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没事，别担心。”
萧玄璟扯下面罩，又从怀里摸出一块素帕，正准备擦脸，被贺栀宁抢了过去，“那些百姓都是得了重症的人，一旦沾染到他们的血就会被传染，我帮你。”
她一边说，一边细致地帮萧玄璟处理脸上的污血，“好在只是沾在了皮肤上，没进眼睛，传染的概率会低些。”
察觉她是踮着脚的，萧玄璟忙弯下腰，把脸凑到她面前，“本王这副模样，是不是很丑很脏？”
他虽看不见，但刚刚漫天都是灰尘和鲜血，他能想象到自己有多狼狈，甚至有种想吐的感觉。
听到这话，贺栀宁手顿了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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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眉目如苏的脸，萧玄璟某些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清理结束，某洁癖王爷实在受不了身上的异味，把外袍脱掉扔了。
贺栀宁从里衣上扯下一块，指尖翻转，快速做了个简易的面罩，“你那个脏了，把这个戴上。”
萧玄璟接过。
搞定基础的防护措施，两人走出小巷。
此时的街道上，爆炸声已停，但依旧浓烟滚滚，空气中除了臭味，还有血腥气，浓重的火油味及尸体烧焦的气味，遍地都是血迹和炸烂的尸块，一些幸存下来的百姓肢体残缺，痛苦哀嚎着。
贺栀宁看到这样的场景，眼眶不禁一酸，心底恨不得立刻把萧文策及背后助纣为虐的人千刀万剐。
身为医者，她不能见死不救。
萧玄璟瞧出她的心思，在她提腿走向那些伤患之前，握住她的胳膊劝道：“阿宁，本王知道你想救他们，但他们伤得太重，又感染重症，早已无力回天，何况，城中其他百姓更需要你。”
他说的是实话，也夹带些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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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栀宁不是不知即便救了也是在做无用功的道理，可她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之人生生在自己面前咽气。
就在她内心煎熬不已时，忽然一道凄厉的小孩哭声引起了她的注意，闻声望去，只见一个丁点大的小娃娃被半具尸体压着，满脸是血，小嘴青紫。
贺栀宁顾不上许多，猛地甩开萧玄璟的大手，朝小孩跑去。
萧玄璟心脏一扯，快速闪身到贺栀宁面前，用内力震开了孩子身上的尸体，并阻止她碰到孩子。
可是孩子的情况很不好，因为被火药波及，又被尸体完全压住，呼吸十分薄弱，再不施救，孩子很可能窒息而亡。
萧玄璟不懂医理，却也瞧出了孩子的状态异常，抢先一步蹲下，把孩子抱在怀里，仰头望着贺栀宁：“教本王，本王来救他。”
不救孩子，孩子一定会死。
救孩子，萧玄璟一定会染病。
贺栀宁一颗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炸般难受，她跪在地上，声音干哑地说道：“把孩子平放在地上，双手交叠……”
她一边指导，一边动作演示，眼圈逐渐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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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玄璟扯下面罩，按照贺栀宁的指示为孩子按压渡气……
不一会儿，孩子呼吸恢复正常，脸上的青紫也逐渐褪去，而萧玄璟脸色难看至极，在孩子呼吸平稳时，他终于忍受不住胸腔里的不适，歪头吐了起来。
这一吐，险些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等萧玄璟吐完，便带着贺栀宁和孩子去了庐城府衙。
……
萧玄璟办事向来雷厉风行，手下的暗卫更不是吃素的，一日就把心虚潜逃的庐城府尹及家眷抓了回来。
严刑逼供之下，撬出了背后主使之人杜若枫的藏身之地。
三日后，庐城杜家数百口人被收监。
杜若枫是个软骨头，没扛住几道刑便将勾结官府、制造瘟疫、利用火药埋伏摄政王等所有罪行吐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萧玄璟封锁了庐城内的消息，还特意给萧文策传递了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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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萧文策向杜若枫传递的信，也终成了他草菅人命的证据。
城中的瘟疫，经过贺栀宁和太医们的不懈努力，十日内就全面控制住了。
可就在贺栀宁松了口气时，萧玄璟病倒了。
让她更为头痛的是，她配制的药对萧玄璟完全没作用。
萧玄璟高热不止，整整三日都退不下去，人也陷入了昏迷。
这晚，云松端着刚熬好的药进来，“王妃，主子的情况如何？”
贺栀宁脸色很差，接过云松手里的药，没有说话。
她转身走到床榻边，将萧玄璟扶了起来。
因为萧玄璟昏迷不醒，又高热不退，药根本喂不进去，每次她只能以嘴渡药。
仰头把药喝下去之后，歪头覆在了萧玄璟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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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松在她喂药的时候便已经转过身去，陡然想到了什么，他忙不迭转身看向贺栀宁，激动出声：“王妃，属下有一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贺栀宁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云松见她似乎听得进去，继续说：“属下等人常年习武，身体比一般人强悍，也没有逃过感染瘟疫的命运。可是王妃一直为城中的百姓治病，又贴身照顾主子多日，却丝毫没有感染瘟疫的症状，属下曾听闻一游医说有的人天生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属下猜想王妃的体质会不会与普通人不同？”
贺栀宁愣了一下，又细细回想了一番。
当初她给自己下毒时容貌被毁，说明她并不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但云松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她来卢城这些时日接触的重病患者不少，即便她的身体再不一般，也不可能撑得比萧玄璟等人更久。
贺栀宁脑海里划过一道不切实际的想法，抬头看向云松，“你继续说。”
云松将那游医的话复述了一遍。
贺栀宁听罢，眼眸微微亮了亮。
她低头看了眼怀里容颜苍白、瘦了一圈的萧玄璟。
这几日，她加重了药量，也改了配方，依旧不见萧玄璟的病好转，虽然云松说的法子听上去十分不靠谱，但此法也不是不能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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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栀宁把萧玄璟放倒，走到桌边拿了一个干净的碗，然后向云松借了一把匕首。
云松把匕首递给她的时候忽然有些犹豫：“王妃，这只是属下的猜想，以血入药不一定对主子有用，王妃是否要再考虑一下？或是与太医们再商量一番？”
要是主子醒来知道王妃为救自己自损身体，主子会把他的皮给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