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
盛明珠似忘记疼痛一般，她死死盯着苏音，然后质问。
李家早些年是靠卖粮食发家的，但近几年，他们攀上了北平的军阀，靠贩卖军火成了南城新贵。
不少人都想和他们打好关系。
从去年开始，几处阀势力都盯上了南城。唯有和北平联手，督军府才能保全自己。
督军一直想撮合少帅和李家大小姐，但其余几股势力，包括盛家在内，也想和督军府联亲。
所以，大家都在暗地里观察，暗自耍手段，看谁最后能成为少帅夫人。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李家大小姐当少帅夫人挺合适的。”苏音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闭嘴。李茗晴不可能嫁给少帅的，李家不可能会同意的！”盛明珠尖锐着声音大喊大叫。
她一直将李茗晴给视为对手，但又很放心对方。因为李家心气傲，做事也谨慎。
在乱世之中，一旦站错队就死无葬身之地。
李家一直攀附北平军阀，若是贸然和南城军阀联亲，得罪了北平那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对于督军府，李家一直都是含糊的态度。
闻言，苏音捂嘴嗤笑一声。
“李家之前不愿意松口，但以后可未必了。盛明珠，你莫要忘记李家少爷对我的态度……”她轻飘飘地开口。
她这话，让盛明珠和楚副官同时变了脸色。
盛家有掌上明珠，李家也有备受宠爱的小少爷。
那位小少爷留过洋，满脑子的新思想。他前些日子在百乐门见过盛晚秋，便对她一见钟情。
他掏空了心思要替她赎身。只是因为有盛家阻拦，暂时没有成功，但他依旧每天往百乐门跑，不给其他男人欺负她的机会。
昨夜，他是有事离开南城了，所以才让楚副官下手成功。
“我记得李家对李铭时是有求必应，而李铭时对我有求必应。你说我若是让他回李家提起和督军府联姻的事情，会不会就容易多了呢？”
苏音继续慢悠悠地说道。
她这话，再一次让盛明珠慌了。
“盛晚秋，你要是敢这样做，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盛明珠像是一个泼妇一样大喊起来。
她见识过李铭时对盛晚秋的态度，她感觉，他真的可能会答应盛晚秋的所有要求的。
不行，嫁入督军府的职能是她盛明珠，其他人都没有资格！
“所以，别招惹我。”
苏音阴寒的眸子盯着盛明珠，她用力攥着手里的枪。
现在只要一颗子弹过去，盛明珠就会死。
但……
这不够，远远不够！
许是被苏音现在这个渗人的模样给吓到了，盛明珠磕磕巴巴地让下人抬她回去。
等到院子安静下来了，血腥味还是没能消散去。
苏音侧眸扫了一眼楚副官，然后就将他的枪丢过去。
她似笑非笑地说：“楚副官，自己的东西要藏好。幸亏这支枪是落在我的手里，若是旁人，只怕你这脑袋就要开了瓢。”
说完，她直接回房。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副官，她刚才居然敢打伤你，我们这就教训她。”
那些下属撩起袖子，就准备冲入房给苏音教训。
但脸色苍白的楚副官却摇了摇头，“不可，少帅说了，要留下她的小命。”
而且，这个女人真的给他们很大的惊喜。
那神出鬼没的身手，还知道用李家来恐吓盛明珠，她真的……不太简单。
也许，她还会给少帅带来惊喜也未定。
“给我找个洋人医生过来。”他冷声下令。
“是，副官。”
这边，苏音回到屋内，她身子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
再次抬头的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音音，你这是……”阿难神色惊骇。
苏音面色平静，但眼泪却一直在流。
她捂着心口的位置，缓缓开口：“如果一个人的灵魂都被抹杀了，但还能影响肉身，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的怨恨和执念已经超过了天道。”阿难语气惊恐地说道。
苏音闻言，便大笑了起来。
许久过后，她停下笑声，抬手慢慢的一点点的擦干眼泪。
她抚着心口的位置，语气温柔：“傻姑娘，我们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方才是原身的情绪影响到你了？就因为你提到‘李铭时’？”
阿难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它眼睛红红的。
原身恨意那么重，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人害死了她。还因为他们毁了她的希望。
李铭时，那个会跟在她身后，笑意盈盈地喊她“晚晚”的少年，在她被凌辱死后，只身杀入盛家，要杀了盛明珠给她报仇，结果被盛平安派人活生生打死。
虽然后来李家也报仇了，但那个被原身视为光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上一世，原身发现自己清白没了，她苦苦哀求慕湛礼将她送走，不是因为她贪生怕死，她是担心自己死了，那个少年会做傻事。
她可太清楚他的性子了。他将她捧在手掌心呵护，不许任何人伤他半分。若她出事，他一定会失了理智的。
如她所料……
上一世，他也死了，死时不得全尸，嘴里还在念着：“晚晚，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原身的心愿，不止一个吧。”苏音抬眸，语气复杂地问道。
阿难快速点了点头：“原身起初还希望，李铭时好好活着。但她又明白，你不可能永远陪着李铭时的。他要是知道‘盛晚秋’死了，肯定活不下去的。”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那个少年，她想阻拦这一切，但又无能为力。
这是一个死局。
“所以，如果她定下这个愿望，你就会承担没法完成任务的风险，到时候你也会灰飞烟灭。”
“她觉得在自己已经害了一个人，她不想再害多一个人。所以她就把这个心愿给取消，而变成恳求。如果可以，请我们努力不要让李铭时知道她死了。”
阿难耸拉着脑袋说出这番话。
它是不想音音有心理负担，所以一直没说这件事。
没有想到，音音还是察觉到了。
漫长的沉默过后，苏音突然起身。
“好，我知道了。”她沙哑着声音回答，那双凉淡的眸子里毫无波澜。
就连阿难，也猜不透她此时的真正想法。
……
深夜，慕湛礼推开了房门，血腥味扑鼻而来。
苏音坐在梳妆镜前，头也不回，语气轻飘飘地说：“少帅，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