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捕头犹豫了下,将张继之前所做之事一一说了。
听完后,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蓦地,萧宫台发出一声嗤笑。
秦树听得头皮发麻。
江捕头却是不解,不明白萧宫台为何如此在意纪洇的事。
“王爷,现在张继已死……”
萧宫台垂着眸子,理了理袖子,淡淡道:“本王的话,你听不懂吗?”
……
晚间,一间灯火通明的宅邸内。
“夫君,来吃。”
梅倾捏着一颗莹润的葡萄送进钱掌柜嘴里。
“甜不甜呀?”
钱掌柜握着她的柔荑,一边嚼着葡萄,一边笑眯眯道,“倾儿喂的,自然是甜的。”
梅倾却垂下眼帘,将盛着葡萄的盘子放到了桌上,闷闷叹了声气。
钱掌柜微微坐正了些,“倾儿怎么叹气起来了?”
“夫君,这几日我心神不宁的,你说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呀……”
梅倾绞着帕子说道。
钱掌柜眼神闪了闪,忽然就知道她忧心的是什么了,刚要开口安慰——
“老爷,江捕头来了,就在客堂等着您呢!”
小厮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梅倾犹如惊弓之鸟,倏地站了起来,不安地看向钱掌柜,“夫君,官府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怎么办呀?”
钱掌柜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便看向传话的小厮,问道:“我问你,江捕头可说为何这时过来?”
小厮躬身答道,“回老爷,襄王今日一回荆州,得知了纪掌柜去世的消息,便下了命令要求重新彻查此案。”
梅倾脸色一白。
钱掌柜皱起了眉头,“怎么就单单来我这儿了?”
小厮连忙解释:“不只是咱们,往日那些与纪掌柜有过节,或是有过口角的,王爷都派了人前去一一盘问呢。”
钱掌柜松了口气。
那就没事了。
先前纪洇铺子里出现加了砒霜的胭脂,毁了多少女子的容貌,当时就有多少女子恨她。
所以谁都有可能害她。
更何况……
钱掌柜看向旁边脸色吓得发白的梅倾,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有那张继背黑锅,倾儿莫要自乱阵脚,先露出了破绽。”
梅倾想想也是,慢慢放下心来。
又忽然攥紧了帕子,心里恨恨想着,到底是哪个该死的,竟烧死了纪洇……
张继虽当了替死鬼,一人揽下了所有的罪行,可同样的,她也在替真正放火之人背着黑锅呢!
梅倾正想着时,钱掌柜已经起身离去了。
她慢慢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盏,还没送到嘴边呢,一个丫鬟又匆匆走进来了。
“夫人--”
梅倾烦躁地将茶盏往桌子一扔,脸色显出几分扭曲来,“又怎么了?一天天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丫鬟吓得一噎,怯怯道:“夫,夫人,是那个人又来了……”
梅倾一愣,随即又蹙起眉,怎么这时候来了?
江捕头在这,可千万不能让他看见了。
“拿些银子送去给他,叫他将嘴闭紧了!”
丫鬟忙不迭地点头,便退出去了。
梅倾坐在桌旁,眼神闪烁不定,不行,她还得去客堂看看,否则她没法安心。
到底是怎么了?
萧宫台为了纪洇,竟然要重新查案。
她是不是漏了什么……
他对纪洇,当真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吗?
客堂中。
钱掌柜正一一回着江捕头的话。
“江捕头,我与纪掌柜乃是同行,这同行之间竞争,使些手段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我与纪掌柜,还远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纪掌柜年纪轻轻,又颇有商才,私下里我也不得不说一句佩服,这般早逝,倒是可惜啊……”
江捕头正听着,余光忽然瞥见了一片裙角。
梅倾进了客堂,巧笑着对江捕头福了福身。
钱掌柜对江捕头拱手,“这位是贱内。”
江捕头点点头,“钱夫人为何来了?”
梅倾答:“因听闻江捕头来了,便想问候——”
话音戛然而止。
像被什么卡住了,她死死盯着江捕头身后的男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钱掌柜疑惑地看去,那男人站在江捕头身后,江捕头不曾介绍,他也不曾多问。
秦树看到梅倾时,也愣了一下。
她竟被钱掌柜买了。
不过看到她的表情,秦树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
宅子外面的巷口内。
“才这么点儿,你打发要饭的呢?!”
丫鬟心里气得不行,却还是道:“马公子还要多少?”
马进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伸出五指。
“五十两。”
“五十两?!”
丫鬟拔高了声音。
马进冷笑,“我听说江捕头现在可就在宅子里呢,我嚷嚷一声,你家老爷就得送银子来。”
丫鬟连连摆手,“此事我做不了主,你在此等候,我去禀告夫人。”
此时梅倾已经找借口匆匆离开客堂。
正好遇见了来禀报的丫鬟。
听完丫鬟的说的话。梅倾眼里闪过一抹狠色。
这个马进,当初只因钱掌柜找过他,让他吃酒时去套张继的话。
等张继死了以后。
马进便以此要挟,赖上了钱掌柜。
不给他银子,就要去官府报官,说是钱掌柜害死了张继。
这话没证据,可架不住官府去查……
梅倾和钱掌柜这几个月,不知被马进拿走了多少银子。
不仅是个无底洞,还是个定时炸弹……
梅倾招来丫鬟,附耳对她说了几句。
丫鬟听得脸色一变,但触到梅倾阴狠的眼神,还是点了头,然后便离开了。
江捕头此时已经问完了话。
钱掌柜和气地将人送到门口,望着人走远了,便立即收敛了脸上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