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那么些贪心的人。”要是人人都知足,反而不符合常理。
“喵……”桃花在草丛里喵喵着急叫,打断了两人继续交谈。
戈雪寻声而去,“桃花。”
两人扒开草丛,一只小白猫后腿卡在树叉里,挣扎太久,疲惫趴着不能动弹。
不等戈雪伸手去救它,许长夜已经长腿一迈,取下树杈。
又将它腿上扎着的小刺统统取干净,顺手扯了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草挤出几滴汁液涂在伤口上面,撕下袖口的布给它包腿。
期间,小白猫吃痛挣扎,在他手上留下两道抓痕。
戈雪带着关切问:“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
应该是无主的野猫。
他将猫抱出草丛,“不用,小的时候打过。”
她想摸摸被男人不着痕迹避开了。
两人继续朝山上走。
戈雪抱着玩累的桃花,饶有兴趣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男人立体的侧脸,“许长夜,我发现一个秘密。”
“什么?”男人很平静,对她所谓的秘密并不感兴趣。
“我觉得你内心有团熊熊燃烧的火,一团温柔的火。”她含着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明了。
到底要有多柔软的内心才能够救下一只野猫,他知道,她或许也知道。
他的步伐止住,平视前方,瞳色下的涟漪掀开,耳边不断回荡着她这句话。
山间的风和鸟鸣在这一刻停止,怀里的野猫安静睡着,只剩下小姑娘和男人。
“走吧!”沙哑的话随风摆动。
山顶的小庙,有些破旧,香炉里燃着几支残香,只有一个年长的男僧人在扫院子,过分冷寂。
僧人见到两人,微微颔首示意后消失不见。
庙里只有两尊旧佛像,一尊打坐的释迦摩尼,一尊手持净瓶的观世音。
释迦牟尼,释迦乃慈悲之意,牟尼意为寂寞清净,他是婆娑世界的导师,教会众生常存仁爱之心,慈悲待人。
观世音观世人苦难,垂手救之,代表理性真诚,众生仁爱。
戈雪虽不信佛,但遇到的话却是会跪上一跪。
不为别的,生前已经这样了,或许是为死后求点功德以安心。
棕垫上双手合十,拜了三次,往功德箱里塞了一张百元钞。
起身见男人靠在门边等她。
“你不拜拜吗?”
许长夜看着两尊佛像,反问她,“有用吗?”
话中多是觉得拜佛不如拜自己。
戈雪挑眉,目光投向他手腕上,“你一直带着这串珠子,我以为你信佛。”
许长夜收回视线,摸索着珠子似在回忆往事,“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
记忆里仿佛老人家又躺在桃树下,对幼年时的他谆谆教诲“长夜,不管多糟糕,一定要做个善良的人啊!老天会善待你的。”
第一次听他提起家人,虽深感好奇,但戈雪不作多问。
淡淡道:“老人家生前肯定是个很慈善和蔼的人。”
“嗯。”一个字带着力道。
上山容易下山难。
前方,男人的步伐依旧稳健,桃花带着一瘸一拐的小白猫乖乖跟着他。
戈雪双腿灌了铅似的,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
喘气叫住男人,“许长夜,我累了,走不动了。”
他走至跟前,“再坚持一下。”
两只猫跟着转回来坐在她面前舔爪子。
“真的走不动了,你看我脚后跟。”脱下鞋跟,白玉的脚脖子被鞋子磨出好几个水泡,有些破了在渗血。
许长夜看了看,又沉思片刻后,蹲下身,“上来。”
健壮有力的臂膀箍住她的大腿,走得四平八稳。
“许长夜,你真好。”戈雪不闲着,抬手摸摸他后脑勺的短发,有点扎手。
不经意间拂过耳垂软肉,惹得男人轻轻哼声,“安静点,别乱动。”
闻言,戈雪不再乱动。
只是,上半身软软一瘫,严丝合缝靠在他背上,假装睡觉。
少女柔软的身子清晰可辨。
男人脚步虚晃半步,随后稳定心神。
如猫的体重却让他额上冒出些许汗意。
远处的一户,房顶上坐着几个男生。
慢吞吞帮着户主人修破烂的房顶。
修一天100块钱,直到修好为止,所以他们不着急,能拖几天是几天。
不过片刻功夫,几人开始聚在一起抽烟。
其中几人是晋村中学的学生,里面包括严宁。
坐得高看得远,自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其中一人不怀好意调侃,“看看,城里千金居然和许长夜在一路,他们什么关系啊?”
看两人亲密的样子,不正常。
另一人顺嘴大胆猜测,“不会是那种关系吧?口味够重的,两人至少相差十几岁,都可以当她爹了。”
没有交集的人走到一起,不是那种关系还能是什么?
自嘲式嗤笑,“人家有钱想怎么玩都行,不像我们这些泥腿子。”
严宁默默抽烟,默默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
听着旁人谈论,他摸摸很愤怒气恼,但没有任何立场阻止他们。
或许他自己也会有这样的猜测。
明明差距很大的人,为什么会在一起?一想到此,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浑身卸了力气,没劲。
踩灭烟头,径直跳下房顶。
“严哥,还没到时间,怎么走了?”
本是装睡,许是他的背很宽阔,清冷的味道和步调催眠,戈雪一路沉睡。
醒来已经回到了小卖部里间的沙发上躺着。
那把上山摘的野花被带了回来。
不着急走,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家一样随便。
但两人处在同一空间,互打打扰,反而显得分外和谐。
屋里没有花瓶,她找了个空矿泉水瓶将花修剪插好,顿时冷清的屋子多了颜色。
她问在切菜的许长夜。
“是不是感觉屋里多了颜色好看?”
男人转身,看了看木桌上的那白紫相间的野花,旁边的女孩白裙子上绣着同色系小碎花,“嗯!”
他说这个字的时候眼睛并没有在花上,而是悄悄落到了戈雪不知道的地方。
摆弄完花,又去摆弄小白猫。
小猫已经熟悉了家里,不再像刚开始的胆怯。
知道朝她掌心奶兮兮撒娇。
她同时摸着两只猫,倍感美好,“桃花,你有小伙伴了,就叫你梨花吧!”
和猫玩了一会儿。
“吃饭。”
桌上照例是两碗素面。
她再没了胃口,“怎么又是面,我不想吃面了,我想吃肉。”
矫情也好,天天吃面,她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