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哆嗦嗦地把请帖递给她,灵秀道:“您可以不用扒他衣裳了,咱们能进江府了。”
怀玉愕然,接过帖子一看,咋舌道:“还有这等好事?”
“是。”灵秀点头,眼里又涌上欣喜来,“看来那江小少爷很在意您,竟然单独给了帖子来,定是在盼着您去呢!”
很在意她倒是看出来了,但盼着她去?李怀玉摇头,真那么盼着,这帖子早该送来了,偏掐在这按理说她都该离府了的时辰送来?
与其说是江小少爷想他去,倒不如说是他在应付谁的要求。
收了帖子,怀玉将地上昏迷不醒的家奴拖去旁边的墙角下头放着,然后朝灵秀勾手:“走。”
天还未大晓,官道上一片朦胧雾色,灵秀正想说要不去找辆车,结果还没开口,一辆很是阔气的铜顶八宝香车就由远及近,停在了她们身边。
“上车。”一柄玉骨扇掀开了车帘,露出陆景行那张风流倜傥的脸。
李怀玉笑道:“我还以为你睡过头了。”
伸手将她拉上来,陆景行没好气地道:“姑奶奶,咱们一折腾就到了丑时,我还睡个什么?”
一听这话,灵秀刚要攀上车辕的手一滑,差点摔下去。
“当心点。”伸手拉住她,让她在车辕上坐稳了,怀玉回头就白了陆景行一眼,“你好生说话!”
“嗳,是实话啊。”陆景行挑着车帘不放,凤眼里满是潋滟,“可不是给你挑首饰做衣裳折腾到了丑时么?”
昨晚李怀玉本是赶着要回去的,但他店里的几件成衣都不太合她的尺寸。重做来不及,陆景行便只能把衣裙改成她的尺寸,一改就是几个时辰。
人家这么帮忙,怀玉自然没好拍拍屁股走人,只能硬着头皮陪着他,于是也就耗到了丑时。
灵秀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
陆景行笑眯眯地放下了帘子,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李怀玉:“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怀玉点头,眼神灼灼,“到了地方,便分开。”
“走的时候要等你吗?”
“不必,有白……有我爹在呢。”
点点头,陆景行展扇就笑:“万一出什么岔子,记得往西来。”
灵秀和招财都坐在外头的车辕上,听见两位主子的对话,只当他们是在说白四小姐去江府露脸的事情,也没多想。
然而,车厢里的李怀玉却明白,陆景行这是在担心她去找青丝的过程里出岔子,所以跟她约定在西面等她,要是她有麻烦,他还可以帮个忙。
江家小少爷的生日宴会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她之所以要花这么大的功夫去,除了不想让灵秀难过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打听出青丝的下落。
青丝在江玄瑾手里,不在大牢,就必定在江府某个地方。趁着这次机会,她和陆景行商量了一番,两人分头行动,认真在江府里找一找。
马蹄子啪嗒啪嗒地甩着,这一行人总算是在卯时三刻之前抵达了目的地。
天亮了,江府门口人山人海,四处都停着轿子马车。李怀玉一下车,就看见大门旁边立着的那块比人还高的石头。
那是块未经琢磨的玉石,朝阳的那面被打磨得很平整,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字——
世代忠良。
这是她父皇生前写的,命人用八匹马拉到了这里,以彰显他对江家的器重。江家人倒也争气,大公子江崇从武,战功赫赫;二公子江深从文,才名倾国。
至于三公子,那更是不得了,十六岁从政,如今已经是名扬天下的紫阳君,还亲手除掉了祸害朝野多年的丹阳长公主。
似笑非笑,李怀玉收了目光,跟着陆景行往正门里走。
今日来的客多,江崇带着江焱在门口迎接,礼数很是周全。
“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里面请。”
“江小少爷这一身的风姿,江家真是代有人才出啊!哈哈哈!”
“过奖过奖,哪里哪里!里面请。”
跟着自家父亲连连寒暄行礼的江焱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但心里……已经是要烦死了!
这些个又空又浮的话,当真是半点意思也没有,偏生他还不得不听,还不能露出丝毫不高兴来。也不知今日到底是他的生日还是他的受刑日了。
正气闷呢,面前又来了两个人。
“陆掌柜。”江崇朝人拱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将军说笑。”陆景行笑吟吟地还礼,“得蒙相邀,不胜荣幸。”
“哪里哪里。”江崇客套地说着,却没听见江焱的应和声。
微微疑惑,他侧头,就见自家儿子正傻了吧唧地盯着陆景行的旁边看。
看什么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江崇一惊。
好个雍容华贵的姑娘啊,神色温柔,一身气度却不输旁边男子。迎上他的目光,她不慌不忙地捻手作礼:“将军有礼,江小少爷有礼。”
螓首半垂,姿态端庄,看得他都忍不住想夸赞两句。
“这位是?”接过她身边丫鬟递来的帖子,江崇低头一看,眼眸微亮。
江焱没看帖子,只察觉旁边的父亲突然不说话了,以为自己哪里失礼,连忙回了神拱手道:“二位里头请。”
李怀玉颔首,朝他微微一笑,便随着陆景行一起往里走。
“撑场子还是你厉害。”玉骨扇展开,陆景行挡着嘴低声道,“装得人模狗样的。”
李怀玉端着手走着,闻言笑得露出两颗獠牙:“你当老子是在哪儿长大的?”
虽说她不爱守规矩,但不代表她没学啊,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她心里门儿清!
江焱看了看那远去的背影,心想她裙子上的牡丹还真是好看,还没见过几个能将这花色压住的。八壹中文網
江崇看他一眼,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给白四小姐单独送了请帖?”
提起此事,江焱沉了脸:“小叔让我送的,我已经让人送了。至于她来不来,总不关我的事了。”
江崇一顿,看一眼他,又看一眼自己手里收了的请帖。
这孩子,莫不是压根没认出来方才那姑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