中就这三样兵器,你善战,朔刀就给你了。”
静王的话尚未说完,章建标的身体瞬间动了起来。
只见他向左侧一个助跑,飞速的踏在了一块山石上,随即整个身子向上跃起,手中的朔刀也高高举起,以劈山开石之势砍向了冲至身前的纵马之人。
纵马之人避无可避,只好将手中的长枪举过头顶,用以架住劈来的朔刀。
可惜,长枪的枪干是木质的。也可惜,纵马之人并不知道朔刀的锋利。更是可惜,那人根本不清楚章建标的身力有几何。
当木质枪干断裂之时,章建标手中朔刀的力势未尽,继续向下,直接劈在了纵马之人的右肩处,将那人的身子生生地劈成了两截。
静王康世华并未因眼前的血腥而动容,而是快速地回望了一眼守在房门处的雅若,将手里的短刀贴着地面扔了过去。随后弯腰拾了地上的一杆长枪,握在了手中。
章建标再次退到了静王的身侧,擦了一把脸上混着血液的雨水,望着对面近百名骑在马上黑衣人,有些疑惑地问道:“王爷,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京郊外怎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持械纵马之人?”
康世华望了望那些人,又转头望向远处火起之处。在那里,哭喊声与尖叫声依旧不断,应该是还有人正在行凶杀人。
康世华拧眉道:“他们是来杀人的,不是杀我,便是要杀子墨,不知道子墨那边如何了?”说着,他望向了身侧的章建标。
章建标闻言心惊,身子却未动。他知道即便是担心公子,自己也不能在此刻离开。仅凭静王与王妃两人是挡不住这百人冲击的,况且屋中还有三名毫无战力的少女。
想到此处,章建标望着康世华说道:“王爷,别苑这边护夜的人少,估计应该是都被杀死了。庄子那边人多,还有老解甲寨的人住那边,三公子不会出事的。咱们再撑一会,洛霞那边的人就会赶过来的。”
康世华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望向了凄惨哭喊的远处。
持枪坐于马上的温承风,亲眼目睹了章建标刀劈自己的属下,身为军伍之人的他也是经历过战阵杀敌的,可他却从没见过如此凶悍残忍之人。望着地上血液和雨水混在一起的两截尸体,温承风的心中有了一丝怯意。
“弓箭准备。”
命令从温承风的口中喊出,他不打算再让人上前近战,他觉得在近百张弓箭的面前,便是再强的人也不可能保住性命。
章建标也听到了对面的喊声,正欲前冲到对方的中间,阻止他们放箭,却听到康世华说道:“建标,别冲,他们人太多了,退进屋中。”
章建标闻言也是反应了过来,的确是有些心急了。他望着对面的马队,知道自己恐怕刚与前排之人交上手,后排的弓箭便会让自己的身上插满箭矢。
“放箭”
随着温承风的一声令下,近百支箭矢带着破风之声,穿过层层雨丝,向着康世华与章建标袭来。
雨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虽是不大,却也令不平的山路泥泞起来。
秋丝语被徐清砚紧紧地抱在怀里,她双手搂住徐清砚的脖子,并不时地松开一只手擦着爱人脸上的雨水。
秋丝语并没有要求下来自己走,她知道当下的情况紧急,如果自己跟着徐清砚一起走的话,反倒会耽搁更多的时间。她也没有要求留在某处,让徐清砚一人前行,秋丝语深知子墨绝不会让自己留在危险中无助地等待。
刚转过一处拐角,不远处的大路上火把闪耀,纷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借着火光,徐清砚看见八九匹快马正向慧山别苑的方向急驰,其后近两三百人手持不同的器械正快步地向前奔跑着。
徐清砚紧跑了几步,来到了那群人的跟前。刚到近前,几十把刀枪便将他围了起来,待认清是侯爷后,众人赶忙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徐清砚将秋丝语放了下来,向为首的一名上了年纪的男子问道:“庞叔,庄子里进人了没有?”
姓庞的男子提刀抱拳执礼,回道:“大将军,庄子里也进了三四十人,都是骑马的黑衣人。我们与他们战了一会,他们都向别苑处逃走了。”
男子名唤庞志,是解甲寨的老人,现今在洛邑的广云昌做事,身后的人群中也有不少和他一样的人。
这时,又有四五匹快马正要急驰而过,庞志喊停了他们,并跑过去牵了一匹马回到了徐清砚的面前。
徐清砚接过马缰绳,转头对着秋丝语说道:“丝语,我让人送你到庄子里吧。”
话音刚落,秋丝语急声说道:“子墨,我不去庄子,我与他们一起到别苑吧,我母亲与弟妹还在别苑呢。”
徐清砚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对着庞志说道:“庞叔,护好夫人,私塾那有个活着的,找人看住了。”
庞志将手中的长刀递给了徐清砚,口中回道:“我这就派人过去,大将军放心,咱们绝不会让夫人有半点闪失。”
徐清砚接过长刀,拨转马头,双脚一磕马镫,向着别苑方向急奔而去。
原本,章建标还想能守在房门口,但随着战马的逼近,与一轮又一轮的箭矢袭来,最终他还是在胳膊与大腿中箭后退进了屋内,持刀守在房门后。
屋子的几扇窗户早被唐婉珒与两个丫鬟由内封住,雅若与康世华夫妇二人见胖子受伤,赶忙替代他守住房门,唐婉珒也立即与云雯一起,扶着章建标退到一旁进行诊治。
两支箭矢射穿了章建标的左臂与右腿,鲜血染红了他那早已湿透的衣衫。由于没有带着医救之物,唐婉珒只能撕了几缕布带,简单地给章建标包扎了一下。
胖子皱眉地望着留在身上的箭矢,转头对着康世华说道:“王爷,您得帮个忙,帮我取出这两根箭矢。否则,等一下他们冲进来,我没法迎战了。”
康世华走到章建标的面前,蹲下身子说道:“行,我帮你取出,忍住了。”
说完,康世华取过一旁的朔刀,将刀锋在箭矢的两段划过,木质的箭杆两端随即断开。
握住留在章建标大腿上的箭杆,康世华笑着说道:“胖子,我府上有个不错的丫鬟,长得貌美,送你如何?”
正等着巨痛来临的章建标闻言,先是一愣,随口问道:“有多貌……”
美字尚未出口,康世华猛地将箭杆从章建标的大腿中抽了出来,血流立刻从对穿的伤口处涌出,章建标被这突然的一下疼的冷汗直流。然而,还没等他来的及喊疼,康世华又果断地抽出了另一根箭杆。疼痛之下,胖子睁大了眼睛,眼泪都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望着章建标的样子,云裳颤抖地伸手擦拭了一下胖子脸上的冷汗与泪水,安慰地说道:“胖哥哥,忍一下就好,我家小姐会治好你的,别哭了。”
听到这话,章建标苦笑地说道:“小丫头,胖哥没哭,就是太突然了,没准备好。”继而转头对着康世华埋怨道:“我的王爷,我都准备好了,您说什么貌美的丫鬟呀!”八壹中文網
康世华笑道:“我不是想让你分下神嘛,怕你受不住疼。”
唐婉珒忍住笑用布条扎紧了胖子的患处,并扶着他站起身来。
这时,房门处有火光亮起。随后,火焰燃着了房门与窗户,并向屋中蔓延开来。
雅若急声地喊道:“他们放火箭了,似乎还带着桐油,他们要烧了这房子。”
康世华将雅若拉到了身后,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无其他能出去的门窗,转头望着章建标,重重地问道:“建标,还能战吗?”
章建标忍着疼,笑了笑,说道:“王爷,您放心,我不会落下您半步。”
康世华也是笑了笑,对着雅若说道:“雅若,等下我与建标冲出去,杀出空间后,你就护着她们三人出来。”
雅若没有说话,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房门外突然喊杀声大起,屋墙木板上不时传来的箭矢射中声也随之消失不见。
“王爷,应是庄子的人到了,可以杀出去了。”章建标提刀走到了康世华的身侧,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康世华点了点头,抓起旁边的一张木几,用力地砸向了燃起大火的房门。房门在木几的大力撞击下,整扇地向外倒了下去,不多时便被雨水熄灭了火焰。
康世华与章建标互望了一眼,提着手中的兵刃冲出了屋子。
徐清砚身下的马不停地在黑衣人中穿行着,手中的长刀也在这些人中狠绝地劈砍。
这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北境,又回到了那殊死拼杀的战场。只是眼前的却不再是凶残的北狄人,而是一群面带黑巾的杀手,一群自己曾要以生命守护的卫朝人。
为什么要到这里杀人?是谁派来这里的杀人的?此刻的徐清砚想都不愿去想,他只想将这些人留下,将他们的性命永远地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