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雪长叹一口气,深表惋惜,“表妹真是心灵手巧,不像我什么都不会,天天净等着做好的送到嘴里,那我不打扰你。”
“表姐慢走。”她垂下的双眸中尽是对戈雪的不屑。
这种刁蛮无理的大小姐,除了好看的皮囊连自己脚趾头都比不上,凭什么能享受富贵荣华。
等她出了院子,趁着四下没人,任玉姗赶紧领着丫鬟来到方才的小破房。
给翠竹使个眼色,小丫鬟略带嫌弃推开门。
屋内的难闻气味让她想发呕,踮起脚,生怕弄脏自己的绣花鞋,在距离床榻一米宽的距离停下。
接过翠竹手中的竹篮放到桌上,体贴入微,“常容,我给你带了药膏和点心,你快涂上吧!免得被表姐发现了。”
见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她习以为常继续关心,“表姐刚刚来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她这个人怎么那么可恶,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放过你,一点怜悯心都没有……”
楚楚动人的双眼,霎时间便要落下泪珠来。
“滚!”刻骨寒冷的话语,像一把冰刀刺入脊背,让主仆二人汗毛竖立。
进退两难间,她知道不能说太多,咬紧银牙,强装镇定,“……那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一出院子,翠竹立刻恢复尖酸刻薄,“小姐,那狗奴才真不知好歹。”
肮脏的模样居然让小姐几次三番拉下脸来关心,活该一辈子低贱受辱。
任玉姗扶着她,捂着罗帕干呕几声,“小点声,快把香囊给我,臭死我了,晦气,赶紧回去给我准备香汤沐浴。”八壹中文網
下贱的蠢东西,他有什么资格嫌弃自己,也不知道那梦境到底是真是假,就目前来看,她越来越不相信那小贱奴会有翻身之日。
算了,为了富贵,再忍忍。
是夜,万籁俱寂。
一道瘦小身影,悄悄溜进白日的破烂小院。
床上的人已经完全晕厥,有些伤口已经化脓。
戈雪放下烛台,推了推他身体,“常容,常容……”
没有一丝回应,冒冷汗不停颤抖的身体吊着一口气。
她伸手扶上他的额头,“好烫,发烧了。”
火炉似的触感。
真能忍。
趁着他没醒,戈雪抓紧时间给他全身伤口涂药,“造孽的娃干嘛逞强,就知道你不会上药,算了,姐姐亲自来,你可别死了,死了我去哪找一个男主角。”
她不断絮絮叨叨。
四肢上的鞭伤、手腕上的刀伤等等大大小小伤口,莫名心下冒出细细疼意,小小年纪承受这般痛苦。
涂完伤口,没带纱布,她扯下裙摆内衬给他手腕扎上蝴蝶结,又给他喂了一颗退烧药。
终于他的意识没了先前紧绷,温度降了不少,看样子今晚能睡个好觉。
她看着他纤长的睫毛和白玉般的面容,情不自禁抚上他脸庞,“小弟弟,好好睡一觉,以后姐姐会对你好的!”
等她走后,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他挣扎着坐起身。
伤口涂了药已经感觉不到疼,手腕上的布带借着月光可见得青瓷暗底花纹,时不时飘来淡淡青梅香。
那个人方才的自言自语一字不落全被他听清,什么男主角他不懂,但她为什么自称姐姐?
她不是千金之躯吗?为什么会半夜来管他这个贱奴。
难道是做戏给自己看?或者是新招来玩自己。
但方才那人的手是那么软,语气是那么温柔,像他阿娘一样。
不……
他只是一个二两银子买来的奴隶,那人是喜怒无常高傲的大小姐,人家凭什么会对你好。
是不是忘了她曾经带给你的种种羞辱,妹妹还等着去赎身呢!
些许迷茫后他又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情,仿佛一潭死水,惊不起半点波澜。
次日一大早,戈雪用完早膳,围着自己的院落绕了一圈打探地点。
随后吩咐说:“红裳,你找几个小厮把我院子里西厢房收拾出来,让常容搬过去住。”
小鬼住那小破房肯定不行,老实巴交万一被别人欺负了去,划不来。
特别是任玉姗对他虎视眈眈,得把他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方便她全方位攻略。
南厢房是红裳和其它丫鬟住的,西厢房放了些杂书和器具,一直空置着。
“是,小姐。”红裳不明白小姐这么做的用意,但能让常容离开那间杂物房算是一件好事情。
她预备退下之时,戈雪又问:“紫芙呢?”
一大早就她领着两个小丫鬟在跟前忙前忙后伺候,另外一个人呢?
红裳言辞模糊,“兴许还在房里。”
紫芙平日深得小姐宠,以往这个时候她可能还没起床,小姐亦不会责怪她。
“这样啊……那小厮别找了,让她一个人收拾吧,一个时辰必须收拾完。”
她懒洋洋往葡萄藤架下的贵妃椅上一躺。
“小姐,会不会太……”红裳心下一惊。
西厢房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两三个小厮一起恐也要两个时辰。
而且小姐不像是在开玩笑,昨天让她盯着紫芙,今天又这般态度……
“你别管,照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