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感觉得到他的修为不低,要是硬刚他肯定是没有胜算的,但是好在他还有这身大乘期的神魂。
神魂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装逼的吗。
他一手握剑,拇指已经把剑柄弹出来了一小截,明明是浑身僵硬地备战状态,他却硬是凹出了一种云淡风轻的模样:“把她放下。”
男人猛地皱眉。
像是仔细思虑过后,竟然真的犹豫地看了一眼手里拎着的林衣锦,像是在忌惮他。
江牧眯了眯眼睛,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随手挽了个剑花,“放下。”
他本来带了点试探的意味,没想到这句话刚说出口,男人就拎着林衣锦的后颈把她扔了过来,飞身消失在了街道上。
江牧没有追,他的眸色暗了暗,半息之后才看向了一身狼狈的林衣锦,“怎么样?”
林衣锦身体还在打颤,眼睛里的水汽也还未消散,却还强行打起给他行了个礼:“无……无事,多谢江前辈。”
“怎么叫前辈了,”江牧故意逗她笑:“不是跟着容辰那小子叫江叔的吗?”
提到容辰,林衣锦的脸上多了点血色,她抿了抿唇,又道:“多谢江叔。”
江牧摆了摆手:“不用,毕竟你也算是我侄媳妇儿了,救你是应该的。”
“先回你房间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有些事要问你——”
他话音都还没落,转身就看到了客栈门口一袭黑衣,在雨中撑着伞的男人。
江牧:“……”
见鬼了,他怎么心里面莫名有了一种半夜丢下原配妻子,出门找外室鬼混的心虚?
林衣锦见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也跟着看了过去,没懂他江叔怎么不说话了。
不过到底是女孩子,心思细腻,没一会儿就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奇怪气氛,跟江牧打了声招呼一溜烟儿的跑了。
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男人背后客栈的灯火摇曳着暖光,把他的身形照得格外地挺拔,但是配上这淅淅沥沥的雨声,怎么看怎么有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艹了艹了。
江牧心里暗呼,这他妈的怎么这么像妻子半夜趁着丈夫熟睡出去偷腥,回来的时候却被头顶绿得发慌的丈夫抓包的场景呢?
江牧心想这么在这儿站着也不是个事儿,于是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道:“那个——”
“师尊,”闻斜嗓音微哑地打断他,“你身上打湿了。”
江牧莫名松了口气,摆了摆手往客栈里面走:“没事,一会儿我自己弄干就行了。”
回到了他们的房间之后,江牧看着房间内唯一的那张床,沉默了。
这他妈,怎么睡?
是他先躺下去还是等着那王八蛋躺下去?还是说他躺下去了之后再风轻云淡的地问一声“你不睡”?
不行不行不行,这句话说得像是小两口似的。
要命要命。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纠结和尴尬,走在他后面的小畜生终于做了次人:“师尊,你先睡吧。”
江牧再次暗暗松了口气,表面上却还装得十分像个疼爱徒弟的好师尊:“你不睡?”
闻斜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深色的眼眸里溢出了一点笑意:“我修炼。”
江牧了然地点了点头,这倒是能理解。
睡觉对于筑基期的修仙者来说完全没有益处,江牧是总觉得累所以才坚持晚上休息,而对于闻斜来说,是应该好好努力修炼了。
这家伙当初也算得上是勤奋,而且就像是他在无望谷那边的客栈听到的一样,他也算是这修仙界的佼佼者,有自己的傲气,从金丹期掉到了筑基,心里肯定也是难受的。
江牧胡乱想着,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装了个逼累着了,这次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他没看到,刚才还说着要修炼的小徒弟,半点不像是要修炼的样子,随手搬了椅子过来坐在床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
“你看到过那人的脸吗?”
容辰房间内,几个人坐在了一起,江牧轻抿了一口茶,问。
林衣锦眼里含着泪,像是在害怕,身体微微颤抖着,坐在他旁边的容辰满脸的心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没有。”
“我昨天回房之后就洗漱睡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被那个人拎在了手里。”
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一丝骇然:“他的修为好可怕……我后来回到房间之后,发现地面上有湿的脚印,脚印明显是从门那边过来的,但是我竟然半点都没有察觉到!”
“而且,”她说着说着,眼里的雾气更浓:“我被他拎在手里,他没有绑我,只捂住了我的嘴巴,但是我竟然呼吸困难,只觉得害怕,动一动手指都极度艰难,那种感觉有点像是……”
“威压。”
江牧挑眉:“威压?”
他尝试着释放了一点自己的气息:“这种感觉?”
林衣锦脸色一白,看向他的眼睛里更多了几分敬畏。
这种份儿上的威压,连她家里的长辈都不曾有,不知道容辰这个江叔到底是何来历。
但是她向来聪明,把这份心惊暗暗藏在了心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这么强。”
江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是大乘期,这修真界威压能比得上他,出世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照林衣锦这个反应,那人的修为极有可能是合体期或者再次一点的分神期。
“那他跟你透露过什么没有?”
林衣锦细细地回想着,有些迟疑道:“他好像说,要把我抓去喂给‘它’。”
容辰急忙问:“‘它’是何人?”
林衣锦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没有细说,只是说‘它’很喜欢我……他还夸我的眼睛很好看,说‘它’一定会喜欢的。”
容辰猛地握紧了拳头,低声咒骂:“什么东西!”
江牧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感叹了一声这些恋爱中的小年轻。
“那人是魔修?”
林衣锦皱起了眉,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点了点头:“应该是。”
“我当时又害怕又难受,隐约之中好像感受到了一丝魔气。”
“行了,我问完了,”江牧站了起来,“林小妹妹安心休息,等你修养好了我们才启程去天衍城。”
林衣锦低声应了一句,目送着他出去了。
江牧回了房间,倚在窗台上掏出自己的酒壶晃了晃,喝了一口。
他心里倒是有些想法了。
昨天他不过就是吓了一下那人,那人竟然就真的放弃林衣锦跑了,要知道他只是释放了一下威压,这玩意儿也照样是可以装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人谨慎过了头的话,那就说明,隔着这层易容,那人都认出了他。
要是真的那人单单听着他的声音就怀疑是他,要么那个人百年前被他伤过,要么就是……
那人很熟悉他。
*
林衣锦那小姑娘挺懂事,缓了一天就怕耽误他们的行程,坚持说自己已经没事了催他们上路。
江牧他们本来来得挺早,就是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到天衍城的时候城内已经在张灯结彩,颇有一种过节的气氛。
江牧看得新奇,倒是容辰不大好意思,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解释道:“他们都知道今年是我娘亲逢百的寿辰,所以自主地在给她庆祝。”
林衣锦笑着小声补充:“容辰的娘亲在天衍城名声可大了。”
容辰更不好意思了,耳朵都红了些,却还是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我娘亲本来就很好,见过她的所有人都会喜欢她,只有……”
他募的闭上了嘴,脸色不虞地垂下了头。
江牧挑眉:“怎么了?”
容辰不太高兴地没有说话,旁边的林衣锦微微踮着脚拍了拍他的头安慰他,轻声解释:“所有人都说……容伯父不是很喜欢她。”
“那叫不是很喜欢?!!”容辰一脸不忿地猛地抬起头:“他就是厌恶我娘亲!!”
“当年他借了我外祖父的势力才坐上了天衍城城主的位置,他自己没实力又不敢承认,就骗自己说是我娘亲勾……勾引他!!”
“他恨我娘亲,所以日日把我娘亲困在城主府中,甚至还想把我也关起来!!”
容辰恶狠狠地说:“他不喜欢我娘亲,他喜欢的明明就是——”
他猛然闭上了嘴。
“阿辰。”林衣锦担忧地看着他。
容辰别开了头,缓了缓情绪之后看向了江牧,发现他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之后,松了口气。
他江叔果真如传闻所言,红衣一剑,是个君子。
林衣锦跟其他的世家子弟都各自回了家,容辰把江牧他们带到了城主府,门口的侍卫还没等他们说话呢,瞪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飞快地往里面跑:“夫人!!少爷回来啦!!!夫人!!!”
这架势,说是奔丧也有人信。
容辰尴尬地看了一眼江牧和闻斜,清了清嗓子,“那个……我娘亲比较担心我。”
江牧:“……”
明白明白,他师姐要是有条件的话,估计只会比这个夸张的。
另一位侍卫一脸习以为常,看了一眼江牧两人,问:“少爷,这两位是?”
容辰一拍脑袋:“对了,你快去告诉我爹,就说——”
江牧笑着接话:“就说凛剑宗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