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扎营休息的时候。
统领孙旷掀开宴盛的营帐禀报情况,“将军,队伍里今日有士兵被水蛭所伤,军医在救治过程中,本要刨肤取虫,一个士兵用盐和酒不损分毫救了几人。”
这件事情在队伍里小范围传开,连官医都对那伙计点头称赞,说他的方法妙哉。
引起了不小注目。
宴盛背向他,看着地图若有所思,“他是什么人?”
“是伙房的头头叫刘铁锅,臣也问过,说是他们家乡的法子。”
听到风声,孙旷提高警惕,第一时间便询问了刘铁锅。
队伍里有能人巧匠不足为奇。
宴盛便没太在意,“嗯,记上一笔,回朝后禀明陛下论功行赏。”
“是。”
整装一晚,军队继续前行。
越走林子越密集,时不时有野鸡野猪跑过。
队伍进入一片安静的松林。
安静得听不见一声鸟鸣。
忽地。
嗡嗡……
领头的士兵听到空气中的异常,与同伴对视一眼,“什么声音?”
同伴打量着四周的林子,“嗡嗡的……像是……”
这时,队伍中间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呐喊:“是毒蜂群,大家快点燃火把,跑到有水源的地方。”
宴盛戴上头盔,反应迅速凝结队伍。
不出半刻钟,毒蜂如潮水而至。
有些跑慢了被蛰到的士兵倒在地上痛苦哀嚎,伤口处极速红肿发黑。
戈雪小解完回来,队伍已经扬起满地沙土,所有人都在狂奔。
【主人,快跑!】
“什么情况……”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一道残影带着跑了。
而拉着她的人正是平常看起来柔弱的玉书姑娘。
只见这小丫头拉着自己,脚下仿佛安了风火轮似地。
逃命的速度超过了大部分将士,“快跑啊……”
跑得不带喘气,被她们甩在后面的将士跟看鬼一样。
数万只毒蜂追着队伍而来。
赶紧跟上玉书保命为上,这辈子没这么玩儿命跑过。
宴盛对付几只蜂子,应该没问题。
俩人跟着队伍一路穿过松林,远处的小河给众人带来生的希望。
下饺子似地。
咚咚咚……
都跳进水里,溅起两岸水花。
戈雪和玉书俩人亦半身泡在水里。
穷追不舍的蜂群在河面盘旋了几圈后,没招,迅速飞走了。
众人这才从河里爬上岸,纷纷累瘫在地。
戈雪和玉书互相搀扶着上岸,惊魂未定靠在树干上。
衣裳穿得厚,脸在河里沾了许多污泥,所幸没露馅儿。
玉书大喘粗气,胸膛上下起伏,“累……累死了……”
好可怕,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蜂子,密密麻麻的。
差点小命就要没了。
戈雪擦着身上水渍,“得亏咱俩小命大……不然早就交代在这里了,不是我说你怎么跑得这么快?”
没看出来,难不成这姑娘也有什么特异功能?
玉书不好意思笑笑,“额……我从小就跑得快,加上强烈的求生欲望激发了我应有的本能。”
小时候她过于顽劣,经常会被阿娘打,她每次都跑,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
后来,阿娘死后,没人再管束她,她再也没跑过了。
“军医……这边……”
“还有这边……”
陶山带着几个徒弟不停穿梭在队伍中,帮受伤的人医治。
忙得不可开交。
见此情形,玉书站起身,揪干身上的水,“戈兄,我去帮帮军医,这种蛰伤我能行。”
能出一份力是一份。
她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戈雪不忘提醒她,顺便把她脸上的泥巴抹匀,“瞧把你能耐的,别掉马甲,好了,去吧!我休息休息。”
她也想去帮忙,可早上行军太早,现下正困乏,算了。
将就靠在树边合上眼睛小憩。
休息了一盏茶功夫,他被一阵锅碗瓢盆的声音吵醒。
刘铁锅正带着几人在河边刷锅准备做午饭,跑了这么久,大家应该都饿了。
戈雪伸了伸懒腰,“刘哥,中午吃什么?”
刘铁锅额上顶着被撞红的大包,“做点粉条炖肉,刚刚光顾着跑,粮食丢了不少。”
戈雪摸了摸几大桶黄色干粉,“这是粉条?”
“嗯,红薯粉,你没吃过?”
没见识的小崽子,粉条都不认识。
她片刻有了新想法,“吃过,我只是想到一种我家乡的吃法,中午让我给单独给你露一手。”
刘铁锅不屑一顾,“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能做出什么花样。”
……
疗伤小分队。
陶山对不远处的玉书招招手,“你去给宴小将军看看。”
大家衣裳都一样,加上脸上脏兮兮裹着泥,他以为玉书也是他的徒弟之一。
“我?”听到宴义的名字,玉书不敢动弹。
她去的话,不是羊入虎口?
陶山不悦,放开嗓门,“愣什么,没看见我这儿有摔断腿的病人。”
没眼力见的玩意儿。
玉书被憋得没办法,摸了摸胸,裹得好好的,脸上有层泥巴,应该认不出来。
保险起见,再蒙上一层黑色布襟。
宴义营帐。
玉书稳住心神给他夹出脖颈上的几根蜂尾。
半月未见,他瘦了些。
宴义身着单衣坐在榻上,同她有一搭没一搭,“你是新来的军医?”
以往都是陶山,这小子面生。
玉书额上有些汗意,压低声音,“是,陶大夫在救治断腿的士兵。”
宴义瞅着她的小身板,“看着年纪挺小的,叫什么?”
小小的一坨,莫然让他想到了那个小婢子也是这样,脸上虽然有肉,可身上瘦得风一吹就倒。
“王乐。”她入营的假名字。
“小乐,是军队伙食不好吗?瞧你瘦的。”
他记得队里的伙食挺好的,起码顿顿有肉,她这样哪里像个男人?
她给宴义的伤口撒上药粉,“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子,所以小的体格比常人小些。”
跟着戈雪混久了,编瞎话的本事愈发得心应手,稳如老狗。
宴义的余光在她脸上晃啊晃,“你戴个布做什么?热不热?”
伸手欲将其扯下。
玉书惊慌得后退几步,“小的脸上正生毒疮,怕传染。”
宴义手掌落空,蹙眉道:“有那么怕我?本将军会吃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