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应息泽打来电话,人还在剧组拍戏,鹿知微也就顺便关心一下他,以及桑晚慈的拍摄情况。
应息泽说一切顺利,一切都好。
和刚进组那会比起来,现在的桑晚慈像是终于愿意放过自己,不再高强度消耗,逼着自己突破了。
只是在鹿知微和老戏骨杀青之后,她拍完戏总是习惯性地环视现场,像在找什么人。
“不会是在找你吧,姐。”应息泽在电话里头开着玩笑。
但鹿知微知道这不是玩笑。
桑晚慈的确在找她。
或许是习惯了每次演完戏都能看见她站在场外,朝她投去鼓励、赞许的目光。
在鹿知微心里,像桑晚慈这样的人,就是要多夸她,肯定她做的每一件事,肯定她付出的每一次努力,她才会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里是如星如月的存在。
或许等到以后,有各大影视金奖加身,她便不再需要此时单薄的言语鼓励了。
就像长大的孩子,羽翼渐丰,会逐渐意识自己也可以独自振翅高飞。
“能被那么优秀的桑老师记挂,那可是我的荣幸啊。”鹿知微笑着说道。
应息泽:“应老师也记挂你啊,这不是你的荣幸啊?”
鹿知微冷酷无情:“不是,你比不过桑老师。”
应息泽:“……
“鹿知微,你伤害了一个无辜少男的心!
“但是看在你给我织的帽子那么好看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这一回。”
鹿知微笑得眼睛弯弯的:“行行行,谢谢应老师高抬贵手。帽子你喜欢就好啦。”
想了想,又忍不住多嘱咐一句:“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坚守‘男德’,不可以一心二用,要喜欢就认真地只喜欢一个人,知道了吗?”
应息泽在电话另一头点着脑袋:“知道啦,男德男德,歪瑞古德。”
鹿知微:“嗯,上道。”
挂了电话之后,应息泽还要自拍放到微博去臭屁。
配文:我姐给我织的小帽子[玫瑰][玫瑰]
粉丝纷纷留言。
@喵咪嘛咪哄:生日快乐宝[爱心][爱心]
@失恋阵线联盟:好家伙,你哪里来的姐?
@浪客行你不行:这是大帽子[狗头]
@稀烂的手气:这做工真的也太好了吧,请这位先生不要拿着外面买的东西,无中生姐[狗头]
…
鹿知微用大号给应息泽点赞就下了。
反正她现在还是个默默无闻的新人演员,不论给谁点赞都不会掀起水花。
接着她打开微信,看着备注“桑老师”三个字陷入沉思。
杀青离开剧组之后,她和桑晚慈的聊天记录也像凝固一般,停在杀青之前。
并非她不想和桑晚慈聊天,而是离开剧组之后,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题去打搅桑晚慈。
她们是朋友。
普普通通的朋友。
还远不能到那种可以随意打搅的地步。
但是想起应息泽说的话,她又忍不住想打搅一下桑晚慈。
哪怕不在剧组,哪怕不在她身边,她也想夸一夸她。
——你很好,你很优秀,要永远自信。
抱着这个想法,她戳了一下输入栏。
思来想去,又发了那个小猫咪探头的表情包。
希望不会打搅到她休息吧。
鹿知微小心翼翼地想。
表情包发出去之后,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立即收到回复。
过了约有十分钟的时间,屏幕上才跳出桑晚慈的回复。
[桑老师]:【可爱.jpg】
又是跟上次一样复制她的表情包。
这让她感觉很惊喜。
紧张的心情瞬间平复,连聊天的欲望都更轻松更浓烈了。
[鹿知微]:桑老师你在休息吗?
[桑老师]:刚洗完澡。
[桑老师]:怎么了?
[鹿知微]:也没什么事,就是刚刚跟小应聊天的时候提到你了,所以就冒昧打扰一下你
[鹿知微]:【猫咪趴趴.jpg】
[桑老师]:他说我什么?
[桑老师]:坏话?
鹿知微看见这两字,忍不住笑了一下。
[鹿知微]:当然不是啦
[鹿知微]:他说你工作认真,演得越来越好了,还说要向你学习
[鹿知微]:我们桑老师果然优秀得人见人夸!
[鹿知微]:【鼓掌.jpg】
桑晚慈看着这四条消息,心里头像是被暖阳抚照,漫起舒服的暖意。
她看得出来是鹿知微想夸她。
她的亲粉丝,就算远隔两处也要用自己的方式鼓励她。
鹿知微等了好几秒才等来桑晚慈的新回复。
简单又透着了然的两字:[谢谢。]
鹿知微不由得冲着屏幕笑。
窝在暖和的被窝里给她回消息。
[鹿知微]:不要跟我客气
[桑老师]:应息泽的帽子是你送的?
[鹿知微]:被桑老师发现了
[鹿知微]:手艺比较差,织得普普通通,桑老师不要笑我
[鹿知微]:【不好意思.jpg】
[桑老师]:织得很好。
[桑老师]:比外头买的都好。
看见桑晚慈这么夸自己,鹿知微内心不禁冒出一点点的小骄傲,很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
——没有啦没有啦,也没那么好啦。
[鹿知微]:如果桑老师喜欢,我也可以给桑老师织
[鹿知微]:不止帽子,什么都可以!
桑晚慈看见后面那句话时,忽然觉得鹿知微很厉害。
她已经把手工针织精通到什么都可以织,这还不厉害吗?
桑晚慈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很厉害。]
鹿知微怪不好意思的。
[桑老师]:你自学的?
[鹿知微]:嗯嗯,自学的
[鹿知微]:我时间比较多嘛,就可以随便学杂七杂八的东西
人一旦闲着,连拿把镊子把草莓籽一粒粒扣下来的事都干得出来。
更何况像她这种,除了上班,吃饭,睡觉,剩余的休闲时间什么事都没有的人,不给自己找点事做,真的很容易活活无聊死。
而且学手工有好处,可以自己缝制东西。
作为一个只能靠自己的人,她花钱格外节省。
如果衣服不小心弄破了,又破得不是很彻底,还能穿,她就舍不得丢,缝缝改改后又是一条新衣服。
看着改造完的衣服,她也能从中获得成就感。
感觉自己像个设计师。
不为人知的小设计师。
至于衣服改得是丑是美不要紧,符合她审美就好了。
反正别人如果觉得丑,也不会一直记得有多丑。
她又何必去在意别人的目光?
人活着,是为了自己。
他人的目光皆不重要。
毕竟别人又不能帮她上班睡觉,又不能替她过完这一生,所以别人究竟有什么好在意的?没有。
就算没有这个透明体质,她也会坚持这个处世态度。
桑晚慈知道她说的“时间比较多”是什么意思。
当即默了默,眼眸里的光淡淡的,像随时会熄灭的微弱烛火。
她想安慰鹿知微。
可当手指头停在屏幕上时,脑海中却憋不出来任何一个字眼。
鹿知微不需要她安慰。
或者说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她已经是一个足够强大的生命体,所以才会好好地活到今天。
然后阳光乐观,积极向上地出现在她桑晚慈的面前。
翻涌的情绪逐渐平复。
落下的指尖变得从容。
[桑晚慈]:很厉害。
[桑晚慈]:等我有需要了,你再帮我织一件,好吗?
[鹿知微]:没问题!
爽快又轻快的回答。
隔着屏幕,桑晚慈似乎能看见她的无害又灿烂笑颜。
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充满力量。
……
这一次的新年在二月份。
《凤》的剧组在那之前可以结束拍摄工作,让大家回去过个好年。
最先到来的自然是元旦。
今年安城元旦晚会请了孟怜玉。
鹿知微最近很清闲,要等新年之后才会开工,所以有的是时间守孟怜玉的节目。
孟怜玉今年的节目也是唱歌。
她人保养得好,精气神充足,虽然已经四十岁了,但整个人看上去依旧红光满面,气质出众。
穿着红色的礼服往舞台上一站,成熟的万种风情尽显。
老伍在操作间里,一边吃水果拼盘一边看鹿知微满眼兴奋地追孟怜玉的节目。
其实他不是很懂。
鹿知微为什么那么喜欢孟怜玉?
是什么让她哪怕是桑晚慈这样极其圈粉的人放在她面前,她都坚持把孟怜玉放在首位?
这就是粉丝对偶像不讲道理的喜欢?
他把疑惑一说。
鹿知微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因为我们孟老师好啊!”
老伍:【……】
感觉你说了跟没说没差呢。
鹿知微躺在床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抱起自己做的叶子图案枕头。
视线还老老实实地跟着屏幕上的人走。
“因为她不一样。”
她撑着脸颊,目光停在电视上,却像是在更远的从前。
“她是第一个回应我的人。”
她从小就喜欢孟怜玉。
说她是看着孟怜玉长大的,一点也不夸张。
孟怜玉的星途从一开始就很顺利。
一出道就爆火,一直红到现在,早已经是演艺圈地位不可撼动的老前辈。
有名气的人上电视是常态,更别说那时候就家喻户晓的孟怜玉。
鹿知微小时候打开电视就能看见她。
毫无意外的,好几次都听到她在采访中的潇洒言论。
“我懒得管别人怎么看我,日子是我自己的,别人没资格插手。”
“太在意别人的目光,折磨的是自己。”
“就算孤身一人,也要把日子过得精彩,这样才能不辜负来人世这一遭。”
就是这个潇洒又豁达的态度,将鹿知微从被忽视的黑暗里拉拽出来。
她看着电视上笑容飒爽的人,心里有了新问题。
——人还可以这么活着吗?
但她还小,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不明白要怎么样才能开导自己。
于是她学着别人的样子,开始给孟怜玉写信。
她笨拙地在信里表达对孟怜玉的喜欢,用简单的词汇写下自己的困境,表示想成为她那样洒脱的人。
一封信写了又改,改了又写,遇到不会的字就用拼音代替,拼了命要写好这封信。
然后用攒了很久才攒到的那点零花钱,前前后后寄出去十几封。
每一封都要看着工作人员放进邮袋里才勉强放心。
她怕丢。
怕信不能顺顺利利送到孟怜玉手上。
怕连信都会像自己一样,会被丢在世界灰暗的角落里,无人问津。
所以才会选择用数量寄托这份奢望,希望有一封信能获得好运,送到孟怜玉手上。
信寄出去后,她等啊等。
结果等了足足一个月都没等来回信。
那时候的她是失望的,是无措的,也是茫然的。
她不知道究竟是信没送到孟怜玉手上,还是孟怜玉也忽视了她的信。
她仍旧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个环节被人遗忘,因为不论何时何地,她总是最容易被抛下的那一个。
鹿知微想起小时候的自己,觉得很苦。
苦却不想哭,只是无奈地笑笑。
她说:“我那时候真的还挺惨的。”
被世界排挤,被身边的人遗忘,却没办法开导自己。
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挣扎到奄奄一息也无人在意。
如果死亡来临,那一定也悄无声息。
老伍抿了抿唇,别开了视线,没有再看着她。
藏在镜片下的眼睛里,隐隐藏着一丝不忍。
【然后呢?】他问。
鹿知微语调乍然轻快,像是小孩子在炫耀棒棒糖:“然后孟老师就给我回信啦,一下回了三封呢!
“那三封信我到现在都还存着,我丢了那三封信都不能丢。”
她就像一个生活在黑暗里,突然看见光的孩子。
当那三束光落在掌心时,她才发现,原来黑暗之外的世界,是如此的温暖耀眼。
老伍紧揪的心忽然得到安抚。
哪怕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他这个听众也还是忍不住为当时的小鹿知微松一口气。
——拿到就好,见到就好。
【信上写了什么?】
老伍不自觉扬起一个笑。
鹿知微对信的内容如数家珍,回忆时,就像在向别人描述自己遇见的宝藏。
“她让我爱自己,教会我该如何乐观,告诉我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我们自己更重要。
“她还夸我是个可爱的孩子,夸我的字写得很可爱。
“天晓得我当时写的字真的很丑,跟狗爬似的。
“可我那时候真的好高兴,高兴到抱着信,躲在房里哭了很久。”
真好啊,世界上还有这么温柔的人。
而这么温柔的人,能够看见她,愿意耐心温柔地给她回信。
虽然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像孟怜玉一样对她,那三封信仿佛花掉了她人生中所有的运气,但她无所畏惧。
因为她已经学会爱自己,明白没有别人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的道理,别人的目光在她心中已经不重要了。
这就是今天的鹿知微。
乐观向上,凡事都会往好处想的鹿知微。
操作间里。
老伍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似是想揉去眼睛里的酸涩。
原来藏在透明身体之下是千般万般的苦涩与艰辛。
如果她还在这,一定会为鹿知微感到心疼,会想尽自己所能对她好吧……
鹿知微看不见老伍,也不知道他什么表情,于是自顾自说着:“所以我一定要努力,努力才能有机会和孟老师合作。”
或许孟怜玉已经记不得那三封信,也不记得当初那个写字像狗爬一样的孩子。
但那也没关系,她记得就好了。
——曾经有人将光漫不经心地洒在她的世界里,点亮她整个人生。
【嗯。】老伍道,【你可以的。】
他的女儿这么努力上进,一定可以的。
他的女儿这么善良可爱,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他正想着,就看见鹿知微情绪转变,突然抱着枕头冲着电视嗷嗷叫:“啊啊啊孟老师绝美——
“姐姐杀人不用刀,全靠脸!
“啊,这腿,我无了,请把我厚葬,墓志铭就写‘我爱孟老师一万年’。
“呜呜,好漂亮啊她,怎么会这么好看呢……”
老伍:【……】
看来你平时在桑晚慈面前装得还挺含蓄。
……
安城a大。
南4栋,女生宿舍。
下午六点半,天色昏暗。
四人间的宿舍里,坐着一个面容娇嫩的少女,灵动有神的双眼里盈满了焦躁。
她这几天总觉得心绪不宁。
——因为想不起来事。
她隐约记得从记事开始,每年一到这几天,她就会变得莫名烦躁。
因为每到这个月,她就会忘记自己想要记住的某件事情。
永远想不起来。
却永远都记得很重要。
重要到如果不记得,会有人很难过。
可她连那个人是谁都不大记得。
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一团缥缈无踪的雾。
每年一月就打卡上班。
让她年纪轻轻就开始不记事。
她烦躁地将笔戳在桌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躺在床上的短发女孩刘茗茗探出脑袋,喊了一声:“鹿思娇。”
鹿思娇抬头看去,眼波流转,撇着嘴:“干嘛呀。”
刘茗茗:“我知道复习很烦,但请您老冷静,不要把自己逼疯了。”
鹿思娇:“去,我想事呢。”
刘茗茗见她烦躁,收起手机,挑眉看着她:“想什么事呢这么烦?该跟哪个追求者交往?”
鹿思娇这张小脸蛋在他们系格外受欢迎。
被告白这件事对她来说,可谓家常便饭。
鹿思娇提笔指着她:“你,爪巴。”
刘茗茗:“嗨呀,人家关心你呢,你好凶哦。”
鹿思娇左顾右盼:“我刀呢?”
刘茗茗朝她笑了笑,下床拍了拍她:“走,买饭去,吃饱了才能复习嘛。”
鹿思娇看了看空出来的两个位置问:“你不等她两回来一起去?”
刘茗茗:“等什么,你忘了?这两崽子去给老乡过生日了,晚上才回来呢。”
鹿思娇“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接着愣住了。
生日……生日!
她错愕又惊喜地看着桌上的笔记。
她想起来了!
是她忘了姐姐的生日!!
……
鹿知微坐在窗边,穿着浅绿色的动物睡衣,外头披着一件外套,就这么趴在窗沿看着外头纷纷扬扬的细雪。
今天是一月九日了。
明天就是腊八节,也是她的生日。
她正在思考明天要怎么庆祝自己的生日。
主要思考要吃什么。
她刚拍完一部戏,赚了点小钱,除开房租,日常花销以及需要存起来的,手头剩的也够她霍霍一回生日了。
这个时候她永远是最自在的。
不用考虑别人想吃什么,不用考虑会有多少个人到场,不用考虑要不要提前预订位置。
只需要考虑自己。
只有她。
她把手里的手机翻了又翻,屏幕不曾亮起。
她的父母没有给她发消息。
没有问她最近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
就算她套上了男主光环,在家人的心里,好像也是一个透明的孩子。
今天的世界格外安静,就像遗忘前的默契。
这一个生日也没有人会记得。
但是无所谓,这不妨碍她高兴。
她今年的生日和腊八节是同一天。
大家庆祝腊八节的同时,她也可以当做大家是在庆祝她的生日。
这么想着,她忽然就很高兴,脸上不自觉带着悠悠然的笑。
她拿起手机一看,居然已经快零点了。
悠闲的时光,果然都是过得最快的。
老伍看见她在笑,突然很莫名其妙,感觉这孩子傻兮兮的,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傻孩子,在笑什么呢?】
鹿知微脸吹得久了,冷,于是关上窗,脱了外套钻回被窝里。
她的声调很轻快:“明天就是腊八节啦~”
老伍顿时觉得好笑:【腊八节你高兴什么?
【不是应该为你明天生日高兴才对?】
鹿知微笑意一滞,下一秒盈盈笑意在她眼中荡漾,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满足:“哇,老伍,你记得我生日。”
老伍的声音充满了理所应当:【这不是妈粉该做的?】
鹿知微笑道:“好的,谢谢老伍妈妈!”
她不贪多,有一个人记得就够了。
哪怕这个人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老伍好笑道:【所以你刚才高兴什么呢?就因为明天是腊八啊?】
鹿知微点着脑袋:“对啊,难得生日跟腊八节重合诶。”
“别人庆祝腊八节的时候,我也可以偷偷当做是大家在帮我庆祝生日。
“全国那么多人一起帮我庆祝生日,怎么不高兴?”
老伍:【???
【还能这么算的???】
鹿知微一脸淡定:“当然能,凡事都要往好处想。”
老伍:【如果碰不上腊八呢?】
鹿知微神色悠然:“那就是上天慷慨,让一月十号成为独属于我的节日,这也很值得高兴呀!”
【……】
老伍忍不住笑了。
她还挺会说。
【行吧,你是寿星,你说了算。】
鹿知微点头。
老伍又道:【来猜猜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的是谁。】
“你。”鹿知微答得不假思索。
【我除外。】
“那我不猜了。”
【为什么?】
鹿知微往被子里缩了缩,显然对这个游戏不感兴趣:“不记得很正常,我不能给自己希望。
“有了希望就会忍不住去期待,一期待就会落空,心情难免会不好。”
她从来就没期待身边的人会记得自己的生日。
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
她再乐观也是肉做的,受了伤害,也会难受,也会哭。
再说了,她对别人来说算什么?
连血浓于水的亲人都不记得她的生日,她凭什么要求外人记得?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但是想到这,她的心情还是止不住低落了片刻。
于是把脸埋进被窝里,黯然神伤,不言不语。
时间在这一刻悄无声息跳至零点。
就在那一刹那,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把被窝里的人惊得一跳。
——是她设置的生日提醒。
她探出脑袋,百无聊赖地关掉闹铃。
能这么准时准点记得她生日的恐怕就这个闹钟了。
她熄灭屏幕,正准备放下手机睡觉,手机屏幕便抢先亮了起来。
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是桑晚慈。
鹿知微不敢置信地看着备注,又揉了揉眼睛。
这才抱着“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样虚浮的心情接通,小心翼翼的:“……喂?”
桑晚慈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莫名有几分温柔:“还没睡?”
鹿知微听得耳根子发痒,像有根羽毛在挠:“没睡……”
“没打扰到你休息就好。”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松了口气。
“怎么了吗?”鹿知微问。
“有话想对你亲口说。”
“什么?”
接着鹿知微就听见她在自己耳畔轻柔地说:“谢谢我们鹿老师又平安长大一岁,希望你能永远开心。”
鹿知微不由一怔。
“生日快乐,鹿知微。”
桑晚慈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
温柔得像一场美梦。
“谢谢。”
鼻尖突然涌来酸涩,鹿知微低头用力地擦去眼眶里的泪,哑声又重复了一遍。
“谢谢……”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两句祝语……可她真的好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