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手机中的米莎出声问道。她似乎对于人类的体验感受一类的东西格外在意。 显然,曲芸课堂上讲述的理论她每个字都记得,但却根本无法想象那对能够产生一定预知的个体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甄澄闭目想了想,答道:“是一种类似回忆的东西。 感性一点讲,我能感觉经历过对应历史的悖影,就像那种可以回放声音或影像的磁石一样,对曾经发生的事情有所记录。 那是一种原始的,模糊不清的,非生灵的记忆。不能给我提供任何方向,却可以在我自己构想出经过时,给我一种类似于‘你猜对了’的暧昧反馈。”
“明白了……”米莎的声音换成了莎布特有的那种懒散,拖腔拿掉的感觉,让人只感觉似懂非懂:“那么最后的问题,关于第二层的壁画……” “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这次是甄澄抢先问道。 回答她的却是蔡丕秀:“你这么问,是因为先前在自己的世界看到过类似的东西吗?”
“你知道?!”
A姐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蔡丕秀。 在血烛堡的三天里,她和甄澄朝夕相处,唯一一段两人分开的一点时间,就是入学第一天甄澄明显受到某种外力影响,借口摆脱自己独自潜入葵魔池的时候。 她记得曲芸后来发现了甄澄意识中混入的奇怪的东西,并已经拔出了威胁。不过另一个层面,也就意味着甄澄没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对蔡丕秀透露过什么。 蔡丕秀笑眯眯连连摆手:“不要那么警惕。还记得斯卡瑞城堡那一场战役吗?我们当时去到你们的故乡,也是为了同样的考古活动。 【世界碎片】,也就是你们那里成为【零号古物】的东西有可能出现的地方,经常会出现一些带有预言性质的临摹画面。而这些画面,则往往与他们所出现世界将面临的灭世灾难有关。”
“所以说上面壁画中的三人就是我们三个了对吗?”
甄澄抓到了自己在意的关键,追问道:“【世界碎片】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为什么要寻找它?”
对于这个最为重要的答案,蔡丕秀只是遗憾地摇了摇头,反而用一个问题进行回答:“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考古?”
“了解历史,探索埋藏的隐秘,确保正确的知识流传下去而非遭人杜撰,最后……寻找秘宝或吸取经验?”
甄澄不太明白蔡丕秀的意思,略带困惑地回答道。 “不不不,这是凡人才会在历史中追寻的东西,”蔡丕秀将小手立在鼻子前头连连摆动:“我是问咱们班,血烛堡的考古系。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参加考古工作?”
甄澄下意识想要回答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突然愣住了。 是啊,血烛堡是一所培养神祇的最高学府。绝大多数同学来到这里便是为了成就神明位格,获取力量,获取知识,探寻永生…… 但班上的那些学姐们呢? 如果这个问题是问她自己,甄澄一开始的目标或许会是除此之外别无去处。而现在,她想要挣得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 无论曾经的故乡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无论在同学们眼中自己想做的事情多么小家子气和缺乏意义,但甄澄就是有个心结般想要修复自己曾经因为无知而受到利用毁灭的家园。 她从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如果硬要深究自己的动机的话。她觉得无法接受自己的愚蠢和失败。 无论那个曾经愚弄自己的“命运”有着怎样的来头,他才是那个该为世界毁灭负责的人。 如果血烛堡真的像曲芸老师说得那么了不起,那么有朝一日,她必将要那高高在上藏头露尾的“意志”偿还回来,以其神之道还治其神之身。 大小姐报仇,十万年不晚。 这便是甄澄现在的想法。她一直就是那种始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 至于一个个个性鲜明的学姐们……短短的三天相处,甄澄当然不能说了解她们每个人各自的想法和秘密。但哪怕简单想想也知道她们所求的绝对和普通院系的同学们不同。 随便举个例子,比如传说中与天地同寿的莎布·格拉托尼小姐姐。要说这懒货在这里寻找力量,知识,长生什么的……开玩笑吧? 不仅如此,这货似乎暗中还兼职着学校的保安工作,新学妹接引员兼坐骑,不盈利的宠物出口商;甚至时不时受到老师压榨欺负,还要悲惨地沦为被切片的食材提供者。 混成这样,难道就只图蹭几个地精厨师当零嘴?鬼才信啊! 十几秒后,经过再三思量,甄澄给出了一个十分离谱,但她偏偏感觉最接近真相的答案:“我觉得……你们似乎都是在帮助老师?”
“是啊……老师她身上就是有那种见鬼的魅力,”手机中的米莎换回了曲芸的声音,感叹道: “明明自私得紧,处心积虑忽悠我们为她办她自己的事情,却偏偏又那么温柔,让诸天万域无数女孩心甘情愿为她舍生赴死…… 不过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天才演绎法?”
米莎同学,你这话……怎么听起来夹杂着几分哀怨? 甄澄觉得如果米莎真如蔡丕秀所说,一直在研究人类的爱情,却始终不得寸进的话……现在,或许是她此生最接近自己目标的一刻也说不定? 心中这样编排着,甄澄嘴上却老实答道:“通过教室中我们的座位。 虽然了解的不多,但通过学姐们闲聊中透露的只言片语,我感觉咱们班里的九个席位大有名堂。 不是说老师年轻时曾经坐过我现在【弑序诗人】的席位吗?而且听大家的意思,以及爱洛根丝姐姐那过于巧合的席位称号,总感觉不是我们在选择席位,而是这些席位选择了我们。 事实上,考古系也根本就没有在入学大考中招生不是吗?这至少足以说明,老师是在理解了背后含义的基础上,主动促成席位对我们的甄选不是吗? 即便从最表面上来讲。可以任由学生想象而变换形态的课桌椅,在血烛堡也足够罕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