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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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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秦德威还想跟丁教谕别别苗头,但看到案首邢一凤后,就暂时消停了。因为他认出来了,这邢一凤就是道试时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位士子。

此人好歹帮着自己作了几句关键承题,有这份恩德,没什么实际意义的领祭就让给他吧!

再说教谕这种一年到头穷到只能吃两回肉,谁也管不了的冷板凳教官,眼界也就那么大了,跟他计较个什么!

在大明朝,底层读书人的命运都在大宗师提学官手里,学校教官没有半点实际权力。

想到这里,秦德威觉得自己境界开始提升了,知道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再说一会儿丁教谕还有用,当众还是要给丁教谕一点面子。

此后入学仪礼就开始,每个士子拜完孔圣人后,还要单独在拜见一次县学教谕,接受一下训示,其实就是彼此认认脸。

秦德威失去领祭位置后,就只能在后面排着队了,毕竟他只是个第九名,还是年纪最小的。

等待的时候,他脑子就中开始琢磨这县学的事情。

县学生员也是分着档次的,最高级的廪膳生员二十人,次级的增广生员二十人,剩下的都是附学生员。

秦德威这样的新菜鸟,默认就是附学生员,江宁这样大县多少年累积下来,也不知有几百附学生员了。

大明科举小知识:并不是所有秀才都可以去参加乡试考举人,读书人内卷无处不在。

现在秦德威心里正琢磨的,就是怎么升到廪膳生员。倒不是贪图廪生每个月六斗米的国家补助,而是因为廪生默认保送乡试。

不然到了下次乡试时,还要通过内布考试去争夺乡试名额,太内卷太心累了。去年江宁县好几百个生员里,最后只有一百二十人去参加乡试。

所以秦德威觉得,能投机取巧时,还是想办法投机取巧吧。

再说那王逢元就是廪生,如果自己只是个附学生员,岂不是比王逢元还矮了两头!不能忍!

在胡思乱想中,轮到秦德威去拜见丁教谕。此时丁教谕看秦德威,也就是平常对待了,完全没有刚见面时的热情。

秦德威不以为意,开门见山的说:“我听说源丰号钱庄有意捐资给县学!”

丁教谕十分惊奇,脱口而出说了一句:“这钱庄有毛病?”

秦德威:“......”

丁老师啊你这样说话,让别人怎么接?别这么没见过世面啊。

丁教谕自感失言,老脸一红,掩饰道:“我以为是秦生戏言也!”

不能怪丁老师没见过世面,是真的没听说过有钱人捐钱给县学的。

捐钱兴学的也有,但都是捐给培养自家人才的族学,或者是直接捐助给潜力股个人。

为什么有钱人不捐资给县学?倒不是怕被说收取士心图谋不轨,而是因为完全没收益。

这年头的县学既决定不了录取,也决定不了推荐,权力都在提学官大宗师手里。

所以与其说县学是管理生员秀才的学校,不如说是读书人协会或者秀才协会......

你出钱赞助自家族学,那是应该的,你赞助潜力股,万一将来此人发达了,回报也会非常丰厚。

哪怕你赞助社学,在附近十里八乡里也能获取好名声,在社学读书的穷人也都会感激你。

但你赞助县学,或者叫本县秀才协会,有什么好处啊?哪个秀才会因为你捐款给县学,就感激你?

说句政治不正确的话,在当今这种体制下,县学好坏对秀才们来说,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

秀才们只在意负责考试的本省提学官大宗师,学校的日常管理已经没有约束力了。

而且县学教谕是个不入流的官员,你投资他也毫无意义。

所以丁教谕听到秦德威的话后,才会下意识说“这钱庄有毛病?”

秦德威认真点了点头,“绝非戏言!”

从来没见过大钱的丁教谕又下意识的灵魂拷问:“这到底所图何来?”

秦德威露出了职业化的笑容:“只要县学的月考,每次都让我第一名,源丰号钱庄就会有捐助!”

丁教谕虽然是主管县学的,但还是很想问:你要这第一有何卵用?

县学的月考就好比后世的单元考试,考一百个第一也没多大实际意义。而期末考试、升学考试都掌握在提学官大宗师手里,并不在于县学。

所以秀才们根本不会在意月考成绩,甚至都不一定会参加,就好像王逢元这样应酬多的准名士,大多数月考实际都是缺席的。

但秦德威觉得,一切都是事在人为。

弄上十大几个月考第一出来,不对,一年只有十二个月,到了明年期末考试时,把日常成绩大宗师在那里一摆,跪求大宗师直接奖励一个廪生!

其他人想要晋级为廪生增生,还要吭哧吭哧的通过期末考试,而自己能不能靠日常成绩直接保送?

不就是发明出一个保送制度吗,操作空间还是有的,就是太费钱。

唉,想到这里秦德威也头疼,又要去找顾姐姐去要钱了。去年送便宜老爹去京师赶考,已经支取过三百两了......

此时丁教谕再看秦德威,就充满了“人傻钱多”的亲切意味。

居然还真有人给县学送钱,没道理不答应啊,他丁老三当了两年教官,终于要见到钱啦!

孔圣人像做见证,秦德威与丁教谕初步口头约定了捐钱换成绩的业务,就退出来了。

走到外面时,秦德威就暗暗感慨,保送制度不是好东西。等自己弄到廪生名额后,就找个人上奏禁绝此法,都是为了我大明好啊。

又走到学宫大门时,秦德威忽然注意到,一大堆人还聚集在这里。不只是新入学的生员,还有那一大帮子观礼老生也在。

秦德威没管别人,走到抢了自己案首的邢一凤面前,拱拱手道:“邢兄还记得在下否!”

邢一凤也就是二十出头年纪,盯着秦德威看了好一会儿,用着官话口音犹豫着说:“朋友似乎有些面熟?”

秦德威无语,这怕不是个脸盲症患者?他秦德威这样玉树临风的英俊少年,别人见了都是过目不忘,你这姓邢的居然还不记得!

“道试坐你旁边!”秦德威只好提醒了一句。

邢一凤恍然大悟,很忠厚的答道:“原来是才写第二段就卡文的朋友!”

秦德威:“......”

这时有三五个人围了过来,化解了秦德威的尴尬。

一名矮胖老生,很不礼貌的按着秦德威的肩膀,对正在说话的二人说:“老前辈们来辛苦观礼,尔等新人还不表示表示。”

秦德威很讨厌美人之外的男人这样按着自己,厌恶的远离了几步,问道:“表示什么?”

矮胖老生便道:“你们懂事的话,至少先要作个东道,老前辈们也会教教你们县学规矩。”

秦德威便明白了,这就是一些不长进的老生今天专门来欺负新生了。

邢一凤似乎有点畏惧,便息事宁人说:“巷口有个饭铺,晚辈做个东道,请几位前辈移步至此。”

矮胖老生斥道:“你这是瞧不起谁呢!你们这场东道要在秦淮旧院,或者南市楼街!”

秦德威愕然,多久没有人这样直接勒索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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