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芊去了太子府后,这几日府里面总是清静了许多。
这反而让白织锦觉得不太适应了。
不过紧跟着,事情就来了。
四皇子君元澈邀请她去马场赛马,其实说是赛马,也不过是骑上去跑两圈罢了,算是整日无所事事的世家子弟的一种消遣方式。
虽然她不是很想去凑热闹,但是待在府中确实又稍显无聊。
再加上,堵在面前的君元澈。
“您就去吧,福安郡主,你要是不去,我都觉得无聊。”君元澈依旧一袭耀眼的红色衣衫。
“为什么非要我去?”白织锦头疼,这皇子怎么一个正常的都没有。
“那些个世家小姐一个个都娇滴滴的,忒没意思了些。”君元澈撇嘴说道。
“那你不是有许多红粉知己吗?”白织锦说道,这整天风流成性的四皇子居然也有感觉无聊的时候。
“红粉知己虽好,不过父皇若是知道我将那些个红粉知己带到皇家马场去,恐怕又要骂我了。”君元澈伸手拉拉白织锦的衣袖,可怜巴巴道。
这好歹也是堂堂的皇子,怎么说话做事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好吧,我答应去了,现在,你可以让开了吗?”白织锦心中微微焦急,她还赶着去买材料呢,这人一直堵着她,真是烦人。
“福安郡主要做什么,不如由我来作陪?”君元澈听到白织锦终于答应了,不由得心情大好。
“你呀,陪你的红粉知己去吧。”白织锦轻巧地绕过君元澈,匆匆地走了。
君元澈看着白织锦的背影,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微笑。
突然,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君元澈脚下用力后退一步,躲过了袭来的东西。
一只白玉酒杯碎在脚边,躲过了酒杯的袭击,精美的衣袍却因多少不及被打湿了些许。
抬头看去,一袭黑衣的男人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只能看到半张被面具包裹的侧脸。他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中,只有一点点胆大的斜阳偷偷照在他的衣摆,黑色的衣摆泛出点点金黄的光泽。
“君祁夜,怎么哪儿都是你?”君元澈坐在对面,毫不客气地拿过酒壶一饮而尽。
“四皇子这话怎么不拿去问问自己?”君祁夜看着被君元澈一饮而尽后随手丢的酒壶,转了两圈后倒了下来,微微皱了皱眉。
“你什么意思?”听到这话,君元澈似乎认真了起来,身子微微前倾,眸光自下而上地紧紧盯着君祁夜。
可惜君祁夜整日面具不离脸,他看不到他丝毫的神态。
“东里连明。”君祁夜没打算跟他拐弯抹角。
听到这个名字,君元澈愣了愣,随即脸上又恢复了淡然的神色。
“听说前些日子,刺杀安王殿下的人,似乎与东里连明有关,不过这事儿已经移交大理寺了。”君元澈面不改色地说道。
安王遇刺的事情,在朝中掀起了一层波浪,安王刚刚回宫,就在京城脚下遇刺。
这维护京城治安的九门提督薛安乃是太子殿下举荐的,再加上听说安王殿下回京当日与太子起了摩擦。
一时之间,朝中议论纷纷。
且在提交大理寺的第二日,三皇子就拎着一具尸体进了大理寺。
而这具尸体竟巧合地与那些刺客身上有一样的刺青。听说更是查出这具尸体还与东厥那已经死了多年的百里连明有关。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有人认为这是安王殿下的仇家追杀上门。有人则认为,皇城脚下若无人配合,这些人怎么会进得来,有机会刺杀安王?
一些头脑聪明的人,更是嗅到了其下的暗潮涌动。
“李修然是你找到的吧。”君祁夜隔着面具的目光遥遥盯着他。
听到这句话,君元澈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起。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安王殿下还真是让人佩服呢。”君元澈见被拆穿,也不再掩饰。
那是在珍薰阁,是他故意去见白织锦,让太子注意到他。
只要稍加细心,就能发现那日与他见面的就是安王殿下。
安王殿下自从回京以来,除了宫中,谁的拜帖都回拒了。
而如今却秘密与他见面,此事落在心急的太子殿下眼中,他自然会慌乱。
若是安王真的打定主意,站在君元澈这边,那他这屁股底下的太子之位还真就坐不稳了。
铤而走险是他不得不做的选择。
其实自那日事情发生后,君祁夜就猜到了大概。
一般的人取不到太子的信任,但是李修然是和东里连明有关系的人,他与君祁夜之间有些血海深仇。
这样的身份轻而易举地就让太子信任了他。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阿澈。你真的想要我死吗?”君祁夜终究还是问出了心中这句话。
那日刺客刀上的毒是极为难寻的毒药,就是太子也不一定能得到,若不是他体质特殊,寻常毒药要不了他的命,那日说不定就真的死了。
他从没想过这毒会是眼前的人为他准备的。即使心中隐隐有猜测,但他还是不愿去这么想。
“我为什么不想你死?君祁夜,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是,你是我大煜朝的战神,威震边疆守护一方百姓的将军,你战功赫赫,所有人都敬佩你。”君元澈忽然好似发疯一般,猛地抓起白玉酒壶摔在地上,他眼角泛红,狰狞地看着君祁夜。
“可是你还记得我母妃吗?”眼角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似地流下来,可是他脸上却不见悲伤的神色,有的只是麻木与无助。
这句话好似终于刺透了面前人永远坚不可摧的盔甲,君祁夜微微怔愣,嘴角扯了扯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放在腿上的手抓紧又松开。
他怎么会忘记呢,那个永远善良温柔的娘娘,和其他后宫的娘娘不一样,总是不喜欢他。
只有她每次见到自己,总会给自己带许多好吃的,还让他和阿澈一起玩。
自己弄脏了她的衣裙也毫不在意,她在宫中带着他和阿澈一起放风筝,她跑得飞快,简直不像一个端庄的贵妃娘娘,更像一个天真而又无忧无虑的少女。
她还会带着他和阿澈一起救治受伤的小鸟,然后爬树去放回鸟窝,她是宫中最受宠的的妃子,也是他和阿澈最好的朋友。
可是这样的人,最终却口吐鲜血躺在他怀中。
脑中浮现那噩梦般的一日,一旁是口吐鲜血的母亲,怀中倒着同样口吐鲜血的贵妃娘娘。
旁边是惊慌失措哇哇大哭的阿澈。
这一幕几乎日日夜夜都缠绕着他,他怎么躲也躲不掉。
只要闭上眼睛,就是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