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微笑不出来。
她现在要是笑起来,一定充满苦涩,比哭还难看。
离谱离谱,太离谱了!
女主不按套路出牌,现在连系统任务都不按套路出牌了吗!
鹿知微在心里疯狂吐槽:【你们这玩意也太不智能了,没看见我这是在安慰人吗!】
老伍出来为系统说话:【你这也不能怪系统,换成男女角色,这个同床共枕和告白,夸张点说,是可以掏出九块九,直冲民政局的地步。】
然后想了想,道:【虽然你们现在还没到冲民政局的地步,但是桑晚慈现在对你很有好感,也是关系进步了。
【继续加油啊女儿,妈妈看好你。】
鹿知微:【……你们不如直接给我一刀。】
每次她好不容易和桑晚慈拉近关系了,系统就一定要跑出来给她一次暴击。
这真的是辅助系统吗?
这真的不是专业给宿主添堵,气不死宿主就把宿主往死里气系统吗???
老伍提醒:【你还有一次免处罚。】
鹿知微果断拒绝了。
就系统这个作妖属性,同床共枕都能出来,她说不好后面会不会有比这个更离谱更难为人的出现。
【那你加油吧。】老伍叹息,【任重道远啊。】
接着起身离开操作台前。
【妈妈锻炼去了,你自己加油,早点做完任务早点睡觉。
【有事再喊我啊。】
鹿知微:【……】
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
老伍离开了。
鹿知微沉默了。
看着怀里的人,她突然很庆幸自己正抱着桑晚慈,这样桑晚慈就看不见她的悲伤的表情了。
可恶的系统。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哦不,为什么总是曲解她们纯洁的友情,对她们如此残忍!
这么好这么温情的时刻,怎么能说这么煞风景又突兀的话?!
可是她得做任务。
不做任务就没有任务点。
不做任务世界就会发生混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变成小透明,受她从前受的罪。
不做任务她还会被电。
她又悄悄看了看怀里的人。
而且是又当着桑晚慈的面被电。
她只能认命想办法做任务了。
动动嘴皮子就能完成得单人任务,总比双人任务好。
沉吟片刻后,她调整语气,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然后以开玩笑的语气笑道:“我们桑老师喜欢我啊?
“那……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呀?”
【系统判定:任务对女主桑晚慈说出经典台词:“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已完成。
【任务点+1
【请宿主再接再厉。】
无声叹了口气。
幸好任务没有要求她必须让桑晚慈答应,否则也太窒息了。
“嗯?”
怀里突然传出这一声。
气氛像根线,骤然被这个声音绷紧了。
鹿知微顿时紧张不已。
桑晚慈退出她的怀抱,躺回原位,迟疑片刻后,定目看着她。
“你喜欢女的?”
鹿知微强装镇定,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我开玩笑的,不要当真。”
然后心虚地别开视线,又开始看天花板。
桑晚慈没有追问。
侧首一同看光线昏暗的天花板。
时间又在这一刻陷入宁静。
她躺在鹿知微身侧,只觉得今年的雪夜似乎格外寂静。
也格外温柔。
就像鹿知微的人一样。
鹿知微在旁边轻手轻脚地翻动身子。
她觉得自己似乎又一次把话题往尴尬里带了。
同时又不自觉地感到好奇。
——桑晚慈她……会喜欢女人吗?
如果桑晚慈不喜欢女人,那她为了拯救世界而做的一切,说白了不也是在强人所难吗?
双唇翕动,她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晚慈,你……会喜欢女人吗?”
“嗯?”
又是疑惑的一声鼻音。
桑晚慈看向鹿知微,目光里充满了疑惑和打量。
她倒是不在乎身边人性取向是男是女。
反正都是找个人喜欢,何必介意性别,重要的是性格与适配程度。
但是鹿知微刚刚才跟她开了一个当女朋友的玩笑,这让她的思维不得不在这个问题上小小的发散了一下。
这是单纯的问题……还是在试探她?
饶是灯光微弱,鹿知微也能清晰地从桑晚慈脸上看出一缕不同寻常的审视,当即慌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就是朋友之间的闲聊嘛!”
“是吗。”桑晚慈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鹿知微琢磨不透她是信了还是没信,紧张地悄咪咪揪紧被沿,担心会被她嫌弃推开。
她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
好不容易才跟朋友感情进步了一些……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桑晚慈启声道:“那你呢?”
鹿知微怔了一下:“什么?”
桑晚慈道:“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女人。”
鹿知微登时了然。
鹿知微没敢把话说得太绝。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于是她说:“可能吧。”
“如果我的生命里有一个会让我心动的人,那么只要对方出现,我相信不论是男是女,我的心都会情不自禁靠近。”
她偷偷看了一眼桑晚慈,委婉道:“我们谈恋爱也没必要把性别卡那么死嘛。”
桑晚慈回望她半明半暗的脸庞。
鹿知微莞尔一笑:“毕竟多个性别,就多一条选择嘛。”
桑晚慈静静地看着她几秒钟,而后像是终于消化完她说的话,也点了点头:“那我也可能。”
多个性别,多条选择。
这话没错。
鹿知微被她这个认真学习的模样逗乐了:“什么呀,你这个孩子现在是在学我吗?”
桑晚慈点了点头。
坦诚得令人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鹿知微忍不住笑出声来,投降般地说道:“行吧,我们桑老师长得好看,怎么样都行。”
然后替她掖好被子:“不早了,睡吧,晚安。”
“晚安。”
鹿知微关掉床头灯。
所有的一切都随之沉入此夜,万籁无声。
……
第二天,桑晚慈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
耳边依稀有小孩子玩闹的声音,远远的,如同在世界之外。
更近一点,是锅碗轻轻碰在一处发出的轻响。
不难听出对方动作里的小心翼翼。
一睁眼,鹿知微站在厨房前忙活的身影便倒映在眼眸中。
窈窕纤细的身姿,黑如鸦羽的长发。
以及回眸时,微微扬起的浅笑。
一切都预示着这是个温柔,也不会孤独的新年早晨。
“醒啦?”
鹿知微看向床上的睡美人。
只见她缓缓睁开漂亮如琥珀的眼睛,也不急着起床,顺手揽过旁边的抱枕抱在怀中。
然后又不动了,像是在开机缓冲。
不施粉黛的脸上,满是初醒的懵然,但依旧好看得不讲道理。
说是睡美人一点也不过分。
鹿知微静静等着她醒神。
良久之后,桑晚慈慢吞吞地看向她,用带着一点沙哑的声音说:“早。”
鹿知微笑了笑:“早。
“饺子快好了,刷完牙就可以吃早餐了。”
桑晚慈没有赖床,起身走到窗边往外望。
果然看见好几个小孩在外头玩闹。
一个个穿得喜气洋洋,笑得跟年画娃娃似的。
收回视线,转身去刷牙洗脸。
然后乖乖帮鹿知微放好碗筷,准备好酱料,二人分工明确。
经过昨天的“开灯夜聊”,放不下的,放的下都在昨夜统统放下了。
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拉近。
鹿知微喊“晚慈”越来越顺口。
桑晚慈喊“姐姐”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终于不再是浮于表面的朋友关系。
准备好早餐,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
桑晚慈的手机不出意外地被一条条新年祝词挤满屏幕。
鹿知微的跟她的比起来,就少了很多很多。
好在她不是个在意数量的人,也很容易满足,只要有,就会高兴。
应息泽和温瑶都有给她发新年快乐。
她向拍戏认识的前辈们和李导拜年的时候,李导还很慈爱地给她发了红包,祝她前程似锦。
可把她感动坏了。
拿着手机激动地傻乐半天,好半晌都没收那红包。
还是李导又特地发了一条消息让她收下,她才敢收下。
桑晚慈能感知到她的欢喜,看着她对屏幕傻笑,不禁问一句:“怎么了?”
她弯起眼,扬起唇角,无比满足:“收到红包了,高兴。”
桑晚慈“哦”了一声,然后低下头用手机也给她发了一个红包。
鹿知微:“?”
桑晚慈面不改色:“再让你高兴一次。”
鹿知微忍俊不禁:“你有这个心意我就很高兴了,红包就免啦。”
桑晚慈歪了歪脑袋:“你不要?”
鹿知微摇头。
桑晚慈立即义正辞严:“那你把这个当成是我的这几天住宿费。”
鹿知微:“???”
她觉得好笑,忍不住笑着道:“你是来做客的,又不是来合租的,给什么住宿费?”
桑晚慈却不以为然。
她虽然不是来合租的,但也是实实在在吃住穿都用了鹿知微的啊。
还让鹿知微破费出门一趟,给她备了好些东西。
她不给钱,那不就是白嫖?她父母可没教她这是对的。
“收下吧,鹿知微。”
桑晚慈目光炯炯。
“不是你说的,赚钱不容易吗?”
鹿知微将皮薄馅足的玉米猪肉饺蘸了一把酱醋。
“嗯,赚钱是不容易,你赚钱也不容易呀。
“而且你是朋友来做客,也陪我过了这个年,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跟你计较这些钱。
“不许再跟我分得这么清楚了,不然我要跟你生气了哦。”
她说要生气,但语调明明就是在哄小孩子。
小孩子本人两手环胸坐在旁边,表情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的侧脸。
良久之后,小孩子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下次,换我请你去我家过年。”
鹿知微侧首,视线撞上她那双清透的眼。
那里面有认真,还有真诚。
桑晚慈:“我会提前把东西准备好等你来。”
礼尚往来。
和她比起来,鹿知微赚的那点钱还不够看,她不想白吃白拿鹿知微的。
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让其中一方一味付出。
鹿知微笑着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下次就在你家过年。”
她还是第一次跟人做这种约定。
她相信桑晚慈会好好遵守的。
“吃早餐吧。”
…
吃完早餐,鹿知微问桑晚慈想做什么。
由于在鹿知微家里很舒服,桑晚慈难得不打算去想工作的事,而是想好好休假放松一会。
但要问她现在想做什么,她也说不出个一二。
大概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待着吧。
鹿知微也没意见。
她擦干净厨房台面最后一角,洗手擦手:“那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你拍戏辛苦,有空还是要多休息休息。
“别总逼着自己,还是要劳逸结合,把身子累垮了可就要遭罪了。”
桑晚慈坐在床头,盖着被子,轻轻颔首。
她知道,就像应息泽,都累出幻觉了,居然会把鹿知微当男的。
她绝对不要变成应息泽这样。
鹿知微把东西都收拾好后,打算坐下休息。
还体贴地把温暖舒适的床都让给桑晚慈,准备坐旁边的沙发。
但桑晚慈显然不打算让她这么做。
只是轻轻扫一眼她的动作,便撩开被子,语调淡定:“这。”
于是鹿知微屁股还没碰到沙发就紧急刹车,钻进被桑晚慈暖过的被窝里。
桑晚慈把电视遥控器递给她,就像是把主动权也交给她一样。
鹿知微这个时候也不知道看什么。
孟怜玉的节目她不敢看了。
怕身体里的“i孟”dna又会不自觉动起来,然后现场为桑晚慈又上演一场粉丝在爬墙的边缘疯狂试探的戏码。
她努力搜索脑海中的记忆,企图找出一个有搞笑综艺的卫视。
担心桑晚慈被冷落,还一边找一边跟她搭话:“你昨天就在星河广场乱逛呀?”
桑晚慈淡淡地“嗯”了一声:“去了一趟观月崖,张姐让我离海远一点,就去星河了。”
鹿知微好奇地回头看她:“大晚上的去观月崖做什么?”
桑晚慈眸光静静的:“没事的时候,我喜欢去观月崖呆着。”
观月崖是安市的一处景点,但平日里没什么人喜欢往那里跑,很安静。
不仅可以听海风,看海看月亮礁石,还能一个人静坐消磨时间,不受打搅。
这样的地方,桑晚慈最喜欢不过了。
紧接着,她似想起了点什么,定目看着鹿知微的眼:“这是秘密。”
鹿知微眨了眨眼。
桑晚慈伸手,莹润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鹿知微的脸颊,挽起一缕垂落的长发:“姐姐,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喜欢去观月崖。”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柔得像是风吹过耳畔的低喃。
鹿知微不自觉与她四目相对。
她那双眼眸里流动着明亮的光,盈盈动人。
像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她蛊惑,连身心都要陷进去。
鹿知微仓皇地收回视线,扭过头去,干巴巴地应了声:“啊,好,我不会说的……”
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她有时候真的无力招架桑晚慈漫不经心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桑晚慈不喊她名字,突然喊她“姐姐”的时候。
……根本抵抗不了。
——哪怕她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只是再纯洁不过的友谊。
鹿知微:这就是女主的魅力吗,救命,根本抵挡不住!
桑晚慈见状,一脸茫然:“?”
发生了什么?
她倾身向前,歪着脑袋看鹿知微问:“怎么了?”
无人能拒绝的大美人突然靠近。
这一瞬间,身边的空气似乎都被她身上的气息包围了。
鹿知微无处可逃,最终只能缓缓地低下脑袋,抬手缓缓捂住脸:“我们桑老师太好看了,看得我不好意思……”
桑晚慈秀眉轻挑,既没有得意,也没有美貌会迷住人的理所应当。
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你看多了就习惯了。”
鹿知微:“……”
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佛性?
对脸佛性的桑老师表示淡定。
区区皮囊,总有看腻的一天。
重要的还是内在。
……
两人的新年活动并不丰富,但胜在安静平和,足以放松身心。
大年初三这天,两人还去了一躺观月崖,一起静坐在桑晚慈喜欢的观景台上。
万籁俱寂,唯有海风的声音澎湃不休。
鹿知微很少来观月崖,但此刻坐在观景台上,遥望辽阔浩瀚的大海时,也能理解桑晚慈为什么喜欢一个人来这里坐。
这一刻的心静,是前所未有的。
过完今天,桑晚慈就要回去准备开工了,鹿知微也要继续努力。
彼此都在为自己的前途奋斗着,斗志高昂得像熊熊燃烧的火焰。
坐着吹久了,脸都在发冷。
鹿知微呵出白气,悄咪咪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桑晚慈从刚才开始就很安静,仿佛入定了一般,丝毫感受不到海风的寒冷。
鹿知微叹了口气,慢悠悠地站起身,牵孩子似的把桑晚慈牵起来。
“张经纪人说得挺对,你是该离这里远点。”
桑晚慈:“?
“为什么,我没有想不开。”
“不是想不开。”
鹿知微指了指自己双颊发红的脸。
“是冷。”
她忍不住嘀嘀咕咕的:“你这孩子怎么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
“冬天少往这里跑,风大。你夏天再来,那时候一定特别凉快,要是心情好,还能带上半个西瓜,边吃边看,哇,惬意……
“现在太冷啦,好了,回家了回家了。”
桑晚慈被牵着走在后面,听着鹿知微的念叨,突然无声笑弯了眼。
——我们鹿老师还是很可爱的。
鹿知微带着全副武装的桑晚慈买了些菜就回家了。
她准备今天吃得丰盛一些,就当是两人的开工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工作嘛。
吃饭的时候,鹿知微随手点了个频道看综艺。
十分凑巧,有原男主邱骆。
更凑巧的是,原先和邱骆搭档的女嘉宾,应该是现在坐在她身边的这位桑小姐。
鹿知微拿筷子的手不禁微微一顿。
她其实挺好奇桑晚慈当初为什么没去参加综艺,而是转道参演电视剧。
但她又不能直接开口问。
她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透明,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呢?之前和桑晚慈又不熟。
而且当时网上也没有知情人士说过请了桑晚慈,但没谈下来。
她好奇。
她可太好奇了。
好奇到忍住偷偷看桑晚慈。
结果发现她在看屏幕上的邱骆,只是视线滞留的时间也不长,目光也是淡淡的,没有多余的情绪。
桑晚慈一回头就发现鹿知微在看自己,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有没有。”鹿知微咬了咬筷子,小心翼翼地道,“只是好奇你怎么一直在看邱骆……”
桑晚慈表情从容不迫:“别误会,只是今年有部戏要跟他合作,所以多看几眼而已。”
“哦,这样哦……”
桑晚慈漫不经心道:“就是你之前去试镜的那一部,叫《问仙门》,他是男主。”
鹿知微:“?”
谁是男主??
这是现男主,原男主和女主齐聚一堂了???
老伍:【哦豁,现任男主和前任男主的对决?】
鹿知微:“……”
我爱和平,谢谢。
桑晚慈停下筷子问道:“你试镜成功了吗?是什么角色?”
鹿知微如实相告:“成功了,是女主的小师妹。”
桑晚慈听见“小师妹”三个字,侧首看了看她。
只见她捧着一个碗,表情既无辜又茫然,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看起来就很好骗,让人很想捏捏她的脸。
桑晚慈突然笑了一下。
“很合适。”
鹿知微:“?”
她笑什么?
…
夜晚悄然而至。
桑晚慈已经和张纤蕊约好明早见面的时间。
洗完澡刷完牙便上床准备睡觉。
鹿知微不敢多打搅她的睡眠时间,今晚没什么话聊,很快就熄灯休息,也同她一起陷入梦乡。
但这个晚上,她却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她梦见自己在不停地下坠。
风像刀子一样,呼啸着划过耳畔。
天地都是颠倒的。
还梦见桑晚慈说自己再也不喜欢观月崖了。
梦到此处,她像个提线木偶,陡然被人拉拽一把,硬生生扯回现实。
她从梦中惊醒,呼吸沉重地看着寂静的黑暗。
加快的心跳声好像无知无觉在耳边放大了,每一下都在提醒她方才的梦境。
真是见了鬼了,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桑晚慈怎么会不喜欢观月崖?
那孩子都喜欢到能傻坐着感受不到冷风呢。
这个梦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是当她闭上眼,又会想起那个没有前因后果的梦,思绪也跟着越发清醒。
睡意渐消,心有余悸。
但就在这时,从旁边伸过来一双手,轻轻地把她拥入怀中。
沙哑低柔的嗓音在她耳边微语:“做噩梦了吗?”
接着脑袋被安抚般轻轻摸了两下,落在她耳边的声音语调温柔悠长:“我在,别怕……”
鹿知微愣愣地埋在桑晚慈的颈窝里。
桑晚慈半睡半醒间,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就像是一个本能的动作。
鹿知微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可以听见她平缓的呼吸。
还能听见她平和的心跳声。
一切都是那么温柔平静。
她忽然就放松下来了。
忘了坠落的梦,忘了梦中的不愉快。
满心只有这个无声温柔的夜晚,和身边的桑晚慈。
平静下来的她觉得自己应该离开桑晚慈的怀抱,可心里头突然舍不得这份温柔。
从前做噩梦的时候,没有人这么哄过她。
也没有人对她如此轻声细语。
她很喜欢这样。
甚至为此矛盾、纠结,睁着眼沉默了大半天。
最后妥协般地闭上眼。
算了,就自私一回吧。
她们是朋友,不必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