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荷香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

“公主，您有什么想要的，奴婢给您带进来就是了。您别出去了。”

“我就是想出去看看嘛。”

苏音拉着荷香的袖子，委屈巴巴地哀求着。

但荷香的态度却很强硬。

“公主，今日外面有事，您出去有危险。”

“什么事？”苏音顶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眸看着她。

迫于无奈，荷香只能将予明怀找人顶替她，而现在那人已经被押送到祭坛上的事情给说出来。

“那姑娘岂不是很可怜了？不行，我要去看她。”

苏音瞬间红了眼睛，她就要往外走。

荷香赶紧拦住她。

“公主，那姑娘会武功，她有逃生的机会。明怀法师已经安排好一切了，您就相信他吧。”

苏音脚步停下，她早已经满脸泪水。

她拉着荷香的手，哽咽道；“好，我不去捣乱。但我只是想远远看她一眼。我知道那种被所有人厌恶的感觉，有多难受。”

“可是，公主……”

“荷香，我可以乔装打扮的。我没有别的请求，只是想看她一眼。”

苏音哭着哀求荷香的模样，像极了她的妹妹。

就在那一瞬间，荷香的心里燃烧起一股冲动。

就答应公主这一次吧。

当年，生病的妹妹哀求她让她出去看看，她没同意。

后来，妹妹死了。

她到死，都被困在那小小的屋中。

“但公主你要乖乖听话，奴婢给你乔装一番。”

说罢，荷香就开始在苏音那张好看的脸蛋上涂抹什么。

她是个有能耐的人，若不然，予明怀也不会将她安排在苏音的身边。

才那么一会儿，苏音的脸变得普通黯淡，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虽说她的易容术无法和苏音比，但这种程度，已经可以瞒过不少人的眼睛了。

“公主，你换上这个，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荷香找到她的婢女服，放到苏音的面前。

……

苏音走出暗室的时候，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今日的万安寺，不再寂静。

喧嚣声让人烦躁极了，丝毫不像是佛门净地。

没走几步便可以看到一个守卫，远处还有很多百姓走动。

荷香将苏音护在身边，不让旁人发现她。

“殿下真的是仁君，竟愿意大义灭亲。”

“是啊，长公主就是个灾星，是她害得我们饱受天灾折磨。她真该死。”

“殿下打算将她祭天，以平天怒。在几天之前这几日，她会被绑在祭坛上，接受我们的谴责。”

“有殿下如此，是我们陵江国之福啊。”

“……”

不安出，百姓议论纷纷的声音传来。

“公主，您不必理他们的话。”

荷香气极了，她压低声音安慰苏音。

“荷香，我没事。”苏音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

混在人群中，她们抬头看过去。

只见祭坛上，那女子被绑在那里。

她穿着素衣，头发凌乱，脸上伤痕极多。

百姓的手里还拿着烂菜鸡蛋，估计她的伤口就是被他们给砸出来的。

看着这一幕，苏音的眼睛里闪过晦冷的情绪。

皇帝苏翰和皇后凤氏就坐在那高台上，俯视众生。

他的旁边坐着苏烨白，他神色不明的。

予明怀站在旁侧，一身圣袍，神色清冷，似与世界并无羁绊。

太监走到祭坛旁边，开始念圣旨。

洋洋洒洒上千字，从十八年前苏音的出身，再到这些年陵江国所发生的大小祸事，一件一件地指出来，全都推到她的身上。

最后——

“皇女苏音罪孽深重，哪怕一死都能洗清罪孽。顾听从慧可法师之叮嘱，将其祭天，以平息天神之怒，还陵江万民之气运。”

“好，祭天好啊。”

“灾星该死，灾星该死。”

那些百姓义愤填膺地喊了起来。

“孽障之身，任由诸位处置。”太监又道了一句。

那些百姓忍不住了，他们纷纷拿出东西来砸在那女子的身上。

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

一时间，分不清楚，谁才是真的孽障。

荷香也被这一幕给吓到了，她想捂着苏音的眼睛。

可苏音却很平静地将她的手给拿下来。

她继承了原身的记忆，那些过往，无论是上一世的还是这一世的，早已经和她融为一体了。

原身所经历的，比这些，还要苦上一万倍。

看着下面的景象，苏翰非常满意地摸了摸胡子。

此事过后，百姓也不会怨朝廷无能了。

毕竟，天灾就是苏音带来的，和朝廷、和他这个皇帝无关。

就在这个时候，他耳边传来一个凉薄的声音。

“皇上，这次的百姓之怒，可以用长公主的死来平息。那下一次呢？”

闻言，苏翰的脸色一沉。

他侧眸，阴鸷的眼神从予明怀的身上扫过。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明怀法师说笑了，灾星一死，也便没有祸端了，百姓又怎么会生气呢？”

当真如此？

予明怀眼眸里闪过讥讽。

真相如何，他们都心明似镜。

许久不见予明怀应和他，苏翰警告道：“明怀法师，你是万安寺的住持，护安民安危是你的责任，其余的，不归你管。再说了，让灾星祭天，是你师傅活时的主意。”

“你也不想，让天下人知道你师傅错了吧？”

最后一句话，将予明怀的软肋给拿捏得死死的。

予明怀孑然一身，他这半生，没有欠过旁人什么。

唯有师傅，他的恩情，他不得不报。

“烨儿，你怎么了？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凤氏担忧的眼神看着苏烨白。

苏烨白回神，他扯出一个苍白的笑颜，然后说；“母后，大皇姐罪不至此，若不然，我们饶她一命吧？”

他回去想了一夜，心情越发沉重。

苏音五岁便被送来万安寺，被困在这个地方。

所有人都说她做错了，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还有夜夜不休地替他们抄写经文。

而他和二皇姐自幼在皇宫里，有父皇母后疼爱，有人伺候，有万民敬仰。

苏音她……什么都没有。

她都如此惨了，二皇姐竟还要对付她。

“你是糊涂了吗？灾星必死，这是天神的心愿，我们怎能违背！”

苏翰冷着脸看过来，然后呵斥道。

“是啊，烨儿，你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胡话了。她不是你的皇长姐，这样的祸国殃民的灾星，不配为我们皇家人。”

“你不能心软。罢了，一定是你二皇姐不在你身边，你都不知分寸了。”

冯氏严肃地对苏烨白说道。

说完，她还问身后的宫女：“二公主呢，今日为何不见她？”

“二公主稍后就到，她说要给您和皇上惊喜呢。”宫女赶紧回答。

惊喜？

冯氏和苏翰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神色都很欣慰。

果真是他们这个女儿，最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