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理解老叟,栓子作为家里顶梁柱,为治他病,老叟必是穷尽心力。
“老人家,既然已经如此,试试总无妨。”
老叟见莫凡神色毅然,目光坚定,便最终答应下来。
栓子伸出手臂平放于石盘之上,莫凡二指搭脉,微闭双目,几息之后,他睁眼看向老叟:“老人家,栓子叔此症乃是气血郁结所致,若以寻常药物难以疏通。”
老叟闻言眼前一亮,只因莫凡所言之病症始由,与之前请的那些郎中毫无二致。
“没错没错,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仅凭诊脉百息,就可以准确说出症结,委实了得。娃子,既然如此,你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哪怕能缓解一二也好。”
莫凡瞥了一眼栓子,见栓子此刻更是满眼期望,料想这些年来,栓子心里的苦闷比老叟还要强烈数倍。
“我确有一法,可以一试,即便不能痊愈,也可缓解症状。”
老叟猛然站起:“若你能医好栓子,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求你务必试试。”
其实,栓子的病症,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常言道对症下药,栓子气血郁结,即便再厉害的郎中,也很难用药物去疏通,可对莫凡而言,这种病症恰恰是金针刺穴之法的优势所在。
莫凡有信心治愈栓子,但他依旧说话给自己留三分余地。
金针刺穴,不必做其他准备。
且院中光亮,于是,他便让栓子取来一草席铺地,而后褪去周身衣物躺在地上,莫凡这才取出针盒,在老叟将信将疑的注视下运针刺于栓子淤堵的穴位上。
“爷爷,大哥哥在做什么?”虎妞嚼着肉干,在老叟身旁问道。
老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出声,这位大哥哥正在给你爹爹治病。”
“爹爹好了,就可以带我们出去玩了是吗?”虎妞压低了声音,老叟有些激动的点点头。
莫凡聚精会神,手持金针,那金针已经插在穴中,他轻轻捻转金针,几息之后猛的拔出,针眼处,冒出了几滴黑色淤血。
如此反复,足足一个时辰之久,他才松了口气。
一边收拾金针,莫凡一边对栓子道:“栓子叔,你现在慢慢起身,看看是不是有所好转?”
栓子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左臂,顿觉轻松不少,而且手臂可以挥动伸展的幅度明显增大,老叟看在眼中充满期许:“栓子,你感觉咋样?”
“爹,你看,有效果了,果然有效果了。”栓子自己起身,手舞足蹈,虽然动作很别扭,但改善之处唯有他自己最是清楚,他绕着院子越走越快,欢喜的像是个孩子,惹得两个顽童也跟着跑跳起来。
老叟看着这一幕,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哎呦,慢着点慢着点,可别再摔了。”老叟旋即看向莫凡:“娃子,栓子这就算好了吗?”
莫凡收起针盒:“明日,我再为他行针一次,应该就能清除全部淤血,疏通经络了。只是,栓子叔体内郁结数年之久,肌肉有些萎缩,如要完全恢复,还需一些时日,但只要加以锻炼,一定可以痊愈。”
老叟激动的浑身颤抖,他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扶着石盘便要下跪:“娃子,你可真是个小神医,求你一定治好栓子,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说着还招呼两个小童:“快过来,铁蛋,虎妞,快给恩人跪下磕头。”
莫凡急忙扶住老叟:“老人家别这样,只是今晚,我怕是要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栓子,快去刘屠户家里赊一些肉来。”
“好嘞。”
莫凡本也想先寻一个落脚之处,找周通这件事看似简单,实际上很麻烦,那周通异常狡诈,见了自己肯定有所防范,而他现在又是被请来捉鬼降妖的道士,必定深得村民信任,如果自己贸然找他,极有可能被他扣上个妖孽的帽子。
就跟在寻仙村一样,这些村民会被他三两句就哄骗过去,到那时自己反而被动,所以此事,恐怕还需要寻一个时机。
这一顿午餐很丰盛。
有酒有肉,白面的馍馍,几乎全是借的,单这一餐,恐怕这户人家过年也未必吃得上。
莫凡也不矫情,酒足饭饱后,送了一颗拇指肚大的珍珠给老叟,仅凭这枚珍珠,足以改善一家四口的生计。
下午的时候,莫凡便让栓子带自己去乱葬岗看看热闹。
琼楼碧宇瑶池仙,华光齐显寿比天,枯草茫茫乱葬岗,无人问津无人访。
乱葬岗,处处皆是无名孤冢,破裂的石碑如醉汉般东倒西歪,上面的字迹早已被岁月抹去,几只老鸦呱呱哀鸣,秋风瑟瑟猛添寒凉。
周通还穿着那件鹅黄色的道袍,他在乱葬岗上观察了良久,脸色不免凝重,似乎也看出了此事不凡。
村民们惶恐不已,全都寄希望于周通身上。
“道长,您看这可如何是好?”老村长似乎很无力,周通手捻八撇胡,沉吟道:“此地煞气极重,那李寡妇的尸体怕是成了僵尸。”
“僵尸?”老村长满面惊恐,周通点头:“嗯,茹毛饮血的僵尸,不好对付啊。起初这僵尸饮食动物血肉,现在变得强了,怕是要食人了,如贫道所料不错,你们村丢失的两人,恐怕已经落难。”
村里人一听到鬼怪,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道长,你可千万要除了这孽障,否则我们夕照村几百口人,可就惨了。”
周通抿了抿嘴角:“这个么……都是邻里乡亲,贫道自然要尽全力,只是这僵尸极难对付,贫道是要冒生命危险的,而且还要购置一些器物,需要不少钱财。”
“我们不是已经付给道长十两纹银了么?”
周通凝眉:“十两纹银,那怎么够,贫道的命岂能就值这个数,再说了,想要降伏这孽障还需要一些器具,不都要花钱去买?”见老村长一脸难色,周通叹道:“哎,既然如此,那便算了,你们就自求多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