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莫不是你自己爱吃吧?”
“啊——”
正蹲着哭得投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幽幽表示怀疑的声音,香儿头皮都快炸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概没想到把人吓成这样,纪洇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从人身后出来。
“那个,抱歉……”
“你,你是纪掌柜?”香儿看到她夹着个铜盆,提着一沓纸钱,一贯清冷出尘的面容上挂着友好的笑……
就,就有点憨……
“是我,刚才吓到你了吧,抱歉。”纪洇把东西放下,伸出手去扶香儿。
“纪掌柜,你也来烧纸啊……”香儿问。
纪洇点点头,帮香儿掸着身上的灰尘。
“那我们一起吧,我这有位置……”香儿才哭过,还有些鼻音。
还给她留位呢……
纪洇轻笑,也没拒绝。
“纪掌柜,你给谁烧啊?”香儿蹲在她旁边。
“马二小姐。”
“马二……我家小姐?”香儿圆圆的脸蛋上满是惊讶,挂着泪痕看着有些呆呆的。
“是呀。”
“呜呜……”香儿又要哭。
纪洇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荷包里捏了块果脯,塞进了她嘴里。
香儿:“……”
眨巴着眼睛,也不哭了,默默嚼着,像只小仓鼠。
真甜。
模样乖得不行。
“对了,你这时候怎么不待在马家?”纪洇随口问道。
闻言,香儿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夫人把卖身契给我了,又给了我一些银子,说一看到我就会想起小姐……”
纪洇:“……”
沉默。
过了一会儿,纪洇正拨着铜盆里的纸灰。
“纪掌柜,您收了我吧。”
香儿一双杏眼满是郑重,像是做了一个极大的决定。
纪洇:“……”
“我会做饭,会洗衣服,会纳鞋绣花,会梳妆打扮……”香儿掰着指头,细数着自己的优点。
会做饭……
纪洇眼睛亮了一下,想到家里正在吃灰的厨房,若是晚上回家有热腾腾的饭菜吃,那可太美了……
她都快忘了家常菜是什么味道了。
可是……
纪洇打量了一下香儿,估计也就十三四岁,这算是童工吧……
随着香儿说的优点越来越多,纪洇可耻地心动了。
不愧是小小年纪就能跟在马二小姐身边伺候的……
会的还真多。
“冬天我还能给掌柜您暖床!”香儿眼睛闪闪发亮。
“暖床就不必了……”纪洇摆了摆手,“不过我可以考虑一下,先实习两天吧,先说好,我这儿的工钱和待遇可没马家的好。”
“没关系没关系,既然跟着您了,什么苦我都吃得!”香儿一脸的坚定。
纪洇:“……”
她怎么有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感觉。
诡异得很。
……
纪洇决定将脂粉铺重新开张。
之前一直以妆师的名气吸引顾客,其实脂粉品质也就中规中矩,名气又不能用一辈子,总有耗尽顾客耐心的一天。
是时候转变一下方向了。
目前给纪洇供货的脂粉作坊还是之前烟雨斋的老掌柜牵线的。
可以说一直是在纪洇的名气吊着。
其实烟雨斋脂粉品质也不差,但也说不上多好。何况有柳掌柜这样一匹狼在。实在太会做生意,那条街上其他的脂粉铺只能捡点肉渣。
烟雨斋老掌柜连肉渣都没得吃。
可不得把店盘给别人。
说实话,纪洇要想找到品质过关的脂粉作坊其实不难,难的是如何吸引住顾客。
让顾客只要一想买脂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的烟雨斋。
现在纪洇两条路,一是赶紧换作坊,先把口碑做起来,二是自己办一个作坊。
第二条肯定不行。
她对怎么制作脂粉一窍不通,专业的事应该找专业人来做,但就算找到了人,她现在也没那么多银子试水。
等以后有钱了再说。
只有第一条路能走。
其实她开店以后,也有不少脂粉作坊找过她,推销嘛,但大多都不过关,还不如老掌柜牵线的。
纪洇记得那老掌柜还住在青石县。
以前都是作坊找上门的,现在要她主动去找反而变成了睁眼瞎。
问问老掌柜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
不过在找老掌柜之前。
纪洇先去了一趟客栈。
没错,就是之前安置那个白袍男人的客栈。
进了客栈,纪洇没打算上去。
而是找客栈伙计。
一看到她,客栈掌柜跟看到了宝贝似的。
纪洇说想见客栈伙计。
客栈掌柜脸色忽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说那伙计昨儿被客官踹了一脚,现在在宿房躺着呢。
就是被她交待照顾的那位客官踹的。
客栈掌柜用看到宝贝的目光看她,是想让她赔医药费呢。
纪洇:“……”
客栈掌柜引路带她找到了客栈伙计住的那间屋子。
一进屋纪洇就听到了一阵痛苦的咳嗽声。
“对不住姑娘,你让我照顾的那个男人实在怪得很,这几天我天天给他喂粥,他就是不肯张嘴,我又不能硬掰……”
“这不昨儿个,我一进房间,刚要给他喂粥呢,他就突然醒了,一句话没说就把我踹了,还打了我一巴掌,你看看我这嘴……”
客栈伙计躺在床上哭丧着脸,用手指着自己肿起来的嘴角,脸上还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到现在还没有消下去的痕迹,可见那力度有多狠……
纪洇:“……”
“是我对不住你,不该让你去照顾他的。”纪洇满脸歉意。
早该知道那个男人不是个好相与的,这幸好没出人命……
“姑娘你要小心,他临走前还向我问过你呢……”客栈伙计小声道,似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怎么了?”纪洇以为他是伤口痛。
“我昨天差点就死了……”客栈伙计抖着手,把脖子上裹的绷带扯开一角。
满是青紫色的指印。
又慢吞吞掀开被子,腹部有一大片的瘀紫。
纪洇倒吸了口气,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
“他见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份,才放过我……”客栈伙计又把被子盖上。
确实,做妆师的,也就在女人中比较出名,认识她的男人就很少了。
她有点庆幸,忽然松了口气。
再次对客栈伙计表达了歉意,留下银钱,纪洇便离开了客栈。
出了客栈,香儿才敢说话,脸色发白,“那个人好吓人啊纪掌柜,脖子脸紫……”
说话语无伦次。
到底还是个孩子。
纪洇抚了抚她的后背,“没关系,别怕,掌柜的在呢。”
香儿一把抱住纪洇的腰,不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