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嘲讽,“原来是为了一己私欲,连亲人命也可以不在意,随便诬陷好人,你们孙家的人还真是一个德行,叫人恶心。”
县太爷现在倒是很赞同芷兰说的话。
结案的时候,县太爷到底是打满了孙钱二十大板。
并且因为其收受银钱,将张氏孙青云之死嫁祸给纪掌柜,从而大闹烟雨斋,出言不逊,动手伤人,性质极其恶劣,判了二人蹲一年大牢,连同偿清张氏要赔偿纪掌柜的银钱。
孙家一事,就此告一段落。
……
夜晚,一处小小的院落里。
香儿给纪洇的脖颈抹着药膏,看着那恐怖的红印,她恨不得现在冲进牢里打一顿孙荣才好。
“小姐,疼不疼啊,香儿给你吹吹……”
纪洇:“……”
“不了,抹了药膏感觉好多了。”
香儿杏眼弯起,“还是苏大夫的药好用!”
她往窗外瞄了一眼,“小姐,苏大夫还在外面呢。”
纪洇顿了顿,垂眸不语。
香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小姐和苏公子赢了官司,可是从衙门回来以后一直到现在俩人的气氛就怪怪的,说不上不高兴,但也说不上高兴。
她觉得小姐和苏公子可般配了。
今日苏公子突然出现在烟雨斋,制服了那孙荣,保护了小姐,还与小姐一起上公堂,面对孙家父子的诋毁与嫁祸,互相帮助互相为彼此担心,一致对外。
患难夫妻差不多就是那样吧……
偏偏小姐和苏公子回来以后,俩人突然就闹起了别扭。
“香儿,我有些饿了,你去煮些东西给我吃可以吗?”
纪洇忽然道。
香儿自然不会拒绝,她放下药膏,要纪洇等着吃好吃的,麻溜的出了房间。
纪洇抬眸看向窗外独坐在石台旁的身影,眸色微黯。
一道清影落在苏歧面前。
苏歧下意识抬头,却发现自己眼睛上还蒙着玉绫。
他现在越来越不喜欢这块布了。
晚上的时候没有日光,他可以摘下玉绫,像个正常人一般视物。
但是戴久了,他也就无所谓摘或是不摘,反正都是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想要亲眼所见的事物。
但是现在他想摆脱这块布,能够随时的,一抬眼就可以看到她的样子……
苏歧有些不耐的用手食指勾住眉眼间的玉绫,轻轻往下一拉,玉绫便整个散开了。
他看清了她的样子。
忍不住露出笑意。
纪洇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苏歧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脖颈,眼神一黯,“还疼吗?”
纪洇走到他旁边的石凳坐下,“不疼了,你的药很好用。”
可惜她不能用一辈子。
两人一时无言。
晚风轻轻拂过,透着几分凄清。
“对不起。”
纪洇垂着眸,发丝从她脸颊落下,看起来无比失落。
苏歧轻声道:“是因为没能保护好我而道歉?”
纪洇点点头,“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啊。”
“你离开吧,苏公子。”
她抬起头,和他对视着。
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有两次,不三次,因为她而连累苏歧了。
像今天在公堂上,他轻描淡写的揭开自己的秘密和伤疤。
她再也不想有这种事发生了。
若不是她缠着苏歧,他又怎么会遭受这些。
他可以自由自在的云游四方,做一个喜欢辨识药草的大夫。
苏歧看了她许久,目光纯粹,“可我不想离开。”
“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他清润的声音和晚风混在一起,温柔得让纪洇忍不住沉醉。
“我会努力赚钱,付给你很多很多工钱的!”
纪洇被迷得七荤八素,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给出最质朴的承诺。
苏歧莞尔一笑。
这时香儿端着煮好的面条走了过来,“小姐,苏公子吃面啦!”
……
凉月如水。
郊外一处古朴的宅邸。
“殿下,不好了,闻呈岸那边的人全部中计被襄王抓了!”
吕公公推开门,顾不得礼数喊醒刚刚睡下的萧宫钰,“我们得赶快去府衙!”
萧宫钰睡意全无,白皙的脸蛋又惊又怒,“不是都安排下去了?怎么会全部中计呢?闻呈岸那个没用的废物!”
吕公公也气得不行,招呼着奴才服侍萧宫钰穿衣,“萧宫台是故意的,这些时日故意盯着咱们,让咱们动不了手脚,他自己以养伤的名头按兵不动,就等着咱们沉不住气去联合闻呈岸杀他呢!”
结果,他们真的中计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萧宫台早就怀疑上他们了。
说不定那日来到青石县遇刺受伤都是故意的,为的就是麻痹他们,让他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露出式微之态,其实是在暗中等着瞅准机会,将计就计把他们一锅端了!
萧宫台这个疯子!
也不怕真死在青石县!
闻呈岸的那些杀手倒是不怕,全都是死士,不用担心会吐出什么不该吐的。
只怕他会将矛头对准殿下。
若是这时候萧宫台暗杀,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萧宫钰就是死在荆州,他也能把名头推到之前刺杀皇上的杀手身上,萧宫台顶多是个来晚了保护不力。
可原本这分明是他们的计划,这下让萧宫台照搬照抄用在了他们身上。
吕公公恨得牙痒痒。
所以现在他们必须进府城,碍于萧宫钰的皇子身份,名义上还是皇上派下来视察的,他们在明,萧宫台在暗,他必定不会亲自出面。
知府那儿还有些兵力可以抵挡一阵。
后面只要抓紧时间离开荆州……
一瞬间,吕公公理清了思路,看那些奴才还慢吞吞的,他上去把人扯开,亲自服侍萧宫钰穿衣。
“殿下,此番萧宫台打的人措手不及,来势汹汹,咱们接下来可能要有不少麻烦……”
“殿下!有刺客--”
忽然,外面传来小厮惊慌的叫喊。
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这个萧宫台真够狠的,连喘息都机会都不给他们……
“殿下我们走,外面的侍卫还能抵挡一阵!”
说着吕公公就掀开了褥子,在床缘摸索着,‘啪嗒’一声,床从中间一分为二,出现了一处地下台阶。
吕公公拉着萧宫钰毫不犹豫的走了下去。
不久,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推开了门。
他手里提着沾满血迹的剑,脸上哪里有什么惊慌。
目光落到那处萧宫钰刚刚离开的地下通道那,嘴角慢慢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