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这几日这些个人心思如何涌动,又在背后做了什么努力。
现在,一共10名考生坐在了大队部前面的院坝上,一人一张八仙桌,还空了一张,都是从附近的社员家里搬来的。
社员5名,知青5名,算是完全公平的竞争比例了。
至于为什么知青只有5名,马齐说不来就不来,自然没考虑他。
另一个缺席的,不得不说一说倒霉的朱知青了,大早上出来前突然上吐下泻的,应该是早上吃坏了肚子。
她咬着牙坚持到了大队部,可也没等到卷子发出来,就又急吼吼地去了茅房。
这一去,考试开始了也没见她回来。
等大家坐好,周围好奇的社员也围了上来,不过让大队长给挥退了老远:“都给我闭上嘴巴安静些,不然你们都给我回家去。”
“大队长,你不说我们也晓得咧!”周围的社员们也很兴奋,但还是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第一次见识这种考试招工,他们也知道不能去影响考试的人。
那些个家里有考生的,更是自觉地维护起了秩序,就连林文菊家的公婆哥嫂也不例外。
卷子发下来了,林文菊拿到手里看了看,确实如支书之前所说,初中难度。
先做的是语文,语文对她来说并不难,一些诗文的默写填空,还有一篇散文的鉴赏,最后一个作文,题目:我在党的教育下成长。
林文菊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此前也有复习,再加上这三天的抱佛脚,这题目对她而言并不难。至于作文,对于后世而来的她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只是需要控制着些尺度,将教育从个人升华到新一代青年身上,再歌颂一下如今上山下乡,建设祖国的知青们,这篇作文便是写好了。
她的速度很快,旁边坐着一个20左右的大队青年不小心瞄到了她的动作,顿时有些慌神。
等她刷刷刷地写完作文,抬头一看,所有人都还在埋头答卷。
只不过有的人看起来笔触流畅,下笔如有神,有的人则是抓耳挠腮的,还恨不得能够偷瞥两眼别人的。
“咳咳!”支书见有人忍不住搞小动作,敲了敲桌子,咳嗽了一声。
这下子,那些人也不敢搞小动作了。
支书叼着空空的烟杆子,视线从考生们身上扫过,落到林文菊身上,却见她已经放下了笔,正百无聊赖的放空大脑,不免也有些疑惑,这究竟是写完了还是不会写啊?
站起身来,从几位考生身边走动过去,他当即确定了,这冯家三媳妇这是胸有成竹啊。
等开始考数学,抓耳挠腮的人更多了。
也就林文菊和两个知青比较淡定,其他的,就连单霞飞这个高中生,有些题都不免有些拿不准。
毕竟这三天的复习时间还是太短了,这其中又是当地中考题目,对知青来说一地有一地的考察特点,基础知识掌握得不牢实,很可能就会掉入陷阱。
考试结束,支书和大队长上前收取了每个人的卷子,还特意检查了下每个人的姓名是否填写正确。
“好了,我这就下去让公社的人帮我改,快的话明天就能出成绩了。
事先说好的哈,各凭本事,要是到时候谁再找我嚷嚷,可别怪我不给他脸!”支书说这种话的时候,眼神扫过人群,显然是在警告某些人。
热闹看完了,社员们散的也快。
冯家来的人也很快地挤过来了,冯大哥见林文菊淡定的神色,就知道她肯定考得不错。
“弟妹,你有把握吗?”问话的是冯大嫂,她还是心里有些没底,毕竟那么多人呢,这里面还有个去年才初中毕业的。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林文菊对自己当然很有自信。
可这话听到其他人耳朵里,就引来了一阵嗤笑。
“我哥可是去年才毕业的,以前他在他们班上可都是年年前十名呢!”一个小姑娘觉得林文菊未免也有些太自大了。
“哟,前十名呢!那你哥怎么没考上高中啊?”冯二嫂可见不得人在她面前显摆,她小姑子可是去年公社第一考进了县一中的,他一个班上前十名有什么好显摆的,不还是初中学历吗?
“你你你...哼!那也比你们强!”那小姑娘见说不过,丢下一句就忙奔着她哥去了。
林文菊抬眼一看,哟,这不是方才坐她旁边的那位吗?
那就是年级前十?方才可是差点连作文都没写完呢!
“走吧!”冯母头一次见冯二嫂跟人斗嘴没说她的,她也有些看不惯那个小姑娘呢,考试不就是各凭本事呗,别人家说话关你什么事儿啊!
她一吆喝,家里的人都簇拥着回家去了。
等冯家人走了,知青点的人也准备散了。
这时候,蹲了两个多小时的朱娇娇,终于颤着双腿回来了。
“早上吃的一样的东西,怎么就我一个人拉肚子啊...这下连考试都错过了!哇哇哇....”朱娇娇回来,见人走光了,顿时都急哭了。
脚下也站不稳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干脆就没形象的大哭起来。
严知青和秦知青:......
吕玉:你自己傻呗?怪谁。
陈方平:拍拍胸脯,还好我没事儿。
马齐:你就是真去考了也没戏啊!
见其他人都站在原地不动,支书和大队长他们也早散了进屋了,她没办法,只得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好了,别哭了。”
“呜呜呜...我准备了那么认真,两天没睡好觉了....呜呜呜...”朱娇娇边哭边往单霞飞身上蹭。
单霞飞憋着气,不想让她靠太近,却被朱娇娇抱得很紧。
“不瞒你说,今天的题有些难,我也好多都没做上呢...”单霞飞一边想要扯开身子,一边安慰她。
“呜呜呜...可是我连考都没考呢...”
“哎,你是没考,你看看我,考了也没戏啊!我估摸着啊,这次的名额肯定在吕知青、严知青和秦知青之中了。”单霞飞虽说还怀抱着一丝丝的希望,但也觉得很是渺茫。
“呜呜呜...”朱娇娇还是哭得有些委屈。
“行了,你还是先回去想想,怎么就你一个人拉肚子了吧。”单霞飞眼见其他人都不来帮自己,还都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就让自己一个人应付朱娇娇,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隐隐臭味,她只得转换了话头。
“什么意思...嗝...”朱娇娇停得有些急,抓住单霞飞就问道。
“这...这我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往常轮到吕玉做饭,那都是最后才起来的,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考试她紧张了,我起床去厨房的时候,她早上的饭菜都要做好了。”单霞飞犹犹豫豫地,还是将她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当即,朱娇娇就要蹭起来喊,还是单霞飞忙拉住了她。
“哎哎哎,你别急啊!万一吕玉又不是故意的,你这样闹得多难看,以后大家还怎么处啊?我看啊,还是得回去仔细检查看看,再从长计议。”
最终,朱娇娇还是被单霞飞给劝了下来。
可回去的路上,她看向吕玉的眼神都像是带了刀子一般。
吕玉又不是个傻的,自然察觉到了朱娇娇的不对劲,于是她看向单霞飞,怀疑是不是她说了什么。
见单霞飞除了十分关心朱娇娇的样子,没有别的神色,而且也不管朱娇娇在茅房里带了那么久,上吐下泻的正身都是臭的,还坚持搀扶着她,也是令她佩服不已了。
严舟和秦俊才自然发现了女知青之间的微妙变化,但只当是朱娇娇一时还不能接受没能考试的事实,回去之后倒也很自觉地没再谈论过考试的事儿。
可就是这样,下午的时候知青点还是闹了好大一场。
朱娇娇和吕玉算是彻底决裂了。
“就是你!你就是怕我考过你,故意在我的饭里给我下毒,让我上吐下泻错过了考试!我马上就去找支书,我倒要看看,你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人,凭什么能当村小的老师。”
朱娇娇简直要气得跳脚了,她一回来后,检查了厨房,没有发现什么痕迹,今天早上煮的豆角、红薯杂粮饭、拌黄瓜还有萝卜干都被所有人吃完了,更是什么都检查不出来了。
可是今天的早饭分明是吕玉做的,要论谁能给她下毒,肯定只有吕玉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