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战辰抬腕看表。
院长明天就要出国,他今天必须要把医院该了解的,该办的手续都完成。
他帮苏若星盖好被子,一本正经向医务人员交代,
“苏教授的病情有些特殊,接下来,我会亲自当她的主治医生,你们都不需要再干涉她的治疗,更不能绑她的手脚。”
医生们知道乔战辰已经成为他们的大老板,都唯唯是从。
乔战辰又跟苏若星温柔地宽慰了几声后,离开病房。
苏若星恋恋不舍望着男人离去的冷峻身影,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好歹,以后能经常见到乔战辰了。
但问题是,她可不想当一个神经病。
待病房里只剩她一个人后,苏若星忧伤了几分钟,很快就振作起来。
起码要在没疯之前,做点有意义的事。
既然医院是乔战辰的了,那么她偷跑出去,应该不会那么困难。
她还要给那年轻男生施针解毒呢。
苏若星正要下床,病房的门又被推开。
“苏教授~”
一名护士推着一推车的进口水果和零食而来,满脸堆笑,羡慕溢于言表,
“这是乔教授特意让人送来的水果零食,叮嘱要让你随心所欲吃哦。”
她又把苏若星的手机还给她,
“也可以玩游戏,追剧,刷短视频,想做什么都行,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想睡就睡,想吃就吃,有事可以直接呼我们,都由我们来处理。”
“……”苏若星瞠目结舌。
又吃又玩,还整天躺尸。
乔战辰是想让她在精神病院里度假来了?
苏若星想了想,试探问道,
“乔教授有交代给我服用什么药物吗?”
苏若星想通过服用药物判断自己的病严重不严重。
护士支支吾吾,“服用药物肯定有的,不过不多,就一种。”
苏若星心生奇怪,只有一种药,她为什么支支吾吾?
“什么药?”苏若星打破砂锅问到底。
护士拿出药瓶在苏若星的面前晃了一眼,又收回去了,
“这种药效果很不错的,一天只要吃一片。”
尽管护士故意把药收得快,但苏若星还是看到了药品名称。
这可是一种强效精神药物,对于重症病人才给予服用。
苏若星的小心脏顿时拔凉拔凉。
她强压着心塞,强颜欢笑,
“乔教授想得真周到,知道我嘴馋,还送来这么多好吃的。你也一起吃吧。”
她拿起橙子苹果往护士的手里塞去。
护士推辞了几下,没能受得了诱惑,便开开心心和苏若星一起吃起来。
苏若星还很体贴地帮她削皮,
“我其实饭量不大,这么多水果和零食,我哪里吃得了?有你帮忙消灭掉,就太好了,免得浪费。”
说着,苏若星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护士。
“苏教授真是温柔贤惠,难怪乔教授就算跟您离婚了,还对你照顾有加呢。”
护士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若星的眸底划过一抹暗色。
大概就是因为她得了难以启齿的精神病,他不得不跟她快点离婚,免得乔家的声誉受到影响。
这些她都理解。
只要他爱她,就够了。
但她不能坐以待毙,坐吃等死。
“快吃吧,这苹果削了就要趁新鲜吃,不然就会发黄变干。”
苏若星直勾勾地看着护士啃苹果。
直到护士吃着吃着,突然一头栽倒在床上。
苏若星松了一口气,总算把护士弄晕了。
她想让一个人睡上几个小时,还是轻而易举的。
苏若星扒下护士的工作服套到自己的身上,又把护士挪到病床中央朝里侧卧,再为她盖上被子。
这样,医生护士巡房,就会以为她在睡觉。
苏若星搞定一切后,找到护士的身份证揣到自己的兜兜里,再戴上口罩,堂而皇之溜出精神病院。
终于呼吸到自由的空气,苏若星开心得像个孩子。
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由多么宝贵。
但下一瞬,苏若星懊恼地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病房。
“也好,免得手机带在身上被定位到。”
苏若星自我安慰着,心中却有些不安。
毕竟没有手机就没有钱,寸步难行。
好在,她在护士白大褂的口袋里找到一张百元大钞。
苏若星欣喜不已,“起码可以打车了。护士姐姐,先借用一下,回头双倍还你哦。”
眼看着天色渐暗,为看守所里的年轻男生施针解毒,刻不容缓。
但她已经被鉴定为精神病人,是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大摇大摆进出看守所的。
苏若星只好继续用护士的白大褂和口罩打掩护,找到刑警大队队长吴旷。
除了乔战辰,她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就是吴旷了。
吴旷正在电脑系统内,偷偷查看心理专家张鹏池的个人资料。
在他看来,苏若星言行举止淡定自若,思维清晰,说她得精神病,实在太突然。
所以,他对张鹏池心生怀疑。
“张鹏池,留学美国,博士毕业后,留美从医十五年,专注于心理学研究,还没有回国,就被医科大聘为客座教授。”
吴旷又翻看他的家庭背景,发现张鹏池的父母都是普通职工,收入微薄。
张鹏池靠奖学金留学,全凭自己的能力走上人生巅峰。
看起来就是一部十分励志的青春奋斗史。
“一个一直在美国的专家,为什么突然回国?
一回国,待遇就非同等闲,不但给予教授身份和职称,还变成警方的医学鉴定权威。”
吴旷感到张鹏池就算是专家,他的路也未免太顺,就像背后有什么组织给他都安排好了一样。
他正思考如何去验证自己的怀疑,手下的警员一脸八卦地大声喊起来,
“吴队,有护士姐姐找,吴队的单身狗生涯是不是要结束了?”
苏若星一身护士白大褂,戴着口罩,在警员们的起哄声中,尴尬地来到吴旷面前。
吴旷一眼就认出她。
他连忙把她带到无人偏僻处,压低嗓音,“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想找你帮忙,帮我继续混进看守所。”
苏若星知道自己分明是在为难吴旷。
一旦被人发现,他会被连累,甚至革职。
但她别无他法。
在她看来,人命大于天。
吴旷沉吟片刻,“我试试。”
苏若星在吴旷的帮助下,终于再次混进看守所,并把自己的处境跟那对父子进行说明。
“明天还有最后一次施针,我无法保证还能进来。
所以建议你们直接提出就医要求,我让我儿子到医院里帮你施针。”
那位父亲惊诧,“你看起来才二十多岁,你儿子能有几岁?”
“三岁。不过他的医术不比我差,你们可以放心让他治。”
苏若星说着收起银针,一抬眸,发现那对父子看她的眼神里充满同情。
“苏教授,你还是趁机安心养病,从复杂的斗争中,抽身出来。
你一介女流,就算明哲保身,也已经做得很好。”
苏若星,“……”看来,连他们也觉得她在发神经。
离开看守所,吴旷正等在门口。
苏若星诧异问道,“吴队,你专门在这里等我?”
“还没吃晚饭吧?”吴旷让苏若星上车,“今晚有地方住?”
“……”苏若星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那点现金。
她打车去警局花了几十块,现在也只剩五六十块钱了,不够住宾馆。
“不介意去我家吧?”吴旷开口。
“你们愿意收留我?谢谢。”苏若星很感激吴旷。
她去过吴旷的家,他的妈妈对她也很热情。
但吴旷的车子刚驶出没多远,就被几辆劳斯莱斯幻影气势磅礴地拦截住。
几个保镖强势地拉开车门,
“车内的护士,请立即跟我们回医院。”
吴旷正想上前理论,被苏若星拉住。
苏若星认出,这些都是乔战辰的保镖。
他们大概不能直接说她从精神病院逃跑,才将计就计,让她以护士的身份回去。
“吴队,这次很感谢你,我只能先回去了。我不会有事的,乔教授会保护我。”
见是乔战辰的人,吴旷也只好作罢。
苏若星上了保镖们的车后,却发现车内气氛异常沉闷。
她隐约感觉乔战辰生气了,保镖们才会如此严肃。
但她也没太放在心里。
她相信,只要跟乔战辰解释,自己跑出来的目的只是想替那对父子解毒,相信他不会再生气。
苏若星满心以为,回到精神病院,就能见到乔战辰,向他倾述相思之苦。
没想到,她不但没有见到乔战辰,还被换了病房。
新的病房更大,就连病床和沙发,还有卫生间,都宽大豪华了很多。
就在苏若星奇怪乔战辰为什么给她换病房,几个医生和护士推门而入。
“苏教授,我们现在要在您的身上植入追踪晶片,很小的手术,您不用紧张。”
“什么?”苏若星连忙想躲开,“这算什么治疗方法?”
“苏教授,请您配合。”
几个护士一拥而上,强行将苏若星按到床上。
“这是乔教授让你们干的?”
苏若星气得浑身发颤,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追踪晶片植入她的皮下。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她感觉,自己跟砧板上挨宰的羔羊没有区别,彻底失去了自由和人权。
待众人都退去,病房里安静下来。
苏若星凝望着身上的微创伤口,陷入深深的迷茫。
她以为,就算离婚,乔战辰也是因为逼不得已。
她以为,他是爱她的。
可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乔战辰是把她当成真正的病人,对吧?
一个医生,又怎么会爱病人?
夜深人静,偌大的病房,犹如豪华的监狱,没有一丝人气。
苏若星含着眼泪,不知不觉睡着。
睡梦中,熟悉的阳刚清洌气息在病房里蔓延开来。
熟悉的高大身影缓缓向她走来。
是他来了?
还是她又梦到他?
苏若星拼命想睁开眼睛看清楚,到底是乔战辰的真身来了,还是又是她的幻境?
终于,她的双眼强撑开一线缝隙。
乔战辰那张英俊的无可挑剔的俊脸,在她的视线里逐渐变得清晰。
可他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彰显他的不悦。
他疏离地伫立在她的床头,饱含着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