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距离只有一门之隔,顾卿稍稍将卫生间的门打开一个缝隙,门外女人的议论声便清晰地传入耳中:
“有时候啊,这干得好,不如生得好,你瞧瞧那个顾卿,不就是仗着靳四爷给她撑腰吗?居然还敢耍大牌,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明明是事先说好的事情,结果她临时变卦,留了一堆烂摊子给别人!真是恶心!”
说话的这道女声音调异常尖利,光是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顾卿默默地摸了一把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这年头,还真是人在厕所中,锅从天上来。
她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而已,居然还能被安上耍大牌的名头。
“能遇到这种柠檬刻薄怪,还真是活久见啊。”顾卿斜倚着墙面,继续老神在在地偷听。
“哎?你怎么能肯定是顾卿耍大牌?万一……是有什么误会在呢?”另一道女声适时地响起,语气多少有些犹疑不定。
刻薄怪冷笑了一声,说出的话越发难听,“能有什么误会?我可是事先看过流程单的,要不是因为顾卿,莫蓝用得着那么大费周章地还原流程吗?那是冯总事先就打过招呼的,你不懂就别瞎说。”
先前那道还为顾卿说话的女声见状,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原来是这样啊……”
对于这些人的中伤和恶意咒骂,顾卿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只当是无聊生活的一点调味剂。
反倒是那个刻薄怪口中所提到的“冯总”,激起了顾卿的兴趣。
顾卿若有所思地婆娑着下巴,脑中忽地福至心灵般地闪过熟悉而又略显模糊的一幕。
今天在办公室时,靳齐铮那厮好像是跟她提过那么一嘴。
“咳咳,失策了。”顾卿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门外的刻薄怪在不遗余力地贬低完顾卿之后,又谄媚十足地拍起了莫蓝的马屁:
“今天这场发布会能成功,全都是托了我们莫蓝的福啊,不愧是jean的师姐,就是厉害!”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好着莫蓝,顾卿在门后听得津津有味。
门外的说话声蓦地停止,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顾卿只当是那些人说够了闲话,现在已经离开。
“听了这么久,我的脚都麻了。”顾卿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脚脖,刚准备拐弯时,迎面遇到了几个扎堆儿站在一起的女人。
顾卿:“……”好巧。
顾卿眼观鼻,口观心地打量着对面所站的几个人,视线在游离了一圈之后,缓缓落到了被众星拱月般地围在中央的莫蓝身上。
莫蓝的身材高挑,脸型饱满,五官的比例更是恰到好处。
用时下最流行的词儿来形容,那就是所谓的初恋脸。
只是她眸中时不时闪过的精光却是将这份美感生生折损到了六分。
光是看这个气质,倒是有点像她师姐的味道。
起码比之前的陆舟要更有说服力一些。
在顾卿观察莫蓝的同时,莫蓝同样也在打量着外貌与气质皆极为出众的顾卿。
不知为何。
莫蓝总觉着顾卿有些熟悉,可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她,莫蓝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
这一切只怪当年的顾卿太过优秀,早早地便出了师。
即便莫蓝是顾卿名义上的师姐,她也从未见过自己的这位师妹。
那些背后戳轮胎的人见到正主出现,在反应了几秒钟后,便开始阴阳怪气地打招呼道:“哟,这不是顾卿吗?真是巧啊,居然能在这儿遇到你。”
顾卿听着这熟悉的腔调,成功地将刻薄怪的脸蛋与声音匹配到了一起。
“看来啊,还是我们有面子,你看看那些发布会上的人,哪个能有幸一睹顾卿的真容?”刻薄怪说着,甚至还做作地捂嘴一笑。
面对刻薄怪的恶意挑拨和讽刺,顾卿轻描淡写地丢给刻薄怪一个“懒得care你”的眼神。
和这种蠢货计较,她嫌伤脑子。
不过在别人的发布会上睡着还耽误了流程确实不太好,在简单的向莫蓝表达歉意后,顾卿便兀自提着裙摆,袅袅婷婷地回到了大厅中。
她走得太急,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女人不甘的眼神。
因为发布会已经宣布结束的缘故,会场内的人所剩无几,而正中央的那块大屏幕上,依然在滚动播放着莫蓝的设计。
顾卿姿态慵懒地环抱着双臂,嘴角弯起个弧,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这位传说中师姐的大作。
不远处,挺拔的身影从后台中走出,缓缓走近顾卿所站的方向。
等到熟悉的身影靠近,顾卿才轻启红唇说道:“四爷,我们回家吧。”
等到回到家后,顾卿趁着靳齐铮去洗澡的空当,打开笔记本,手指在静音键盘上快速敲打,靳齐铮对她还有防备,他书房的电脑从不让顾卿碰,不过顾卿现在能拿到手的一些东西,也能暂时让组织对她少些防备。
文件发送过去,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后,顾卿动作迅速地删掉了往来邮件记录,关闭了电脑。
没过几分钟,浴室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空气中也被染上了几分潮湿的意味。
“四爷,你洗完了啊。”顾卿装模作样地将手中的书放到床头的一侧,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觉得……冯奕今晚办的那场发布会怎么样啊?”
靳齐铮的发梢处还挂着几滴水珠,在听到顾卿这么问时,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痞笑,语气玩味地反问道:“卿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晚可是睡了整整半场发布会,怎么现在想起来问冯奕的发布会了?嗯?”
顾卿握拳轻咳了一声,努力为自己找补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只是去都去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清楚吧?”
靳齐铮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是,卿卿说得有道理,冯奕这次办的发布会,问题倒是存在不少,但轻复古的主题很合当下的主流,姑且能得个及格分吧。”
轻复古?
顾卿得到想要的答案,一侧的眉峰若有所思地轻扬。
会场中所看到的那几套设计图开始走马观花般地在顾卿眼前浮现。
在莫蓝设计图中所包含的那些时尚元素,并非是现在才开始流行起来的,而是当年便大火特火的元素。
单从莫蓝前几套的作品来看,顾卿便看得出,她是一个偏向浪漫主义的设计师。
可师傅收徒时对设计风格把控严格,她没听说过哪个师姐是浪漫主义风格,这几年她和师傅没有任何联系,就算收了新徒弟,也得算她师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