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窗户被调节成透明却不透光的模式，虽然屋内始终保持着漆黑，但是景浩然可透过窗子看到外面群星退隐，晓阳欲出，天空一片菲艳桃红。

辰星睡相极好，等闲动都不动一下。

可景浩然知道他易惊醒，难得睡沉点又会被拉入噩梦。

尽管少年心底情*潮翻涌，一波未落一波又起，不断地冲刷着他的耐性与意志力，但清醒时的他克制力极强，他就这样侧躺着睁着眼睛倾听着辰星的呼吸，躺得半边身体都麻木了，他都未动一下。

辰星一觉睡醒神清气爽，他已不知道多久没有这么沉地睡过一觉，难得没有噩梦。

他一醒来即更换窗户的模式，晨阳解禁一般霸占室内各个角落。

景浩然在发现辰星醒来的时候立刻闭上眼睛，所以辰星看到的是一个还在闭目沉睡的少年。

辰星没有惊动他，径自起床出去。

景浩然等他走后才长叹了一口气，扯过薄毯将自己从头到脚盖住。

其实半夜醒来的好精神是个假相，没有多久他又困了，但心底的激荡让他无法入睡。

这时头部昏昏沉沉，他倒是想睡，偏偏又睡不着。

少年在床上赌气似地翻了几个身后，最终还是将薄毯扯下，起身洗漱。

洗澡后他换了套辰星的衣服，上次穿辰星的衣服还有点偏大，这次已很合身。

辰星在宜园的断桥边等他。

宜园十景尽皆美若仙境，但辰星似乎更中意这断桥与红荷。

早餐极简，两杯红茶，一盘素白的糕点。

辰星闲散地坐在木椅上望着远方，右手靠在椅子扶手上托着腮，左手无意识地玩着茶匙，一双长腿搁在对面的椅子上。

和煦的阳光照着他半边侧脸，他的轮廓虚化在柔和的光线中，让他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

景浩然的到来并未惊扰他，他看得极专注，让景浩然也不由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极远处，高山流水，凤飞凰舞。

是很好看，但也没有必要看得这么入神，毕竟他是这里的主人，早已看腻了这些人工景色。

景浩然俯身将掉在地上的靠枕拾起塞到辰星背后，这样的动静总算让辰星回了神，他收了腿，转过头习惯性地对景浩然一笑。

景浩然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由吃惊。

昨夜他喝多了酒又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兴奋中，没太注意辰星的脸色，今天他才发现，辰星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唇色灰紫，极不健康的颜色。

虽然几个月未与辰星联络，但景浩然借着问自己腿伤的机会与罗德医生通过几回话，侧面地打听到辰星恢复得不错，磷毒虽然对治疗造成一定损害，但好在弥补得够及时。

他想着辰星应当复原得差不多，可是现在所见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抬手就要抚上辰星的面颊，心忧地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罗德医生上周才见过你，还说你不错，这算哪门子不错？”

辰星侧过脸避开他的手，淡然回答：“我来自冰雪之国，天气一冷就是这个样子，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少不懂装懂。”

“你又胡扯！”

“罗德医生总不会胡扯吧，他说我很好，你找他论理去！”

景浩然被辰星说得哑口无言，他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将茶杯拿起，慢慢地喝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