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白养伤期间,缉盗司联合金吾卫将整个居德坊给围了起来,然后缉盗使领着底下的几位百户杀入先天寺。
期间具体发生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后来缉盗司与金吾卫撤军之后有些好事之人偷偷进入先天寺,发现寺中空无一人,寺中的和尚全部不知所踪。
此消息一出,白玉京哗然,一个大寺,百余位和尚,一人不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之间,白玉京舆情滚滚,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推动,便流传出来先天寺中的和尚因为触怒了某位大人物而遭来横祸,那位大人物一开口便血洗了先天寺。
这传言让白玉京里的信徒们很是不满,有些有背景的人就通过御史向季衡打小报告,说缉盗司与金吾卫无视国法,滥杀无辜。
季衡听了很生气,不是生缉盗司的气,而是对那位御史发了一通脾气,他是这么说的,“缉盗司与金吾卫奉的是朕的旨意,先天寺,是朕下旨围的,和尚,也是朕下旨抓的。这些人表面上是和尚,背地里是乍大帮的逆党,他们竟然还敢在这白玉京里刺杀朕的女儿,这次是鹿韭,下次是不是就该轮到朕了?这些和尚,朕是抓不得!还是杀不得!嗯?”
御史唯唯,最后更是稽首道:“既是逆党,当然杀得!”
季衡也没把这御史如何,风闻奏事,御史职责所在,至于背后是不是有人指派,这也是其职责。
朝堂上季衡说的话被一字不漏地被传出了朝堂,白玉京的舆情为之一变,人人皆言原来这寺中的和尚不是真和尚,原来是逆党,那确实该杀,杀得好,浑然忘了曾经的立场。
提到公主刺杀案,白玉京中的闲人又四处打听,然后又不知从哪传出来说,这次刺杀公主安然无恙,都多亏了当时与公主同车的准驸马,正是在准驸马的保护下,公主才在刺客的剑下逃过一劫。
刚开始这些传言还算靠谱,但是慢慢地事情就随着离谱的方向发展而去。
西市的酒肆里就能听到一群人围着一人,中间那人饮着酒,红着脸,大声道:“只见那刺客提着剑一步步地走向公主,那位驸马赤手空拳地便与那刺客站了起来,可一双肉拳哪挡得住铁剑,不消片刻,驸马身上就已经伤痕累累,但是驸马依旧拼了命的要保护公主,但是最终还是被刺客打翻在地,而当刺客提剑刺向公主时,驸马就飞扑向公主,给公主挡下了这一剑。而此时缉盗司的人也赶到,杀掉了刺客,但是驸马……”那人的脸上流露出哀伤之色。
旁边的人也是不胜唏嘘,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这个版本的故事广为流传,在白玉京大部分居民眼中,那位驸马已经为救公主死了。而那位不知名的驸马也成了白玉京中无数闺中少女的梦中情郎,谁又能拒绝一个愿为你而死的情郎呢?
这故事是越传越广,甚至来到白玉京经商远方行商也记下了这个故事,然后散播向天下各处。
当白小白听到这这个故事的时候,挠了挠头,心想自己怎么就死了?按理说故事不应该是驸马潇洒地打死了刺客,然后成功地守卫了公主吗?
其实白小白不懂故事,一个为了保护心爱之人而死的故事可比一个成功保护心爱之人的故事精彩多了,前者对人民群众来说更喜闻乐见,虽说可能后者的版本可能也有,但注定了前者更容易广为流传。
故事的最终结尾是公主府出来辟谣,宣称驸马活的好好的,正在养伤。故事里保护公主是真的,但是因保护公主而死是假的。
虽说辟谣了,但是并未引起重视,故事早已深入人心了,至于驸马真死假死,没人在意!
后来缉盗司又传出来消息,这次能发现先天寺里藏着逆贼,多亏了这位驸马。正是因为驸马的提醒,缉盗司特地前去探查,最终才确定这先天寺里藏着乍大帮的逆贼。
这消息传出来,白玉京中便满是对白小白的称赞之词,称赞白小白可谓是洞若观火、明察秋毫。
白小白这么优秀,就有人感叹道只可惜天妒英才,这位驸马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可叹,可叹呐!这人是对公主府的辟谣那是压根没在意啊!可能在他们看来,死了的白小白才是好的白小白!
普通人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大概就是称赞白小白,但总有些有心人疑心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推手,怎么突然就开始传白小白的种种事迹,这是要干什么,造势耶?
果不其然,正在公主府中养伤的白小白又得到了一道圣旨,依旧是那位汪内监来宣的旨,不过白小白很明显地感受到这位汪内监比上次可热情多了,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
圣旨里就说了一件事,白小白升官了,大理寺少卿,从四品上,与王少卿的鸿胪寺少卿一个等阶。
这次升官给正在养病中的白小白以沉重打击,升官就意味着要去上班了,而且这少卿之位还是要职,就不像金吾卫中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了,以后翘班怕是就没有那般容易了。
白小白试探地问了一句,“可不可以请陛下收回成命呢?我觉得在金吾卫里挺好的。”
汪内监也没说不行,只是微笑着说道:“陛下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就没有收回的可能,您若是实在不想要,是可以抗旨的,所以您是准备抗旨呢,还是接旨呢?”
白小白一言不发,默默地接过圣旨,汪内监又是轻轻一笑,然后飘然离去,独留下一脸哀伤的白小白。
季鹿韭走过来,看了看白小白手中的圣旨,又看了看白小白,问道:“白郎,你怎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白小白撇了撇嘴,道:“曾经我可以每天不去上值,还能领俸禄,以后没准要天天上值了,你说我如何高兴地起来?”
季鹿韭眨巴眨巴眼,然后道:“确实有些悲伤。”
白小白苦笑两声,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