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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小凡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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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除掉碍事的这只猴子还有黄狗,那小鬼岂不是手到擒来?这一刻,金瓶儿心中甚至多了几分惊喜交集,妙目如水,只待姹女媚奇功见效,便有无数惊天动地的手段都施展出来。

树林里,一片寂静,从头项树冠缝隙间透进的那些光束,在最初的晃动后慢慢也平静了下来,落叶渐渐平息,一片绿叶缓缓飘落。

黄狗与灰猴挡在杜小鼎的身前。

大黄摇了摇尾巴,张嘴打了个哈欠。

小灰瞪着那个女子,伸手到背后挠了一下痒痒,又咂了咂嘴。

叶子落下,不偏不倚飘到大黄的鼻子上,大黄一双狗眼登时变成了斗鸡眼,看着鼻子上突然多出来的这片绿叶,半张着嘴似乎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长舌头一卷,却是将那叶子舔进了嘴里,还咀嚼了两下,不知是不是多少年来一直吃肉,突然好奇想要尝尝青菜的味道?

片刻之后,只见大黄“呸呸呸”连着吐了几下,将那叶片残渣残汁吐得一干二净,然后狗脸之上一副晦气的模样。

然后一猴一狗一起抬眼看着金瓶儿。

金瓶儿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就像是一拳全力打出却击在空处,心口一阵烦闷,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像是有某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一样,眼看就要抓住的时候,忽然只听到在自己身后有个男子的声音咳嗽了一声,似乎带了几分有些压抑住的笑意道:“呃,你用错功法了啊。”

金瓶儿这下子连身子都僵了一下,随即猛地回头,只见那个熟悉的温和平凡的男子从林间阴影处走了过来,脸上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片刻后,摇头笑道:“姹女媚的确厉害无比,不过……这个……小灰和大黄喜欢的,又不是人。”

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金瓶儿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刷”地一下全身热血猛地上涌冲到那秀媚的脸蛋上,艳若桃李的脸颊上一片火辣辣的,羞愤恼怒诸般情绪,一时间都如怒涛般冲上心头,尤其是在张小凡那隐隐带着笑意的目光注视下,金瓶儿差点就失控直接施展神通道法,一跺脚在地上踩出一个大洞自己跳下去了。

真是猪啊!脑子坏掉了啊!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会完全没反应过来啊!

臭灰猴和臭黄狗若要动心,那肯定也不会对人动心,姹女媚再如何神奇魅惑,但除非金瓶儿化身为背有长尾吱吱叫着的一只妩媚猴子或者一只母狗,否则小灰和大黄自然是不可能动春心的。

这乌龙实在是有些尴尬,但是最重要的是,金瓶儿此刻脸颊通红,尴尬生羞怒,只是恨恨地盯着张小凡,心里却是一个动地直咬牙: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丢脸的事一定会被这人看到啊啊啊啊!

——

“张师叔。”

一声清脆的叫唤,杜小鼎笑嘻嘻地跑了过来,张小凡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你没事吧?”

杜小鼎笑着点了点头道:“没事啊,会有什么事?”他毕竟已然开始修习太极玄清道,因此自金瓶儿停功后便清醒。

张小凡也不去跟他解释刚才那女子其实已经是施展了魔教大法,目光一扫,却是看到旁边的巴乐目光呆滞,走过去轻轻一拍他的后背,隐隐一道清光在手掌边缘亮起又暗去。

巴乐身子一震,如从梦中惊醒,身不由已地一个踉跄,这才缓过神来,抬头下意识地道:“啊……怎么了?”

张小凡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又望向杜小鼎,眼中多了几分询问之意。杜小鼎跑过来,很是肝胆仗义地道:“师叔,这是我刚交的朋友,名叫巴乐。他身世很惨的,你听我说……”

吧啦吧啦一阵子说完,杜小鼎抬头看着老师叔,带了几分小心道:“师叔,巴乐他现在都没亲人了,在这里举目无依,要不我们带他回青云山好不?”

张小凡一皱眉道:“带他回青云山?”

杜小鼎点了点头道:“是啊,不然他一个人就太可怜了。呃,我知道你不收弟子的,我的意思是想让他去参加今年的青云试啊。”

张小凡“哦”了一声,转过头看着巴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巴乐从听杜小鼎叫这人师叔开始,就有些莫名地紧张起来,此刻被他注视之下,虽然张小凡的目光一直都是温和内敛,但巴乐却突然有一种自己被人看透一般的怪异感觉,忍不住有些手脚无措起来。

不过幸好,没过多久张小凡便收回了目光,看着像是想到了什么,颇有几分感慨,淡淡道:“一转眼都五年了,青云试又开了啊。”

杜小鼎咂咂嘴道:“是啊,当初王大哥还在的,可是这些年都没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张小凡摸了摸师侄的小脑袋,眼中闪过一丝温和慈爱之色,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也不再看巴乐,而是转过身来面对着金瓶儿,笑了笑道:“最近还好吧?”

金瓶儿的神情已经渐渐平静下来,露出几分悻悻之色,瞪了张小凡一眼,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本来很好的,就是看到你之后心情糟透了。”

“呃……”张小凡呵呵一笑,也没去理会她话里古怪的意思,只是看着她道,“你刚才对他们这些小辈出手,不知是有何缘由?”

金瓶儿目光一转,在杜小鼎身上停留了片刻,却是反问道:“这是你大竹峰的本脉师侄?”

张小凡点了点头道:“是。”

金瓶儿道:“我猜也是,不然这黄狗和灰猴也不会跟着他了…”

话音未落,金瓶儿心头警兆忽起,只觉得身后那阴暗的林间忽然似有一团黑暗猛然升起,片刻间便遮蔽了整片树林,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金瓶儿脸色一寒,一声轻叱,连身子都没来得及回转便向前如离弦之箭般飞掠而去。

然而那片黑暗犹如是从最深邃的幽暗深渊里窜起的黑龙,对着天穹发出无声却狂野的咆哮后,便如电光般飞驰而至,整片树林在瞬间都被黑暗所淹没,如洪水,如怒潮,如臣涛。

金瓶儿脸色有些发白,神情镇定,只是瞳孔间隐约可见收缩,只看了一眼周围那诡异至白日出现无边无际的黑暗,顿时当机立断,身躯一扭,却是当即断了退走的心思,身子在空中略一扭动,只见一道灿烂的紫芒从她手间亮起,划破这片夜色,竟是于间不容发之际霍然转身抢攻而上,林中黑暗也为这片亮丽的淡紫所镇,一时显得有些黯淡下来。

只是那黑暗的最深处,仿佛有人深深呼吸了一下,像是沉眠万年的巨兽,隐约就要醒来。

无形却似有质的目光,锁在那片在黑暗中破空怒飞的紫芒之上,片刻之后,一团更深沉的黑光,隐隐还带了几丝诡异的血红色光芒,如恶魔的眼珠缓缓睁开,冷冷地看着这个娇媚无限的女子。

“叮!”

一声脆响,紫芒忽然大颤,那团黑光狠狠地撞上了紫芒刃。金瓶儿白皙的脸上瞬间涌上一片血色,身躯大震,一时间竟似控制不住手中的紫芒刃法宝。眼看那紫芒即将散去,金瓶儿冷哼一声,右手猛地一探,却是硬生生抓住了紫芒刃,同时借力倒飞而去,几个翻腾落在地上,却是脚步稳定无比,纹丝不乱。

黑暗如龙,蜂拥而至,似地狱恶鬼的狂舞,带着对天咆哮的桀骜,将这个女子周围的一切都染得漆黑如墨。

一根黑色的棍棒,带着诡异狰狞的暗红之光,缓缓从黑暗中现身出来,平凡且难看,似厨房里卑微的烧火棍,然而在这片狂野的黑暗中,它却像是邪恶的王者。所有的黑暗,都臣服于它的脚下。

盯着这根黑色的棒子,金瓶儿脸色变得很是难看,然而正当她全力以赴准备迎接这棍棒攻击的时候,忽然间身子一颤,一时面容失色,身子微动便欲有所动作。可是就在她发现的前一刹那,一只手已然从她背后的黑暗中伸了出来,直接贴上了她的身子,抓向她的脖颈。

那是一只整洁的、平凡的手掌。

金瓶儿并不是普通人物,相反,以道行与实际战斗经验论,她绝对已经算是这片神州浩土上最强大的修真者之一。而以她此刻的阅历眼光,当她看到这只突然出现的手掌时,脸色竟然变得比看到那只如魔王般可怖的黑棒更加畏惧,甚至于她一个腾跃哪怕是往那根黑棒的方向跳去,也要不顾一切地远离这只手掌。

与此同时,她更是毫不迟疑地收起紫芒如刀,登时紫芒暴起,在黑暗中大放光明,以无比决绝之势在自己身后直斩而下,甚至隐隐有几分玉石俱碎的气势。

紫芒如刀,轰然而下,那只平凡的手掌从黑暗里而来,却一往无前,没有半分退缩之意,不过片刻工夫,紫芒刃便没有半分花巧地硬生生斩在了那只手掌之上。

一团清光荡起,一缕金光闪过。

金光清光交相辉映,那只平凡的手掌上似有光彩变幻,然而紫芒刃毕竟乃是九天神兵,施法的金瓶儿更是道行奇高的魔教奇女子,这全力一击,哪怕是佛道两门项级的无上真法,也无法以血肉之躯硬扛下来。

清光亮起又散,金光闪过似有梵唱。

光消云散,紫芒刃声势随之大减,但终究还是一刀劈了下来。

平凡的手掌向一旁让了让,随后,凄厉的紫芒斩落,无声无息地在手腕边缘掠过,血光乍现,血腥之气陡然而起。

那一刻,金瓶儿甚至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忍不住微微一颤,这是伤到对手的激动吗?只是她终究无法去细想,因为在那电光石火的瞬间,那手掌虽然伤在了紫芒刃下,但终于还是破开了那道凄厉无匹的紫光,迎面而来,一把按向她的脖子。

金瓶儿面容失色全身冰凉,身子爆退,但那手掌如附骨之蛆紧随而来,鹅黄色的衣裳在这片黑暗狂风中不停地起伏狂舞着,如心跳的频率癫狂无比。

一寸,仅仅一寸的距离。

咫尺天涯,寸许生死。

她不顾一切地退着,手掌冷冷地追索而来,黑暗似在狞笑,狂风也在呼号,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癫狂地咆哮,天旋地转里只有淡淡一缕微光闪烁在前头。她拼命退去,然而片刻之间,风静云消,金瓶儿如坠冰窖,身躯微微颤抖着,那一缕微光,带着淡淡诡异的暗红颜色,从另一个方向顶在了她的背后。

那是一根黑色的棍棒,被黑暗所缠绕,冰冷而桀骜。

下一刻,他的手掌贴在了她的脖颈之下。

周围原本陷入疯狂的黑暗也仿佛忽然冷却了一样,瞬间静止了下来。

——

“滴答。”

“滴答。”

“滴答。”

黑暗,缓缓退去,光芒从天空中重新落下的时候,将这片不久之前被遮蔽的土地照亮,同时伴随着细细如水珠滴落般的声音。

金瓶儿微微眯起了眼睛,脸色有些冷,这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那片树林的边缘,胸前脖颈处被张小凡的一只右手抓住了要害,而在她的身后,同时顶着另一块坚硬冰冷的东西,不用说,自然便是多年之前曾经凶名昭彰名动天下的凶物“噬魂”了。

“滴答,滴答……”

那轻细的声音还在,从他们二人之间传来,金瓶儿与张小凡都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张小凡的右手手腕之上有一条颇深的伤痕,皮开肉绽,鲜血顺着手腕处缓缓流淌而出,再一点一滴地落到地面之上。

殷红的血珠,让周围开始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张小凡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处,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点头,淡淡地道:“紫芒刃果然厉害,不愧是九天神兵。”

金瓶儿哼了一声,没有答话,身子却也不敢动弹。抓在她脖颈处的手掌稳定而温暖,哪怕隔着身上一袭鹅黄色的衣裳,金瓶儿似乎也能感觉到那手掌上传来的一丝粗糙和嗳意。

是的,不知为何,在生死将分的那一刻,她却并没有从那手掌上感觉到冰寒的凉意。

张小凡左手轻轻一招,风声微动,黑里带红诡异难看的烧火棍噬魂棒,从金瓶儿的身后飘了起来,然后从她脸畔飞过,落回到张小凡的手上。当它经过脸颊一侧的时候,金瓶儿再清楚不过地闻到那无比浓烈的血腥气息,魔教出身的她,心里当然也清楚这狰狞的血腥气从何而来。

多少年来,缠绕禁锢在这噬魂棒下的幽魂厉鬼,早已不知其数了。

只要那殷红的棒头微微一侧,碰触到她娇嫩的脸颊,再娇媚无限的女子,也只会瞬间化作骷髅。

她的身子一动不动,终于等到那“噬魂”安然无事地飘过,只是张小凡容色淡然,并没有将手收回来的意思。她的生死,同样仍在那一掌掌握之中。

金瓶儿看着这个平凡温和但熟悉的男子,忽地冷笑了一声道:“想不到你居然会背后偷袭我。”

张小凡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金瓶儿觉得一阵怒意涌上心头,怒道:“亏你还是青云山的人,没的道行又修炼了这么高,怎么居然还干这种事,这样也算是正道中人吗?”

张小凡又看了她一会儿,脸上表情似乎有些古怪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跟你一样,曾经在魔教里待了十年时间。”顿了一下,他脸上似乎有些沧桑的颜色,不过并没有什么犹豫迟疑,只是淡淡笑着道,“我不是纯粹的好人啊。”

金瓶儿窒了一下,脸色显得越发难看了,瞪了张小凡一眼,“好吧!”金瓶儿索性也放开了,反正现在性命操于这男子之手,冷冷道,“废话不说了,你要怎样,杀不杀我?”

张小凡面上的笑容缓缓敛去了,金瓶儿忽然觉得脖子上的力道有加重的趋势,甚至让她开始有些艰于呼吸。尽管她并非贪生畏死的平凡女子.生死之际也经历过多次,但在此情境下仍是身不由己地微微颤抖。她的目光隐隐有些散乱,眼角余光望见那手腕上的伤口,鲜血还在滴落,许是因为用力的缘故,伤痕有些扭曲,那些血滴扭曲摇晃了几下,却是洒落到了她衣襟之上。

鹅黄色的柔软衣裳上,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一片,一滴又一滴,似沉默绽放的血花。

她看得有些痴了,甚至有那么一小会儿,忘了生死。

随后,她便觉得脖子上一松,却是张小凡突然放开了手掌。

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涌了进来.好像整个身子都轻松了许多。金瓶儿大口喘息几下,下意识地退开几步,离这个男人远了些。张小凡没有跟上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视金瓶儿,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金姑娘。”

“嗯?”

他淡淡地看着她,容色沉静,却隐隐有一种冷峻的气度,让金瓶儿心中忽地一寒,片刻之后,只听这个男人平静地说道:“看在从前我们也算故人,我今天放你一马,以后,离我大竹峰一脉的弟子远点。”

——

耸立在凉州大地上的蛮山山脉,东西走向纵横万里,犹如一条苍莽巨龙横卧于这片混乱残酷的土地之上,雄伟无比。传说在遥远的古代,许多尚未开化的先人甚至将这条山脉视为圣山,日夜祭拜不止。

时至今日,这种情况已然绝迹,不过在凉州本地的居民心中,这座雄伟的山脉仍然有着与众不同的地位。

蛮山隔开凉州南北,地处要冲,又兼造化垂青,灵气充沛,多有天材地宝珍稀矿藏,同时还有无数珍禽异兽隐匿于深山老林之中,可谓是修道中人最喜欢的所在。

是以自古以来,蛮山便多有修道门派占地为王,只是一来蛮山确实极大,二来凉州本地多年来终究还是没出过什么绝顶强大的势力,是以这么多年下来,蛮山周边都是群雄割据的同面,将大大小小山门立在蛮山某个角落里的修道门派,没有一百也有那么七八十家。

单以此论,却是远不如如今名动天下的青云门、天音寺等大派,要知道这些名门大派所占据的名山胜境同样是阔大无比,但人家气魄何等之大,一家便独占了下来。

这或许便是实力使然吧。

在蛮山西麓,有一处隐匿于深山山坳之中的深谷,名叫天灵谷,在数十年前被一个凉州新崛起的门派金牛宗所占据,从那以后便当作本派山门,就此开山立派_发展到今日,也是颇有了一番局面。门中高手不少,实力不弱,在凉州也算是闯出了一些名气。不过平日里行事也算低调,从未见有什么特别醒目夺人眼球的举动。

只是这一段时日以来,这个原本低调的门派还有那个并不为多少人所熟知的天灵谷,却因为突然出现的盘古大殿传闻,陡然间成为凉州大地上最热门的谈资。

每个人都在议论,每个人都心中向往,那传说中的盘古大殿,究竟蕴藏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宝贝?

至于金牛宗,不少人也说到过这个门派,但是言谈之间的语气,多是淡然而冷漠的。事实上,在多数人眼中,金牛宗在某种程度上,显然就是第二个凉州巴家,而理由自然是不言自明的。

对于这种看法,金牛宗自己当然绝不同意,不过在如今天下九州风云际会、高手纷至沓来的情况下,已经再无人会去关心这么一个小小门派的想法了。

所有的人,等待的都是盘古大殿出世的那一刻。

——

徐梦红、王宗景、西门英睿和敖奎四个人,是在申时三刻前后到达蛮山西麓天灵谷外的。

在过来之前,他们自然是已经准备妥当,精气神都是完满充足,正以最佳的状态准备迎接一场凶险莫测的冒险和厮杀。是的,除了盘古大殿之中那些如今还未知的险恶机关外,四人更担心的反而是如今无数蜂拥而至的修道敌人。

尽管他们四人都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他们站到天灵谷外的时候,哪怕是四人中性子最冷静的王宗景,也不禁为眼前所看到的情景所震慑了一下,有那么一刻,四个人都有些傻眼。

天灵谷占地颇大,大半都隐匿在一处巨大的山坳之中,除了山谷入口那一面颇为平坦外,其余三面都是高山环绕,看着是个易守难攻的所在。山峰雄峙,气象雄浑,因为地处蛮山南面,山坡上半是密林半是草甸,看上去青翠悦目,又有白云薄雾如纱,缥缈飘动,是个风景极好灵气充裕的地方,难怪金牛宗会看上此处开辟山门。

只是在此等仙境之下,山谷之外,无论是入口处那一大片平坦地面,还是三面环山上那些险峻陡峭的山坡密林处,一眼望去,竟然黑压压的全是人影,随意估摸之下,怕不下万人汇聚于此,直令人心惊肉跳,浑不知究竟从哪里冒出了如此之多的修行者来。

徐梦红等人没去人最多也最密集的山谷入口处,那里实在是人太多了,没办法,谁都知道那边位置最好,万一有事需要冲进山谷抢宝时,从平坦的山谷入口处冲进去,自然是最快最便捷的一条路。是以这上万人中,倒有一半都到下边去了。

门派繁多,自然便划出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地盘,有人是独行侠还好,一人挑个位置站好也就没事,若是门徒众多实力强大的门派,那便是黑压压一片人,一下子便占了老大的地方,引入侧目。

与此同时,凉州这里自来混乱,私下里谁也不晓得有多少对头仇家,如今人人都到了此处,又汇聚得如此密集,自然也免不了有仇人相见的局面,怨恨轻一些的口角呵斥讥讽几句,深仇大恨的往往便有些忍耐不住,纵然有人为了宝藏勉力压抑,但总也有那么些个性急的人不是。所以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不时便有争执骂声传来,厮杀在一起的也有数起。

争斗既起,都是修道中人,自然个个都有力大无穷轻易夺人性命的手段,,很快便见了红挂了彩,有人丢了性命血染当场直接仆街,而众多围观者都是面无表情神情冷漠,有爱凑热闹的家伙往往还高声谈笑起哄,不就是死人吗,在凉州这里谁还没见过啊?

相比山脚之下那一大片有些嘈杂混乱的平地,天灵谷其余三面山峰卜的情况,便显得清楚多了。虽然人数也不少,但地方大,人群问的距离也隔得更开些‘一眼看去,居然大多数人都相安无事,虽然也有彼此戒备虎视眈眈的意思,但还是要比山脚下那一幕好多了。

徐梦红等四人到达天灵谷后,很快便径直上了天灵谷东面的山坡,庄一处离那谷口颇远的大石上站了,然后环顾四周,看清形势后,便开始小声谈论起来。

“乖乖,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来,这都是吃饱了撑的过来看热闹的吗!”第一声感叹首先是人高马大的敖奎发出的,看着他一副惊叹咧嘴的模样,徐梦红瞪了他一眼,敖奎登时便是一缩头,看着是畏惧这位大姐到心里头去了。

徐梦红倒也没再去说他什么,毕竟敖奎看到的这一幕,放在他们其他三人眼中,也是颇有震撼力的。神州之上,有多少年都没有如此大的场面了?真要往前追溯的话,只怕便要说到昔年青云山正魔几番惊天动地的大血战上了。

招呼其他三人站到一起,徐梦红向四周又看了一眼,只见周围虽然也有人,但因为山坡陡峭地方阔大,倒是距离得都不近,这才低声道:“人这么多,怎么办?”

西门英睿与王宗景自然是没有像敖奎那般心浮气躁喜怒随意显露在外,但此刻两人的脸色看起来都有些难看,哪怕是来之前已经多少有所预料,但如今这般大的场面,还是出乎众人意料。西门英睿叹了口气道:“红姐,这人也实在是太多了,就算盘古大殿果然在此出世,这么多往里头一冲……就算有再多的宝贝,只怕也难抢到一丝半点啊。”

徐梦红哼了一声,向山谷下方看了一眼,蒙面白纱微动,冷然道:“盘古大殿里自古便传说有种种诡谲危险的机关和阔大无比的迷宫,就算这里人再多,我们也不是没机会的。小王,你怎么说?”说着,她转头看向王宗景,皱眉问道。

王宗景神情凝重,但心中颇为轻快,心想反正我巴不得你们魔教得不到那个名叫“星罗伞”的奇宝,这夺宝难度越大我才越高兴呢。不过话当然不能这样说,他肃容沉吟片刻,还是苦笑一声,对徐梦红道:“红姐,这般情况下,咱们也只有见机行事这四个字了。”

徐梦红默然转过头去,半晌没有说话,见机行事这是实话,但同时也是一句空话,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便是大家看着这局势都没法子了,到时候随波逐流,运气好的撞进盘古大殿,就等着瞎猫碰见死老鼠好了。

这说法当然不能令徐梦红满意,只是眼下就算是久经战阵经验丰富的她也有些束手无策,正苦苦思索间,忽然只听旁边西门英睿“咦”了一声道:“那边站着的是不是‘灵霄门’?”

其余三人转头向他指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只见比他们现在站立处更高一些的山坡上,站着十几个人,身着蓝白道袍,个个凝神眺望着山谷方向。

王宗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旁边的徐梦红与敖奎都同时哼了一声,面上露出几分不屑之色。灵霄门算是凉州本地的一个修真门派,实力不俗,名气不小,门中高手也有几个,同时向来自诩为凉州本地正道的顶梁柱。

这项梁柱到底算不算得另说,只是私底下,这灵霄门名气不小的原因,却足这一门中人颇有些衣冠禽兽的作为,外貌君子正气凛然,私下里坏事着实做了不少,偏偏每次干事都要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委实令人不齿。

看到这样一个门派就在身边,徐梦红等人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只是片刻之后,也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他们对灵霄门的指指点点,哪怕隔了一段距离,那边灵霄门中一个道人垂涎徐梦红的目光也是较为明显。

灵霄门里另外一个道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向这里看了一限,随即转头对那个色迷迷的道士呵斥了一句。看起来这个道人身份不低,被呵斥的那个色鬼道人很快收回了目光,老老实实地站回到人群中去了。

不过那道人呵斥完之后,却也再没有向徐梦红等人这边多看一眼,自顾自向天灵谷中眺望着,倨傲之色现于脸上。

徐梦红蒙面的白纱连续颤动了几下,旁边人看不到她的神色,但任谁也看得出来这位红姐心中老大的不痛快。

敖奎平日最是尊敬徐梦红,看到刚才那一幕,早就气得气血翻腾,手中巨大的狼牙棒法宝都招了出来,踏上一步,带了怒意低声道:“红姐,咱们过去教训他们一顿!”

王宗景眉头一挑,眼中异芒闪过,整个人略微迟疑后,一步踏出站到了敖奎身边。敖奎先是微怔了一下,随即面露喜色,对着王宗景连连点头,嘿了一声道:“小王,果然有种!”

只是这个时候,却听西门英睿咳嗽一声道:“红姐,大事为重。”

徐梦红面纱微动,转头向他看了一眼,只见西门英睿面色坦然,低声道:“红姐,只要灵霄门还在凉州这里混,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找他们的晦气,到时候将那色鬼道士抓出来抽筋扒皮狠狠炮制,总有法子让他后悔便是。不过眼下盘古大殿出世在即,我们又身负寻宝任务,还是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吧?”

徐梦红沉默片刻,随即缓缓点头道:“你说得对。”说着冷冷地向灵霄门那边看了一眼,特别是远远盯着那色鬼道士,将那张猥琐的脸牢牢记住,便转开了脸。

既是徐梦红自己都开口放弃,敖奎与王宗景两人自然也没法子再执意生事,都悻悻地走了回来。敖奎嘴里兀自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这种不要脸的货色也敢整天自夸什么鸟正道人士的……”

王宗景则是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只是心里不无遗憾。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他于片刻间的确想借机生事,赶在去盘古大殿前让自己这边四人与其他人生了冲突,如此一来进入盘古大殿寻找星罗伞的计划便说不定就此无疾而终。只是想不到西门英睿居然颇为冷静,一下便劝住了徐梦红,倒是让王宗景白花了一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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