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斜上楼的时候江牧正坐在床沿边上思考人生。
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那混账东西现在越来越明目张胆了,总感觉……他在温水煮青蛙。
江牧不想成为那只青蛙。
他微微拧起了眉,漂亮的桃花眼里添了几分深色。
闻斜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看他还在发呆,唇角向上挑了挑,轻声唤他:“师尊,吃饭了。”
江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心里装着事儿,也就懒得跟他计较刚才冒充他丈夫的事了。
闻斜没吃几口,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江牧的身上,见他吃完了饭眼睛看向了旁边的茶壶,微微笑了笑,伸手准备去给他倒茶。
他倒是没想到,他师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跟着伸出了手,手掌刚好搭在了他的手上。
闻斜顿时身体一僵。
他师尊虽然常年握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皮肤就是比他软嫩许多,又白皙得仿若吹弹可破,不小心碰到他手背的触感十分明显。
江牧没反应过来,一脸莫名地看着他:“干什么?手伸回去。”
闻斜耳根微微红了些,默默地收回了手,开始收拾桌面。
等着他收拾东西又下楼去了,江牧才后知后觉,刚才那小兔崽子的反应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呢……那小子耳根子好像红了。
江牧:“……”
怎么弄得跟个被非礼的黄花大闺女似的。
明明前些日子还是个小流氓。
他吸取了前些天的教训,没有再讲究着要沐浴,随便给自己施了个清洁咒就躺在了床上。
闻斜再上楼来的时候,看他已经在床上躺好了,还给他留了靠外的一部分。
他有些好笑,想了想,还是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忍住了诱惑没躺上去。
他师尊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他们身上都系着道侣契了,他居然还敢心无芥蒂地让他上床。
闻斜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放心大胆的青年,眼眸里溢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这才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晨江牧醒得早,他醒的时候天都才微微见亮。
他睁开眼睛没看到闻斜,还以为那臭小子已经起了,没想到走出里间就看到这人长手长腿地窝着椅子上,看着睡得就很憋屈。
这小子。
江牧觉得头疼,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之前闻斜给他搭在身上的披风,动作很轻地给他搭上,然后才转身出了房间。
店家已经开始做生意了,但是现在太早,也没有多少客人,小二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打着瞌睡,看他下楼来强行打起了精神招呼他:“夫人这么早!您看要吃点什么?”
江牧摇了摇头,自己倒了杯茶水,捏着嗓子道:“醒得早了,就下来透透气。”
小二倒是也睡不着了,笑着给他端了碟小点心过来:“夫人醒得刚好,这点心刚出炉,夫人尝尝。”
江牧向他到了谢。
小二这时候也没什么事,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跟他闲聊:“您两位看着不像是本地人,是来走亲戚的?”
江牧吊着嗓子说话不太舒服,只点了点头。
不料那小二是个热心人,一个人就能巴拉巴拉说许多话:“看起来您两位是要去往天衍城吧,您们的运气好,前一阵子我们这边闹鬼,专门抓修士,多亏了我们城主是个本事人……”
江牧默不作声的听着,感觉他说的应该是汪锐那件事。
小二说了许多,最后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又问:“瞧我忘了,夫人和您家郎君和好了吧?”
“……”
江牧脸上的笑险些保持不下去。
小二半点不觉:“夫人,说真的,我是过来人,现在我和内子的感情也十分要好,你们年轻,不知道这夫妻的重要性,等你们后面遇到事啊,才知道……”巴拉巴拉。
“……对了,夫人,我斗胆问一句,您两位是为了什么吵架啊?”
江牧见敷衍不过去,默了默随口胡扯:“他……太粘人了。”
小二愣了愣,不知道是在诧异闻斜那样子粘人,还是在惊讶他们因为丈夫粘人吵架。
不过他回过神来之后,又笑道:“夫人您有所不知,这丈夫粘人啊才说明他是真的爱你。”
“我看您两位应该也是新婚燕尔才成婚不久吧,现在粘人,后面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不会了。”
江牧随口敷衍着,等着闻斜下楼来他才得了救。
用了早餐之后,他们就准备着回天衍城。
闻斜主动坐在了马车外面驾车,江牧上车的时候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也准备坐在外面。
闻斜失笑:“师尊,我们俩都在外面,旁人看到了该起疑了。”
江牧想了想,觉得也对。
毕竟没有哪个棒槌买了马车不用,干坐在外面吹风的。
不过他进了马车车厢之后,越想又越觉得有哪儿不对。
刚才那臭小子……是觉得他陪着坐在外面不好意思?
江牧眯了眯眼睛。
昨晚也是,那小子就被他不小心碰了碰手,耳根就红了一片,后来还自己主动没上床睡……
什么毛病?
害羞?
江牧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说,那小子就是自己舞得凶,其实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根本不知道这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儿是怎么样的?
……江牧猛地一拍大腿。
他,悟了!
他最开始想得不错,这小子就是什么都不懂,没准儿还真把对师尊的崇敬当成了两个男人之间的那种喜欢,所以说,他是不是只要让那小子看明白了,那这事儿就迎刃而解了?!
就算是这小子对他就是那种想法,他当初也听一个狐朋狗友说过,他当初也对自己兄弟有那种想法,但是被一男的恶心过之后就再也没那心思了。
而且依他看,闻斜就是对这事儿,对他这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有朦胧的向往……
那是不是说,他只要把那臭小子恶心得够,那他自己就掰回来了?
江牧:“!!!”
他现在觉得前途一片坦荡!!
就使劲儿恶心他,那小子总会自己想明白的!
反正那小子现在那样他是实在没办法了,总不可能看着那臭小子抱着那个完全不可能的想法过一辈子,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就这么试试!
这地方离天衍城不算远,一个时辰他们就到了天衍城城门口。
守门的侍卫把他们拦了下来:“两位是来干什么的?”
闻斜心情不错,配合着回答:“我们自外地来,投奔天衍城的亲戚。”
侍卫半信半疑:“马车里的是……”
“这位大哥,”没等闻斜开口,江牧就捏着嗓子回答:“那是我家夫君。”
闻斜微微一愣,接着,他的眸色暗了些许,没有说话。
他这副样子落到侍卫眼睛里就是默认了,干脆地放了他们进城。
他们没有再去天衍城,而是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客栈住了下来,还没等小二招呼他们,江牧就抢在前面说:“一间上房。”
闻斜眸色微动。
小二带着他们往楼上走:“两位客官,一会儿可需要把午膳送上来?”
江牧有心表现得像个“夫人”,扭头看向了闻斜,又想恶心他,想了想,自己好不容易压下了恶心才开口:“阿斜……”
“送上来。”闻斜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等着小二走前面去了,他才伸手握住了江牧微凉的手腕。
江牧不明所以,微微仰着头看他:“怎么了?”
闻斜的眸色很深,盯着人看的时候像是要把人直接吞下去,江牧被他看得心里徒然涌起了一种危机感,刚准备说话,就见这人松开了他。
江牧莫名舒了口气,却又在下一瞬听到这人低声笑了笑:“师尊。”
“你别撒娇。”
江牧:“……”
江牧:“…………”
他耳朵尖都红了,瞪着眼睛看了这小畜生半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甩衣袖哒哒哒地往楼上去了。
闻斜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他人之后,才垂眸低低笑了一声。
他跟了上去,一进门就对上了他师尊那双勾人的桃花眼。
江牧也觉得自己刚才那个行为跟个傻逼没啥区别,轻咳了一声,不等他开口就连忙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昨天跟着我们的是城主府的人。”
闻斜眼眸带笑,却还是配合着他坐了下来:“师尊是何时怀疑容钰的?”
说到这儿江牧认真了几分:“从一开始。容钰认出我之后,一直在问我他这百年来在哪儿,”他笑了笑:“你也知道,当初我和他的交情不错,要不是做了亏心事,他怎么可能一心只想知道我在哪儿。”
“他对让林家那小姑娘一行人去调查这件事的解释也是漏洞百出,不用想也知道,要是只是让他们历练,怎么会不再派一个长辈去看着他们?”
“不过这也是猜测,”他的神色淡了些,“到后来汪锐出现,我对他的怀疑就加深了。”
“当初汪锐得前任城主青睐,在容钰面前耀武扬威的次数可不少,而且我对容钰不说像徐星放那样了解他,但是也是知道他的秉性的,他可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何况,他为了打消我对他的怀疑,居然不过脑子地为汪锐堕魔这件事表示地这么惋惜。”
“再后面,宋剪月的表情也说明了不对劲,她不敢相信容钰真的把汪锐抓回来了,我推测……”
“她可能也知道这件事,并且,汪锐就是她推出去给容钰遮掩的。”
江牧眯了眯眼睛,轻笑了一声:“其实我倒是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江小牧:本尊悟了!
闻斜:……师尊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