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派下来视察的六皇子昨晚遇刺失踪了。
生死未卜。
府城,包括各县纷纷大乱。
府衙派出了大量官兵,知府通知各县不遗余力一定要找到六皇子。
并且到处张贴榜文和画像,悬赏百两黄金找人。
就在知府和各县县令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天京的三皇子,襄王来到了荆州。
知府就跟看到了救星似的。
襄王入住府衙后,便直接下令寻找六皇子。
紧跟着知府又下了一道命令,传见烟雨斋纪掌柜。
纪洇:“……”
她昨儿才从县衙出来,知府召见她作甚,她又没刺杀萧宫钰……
她不会又得罪了谁,有人想把萧宫钰遇刺的事往她身上推吧……她可没那么大本事……
纪洇一路上胡思乱想了许多,跟在官差身后,来到了府衙。
站在大门口,纪洇心中感叹,不愧是府衙,可比青石县县衙气派多了。
引路的官差把纪洇带到了一处厅堂,香儿想跟进去,却被官差拦住。
香儿拉住纪洇的袖子,“小姐,我怕……”
纪洇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外面都是官差,没事的,我很快就出来,听话。”
接着她就看向旁边的官差,从荷包里拿出了两块碎银塞给他,“她年纪小,劳您费心了。”
官差收下银子,面露着笑,“纪掌柜放心,您在此等候,我们大人一会儿就过来。”
纪洇微笑点头,目送着香儿被官差带走。
整个厅堂除了她,见不到一个人影。
她觉得有些怪异,知府到底是有何事,连她的丫鬟都不能留……
纪洇想着,开始打量厅堂的布置,没什么贵重的物品摆设,也就几幅字画。
她看了一会儿,微微眯起眼睛,走了过去,伸出手指轻轻一碰。
她被呛了一下,下意识用手挥了挥。
是灰尘。
怪了,其他地方都很干净,独独这幅字画这儿有这么厚的灰尘。
若是经常待客,应该打扫的很勤才对,有这么厚的灰尘实在不应该啊。
正想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纪洇回头--
看到了她早已经忘在脑后的那张脸。
是他。
来人一身月白锦袍,霞姿月韵,端方君子。
纪洇好像明白过来了。
哪里是知府要见她,分明是这人要见。
“不认识在下了?纪掌柜?”
萧宫台觑她一眼,从她旁边经过,走到上座坐下,嘴角噙笑戏谑的看着她。
“您是襄王。”
怪不得此处每一处都如此干净,独独字画有灰尘,分明是匆匆打扫出来的临时住处。
能让知府大人做这些的,也就今早刚到府衙的襄王了。
“你既然猜到本王身份,为何不拜?”
萧宫台换了称谓,语气变得迫人。
纪洇心里翻了个白眼,没说什么,提起裙摆就跪了下来,“民女拜见襄王爷。”
萧宫台单手支着头,静静看着下面跪着的人,没有言语。
当真是乖。
到底还是权势好用些……
不过现在她心里大概已经骂了他无数遍了。
萧宫台想到那日她在他怀中娇柔动人的模样,眼神暗了暗。
可惜是中了药的。
权势再好,还是不及心甘情愿。
那才叫痛快。
便花些心思又如何……
“起来吧。”
“谢襄王爷。”
萧宫台垂眸捻了捻手指,忽然道:“往后见到本王不必再行礼。”
纪洇不愿被特殊化,也不想跟这人扯上关系,“王爷,礼不可废。”
只听他不屑地说了句:“本王的礼,本王想废便废。”
纪洇:“……”
萧宫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垂眸看她,“那日的药你是如何解的?”
纪洇老实回答:“回王爷,民女那日遇到了一位大夫,吃了药就好了。”
萧宫台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松了口气。
“前些时日的谣言,本王也听说了一些,你受委屈了。”
纪洇心中诧异,他竟然也会关心人,她还以为他会趁机阴阳她一番,表情一时有些一言难尽。
萧宫台唇角噙笑,“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被本王关心觉得受宠若惊?”
纪洇想说你想多了,不过嘴上还是道:“多谢王爷关心,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
言下之意就是别再提了。
萧宫台:“……”
“本王只好奇一点,你对那大夫当真无意?有时谣言也并非空穴来风,你二人若互有情意,倒不如在一块罢了,免得再生事端。”
他望向外面的庭院,说的随意。
类似的话她从李木那里听到过,不过李木是玩笑,而且是善意的。
他不一样。
纪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可她感觉到了试探,就像是在根据她的回答,来决定要不要露出獠牙。
她恭恭敬敬道:“谣言也可以编造,王爷当个乐子听便好,只是莫要偏信。”
萧宫台淡淡应了声,纪洇揣度不出他的意思,一时有些不安。
这时他的手忽然落到她耳边,纪洇下意识躲开,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萧宫台也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微微怔了下,漆黑的眼眸染上一丝不明的情绪,但很快被他敛去,恢复温和斯文的模样,“本王只觉得纪掌柜的耳饰别致,想来与本王府中一位爱妾般配,不知道纪掌柜是在何处寻得?”
纪洇只觉得他的模样虚伪极了,她干脆将耳垂的两只耳环摘下,双手奉上,“这是民女的丫鬟自己做的,只有一副,王爷若不嫌弃便拿去吧,算是民女对小夫人的一份心意。”
萧宫台看着她手心两只玉白小巧的耳环,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她倒给的干脆。
他将耳环收下,“纪掌柜割爱,本王的爱妾一定会喜欢的。”
纪洇想,待会儿出去再跟香儿道歉吧……
后面她就陪着萧宫台在府衙中逛了起来。
有的没的说着话,萧宫台问一句她答一句,像个没有感情的陪聊工具。
很快就到了傍晚。
就要关城门了,她现在不回去,就得在府城过夜了。
但是萧宫台却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
凉亭里,萧宫台正在喂池塘里的鲤鱼。
鲤鱼有晚饭吃,她纪洇没有,混得还不如一条鱼。
干脆把他推池子里得了……
纪洇只恨自己怎么没穿成萧宫台他妈,这样她现在就能一巴掌拍死他了。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纪洇表面上还是端的规矩淡然,从容镇定。
终于等萧宫台喂完了鱼。
纪洇站起身,“王爷,时候不早了,若没有其他吩咐,民女该回去了。”
萧宫台掏出帕子擦手,点点头,“嗯,那便回去吧。”
纪洇松了口气。
“明日再过来。”
纪洇:“……”
她斟酌着开口:“恐怕不妥王爷,民女的时间倒不算什么,想来王爷也有不少事务缠身,若因民女耽误了王爷,民女于心不安。”
听着倒是很为他着想。
却没有一句是真的。
萧宫台扔掉帕子,手背到身后,眸色幽沉,“你耽误不了本王,明日过来,本王不想重复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