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霓羽问：“是咱们王府出事了吗？”
灵芸答道：“不是王府出事了，是，是咱们家大小姐出事了。刚刚尚书大人派人过来王府，要请娘娘过去给大小姐瞧瞧呢！”
落霓羽听说是落若卿出了事，倒是松了一口气，语气淡淡地问：“让我去瞧？难不成是姐姐生病了吗？生病了就该去请御医，干嘛要叫我过去？”
灵芸叹了口气：“传话的人说是大小姐生病了，而且病得很突然，还很蹊跷……说得也不是多具体，但是一定很严重，不然那些御医也不会束手无策了。”
落霓羽依旧淡淡的语气：“就算是她的病严重，也总要等到我给贵妃娘娘配了药，才去给她看，你让他们等一等吧。”
落霓羽又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柳若雪才终于回来了。
等到她配好了药，天色已经将近晌午。
柳若雪又留落霓羽和她一起用午膳，落霓羽也不拒绝。
这样耽搁下来，等到她抵达尚书府，已经是下午了。
距离之前灵芸到宫里找她，足足过去了三四个时辰的时间。
落霓羽直接到了后院，落若卿的住处。
落若卿的房间外，聚满了人。
落言清来来回回地走着，焦头烂额的样子，见到落霓羽进了院门，他快步迎了上去，抓住她的一只手：“霓羽，你总算是过来了，你快进去看看，你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落霓羽一面往里走一面问一句：“之前父亲生辰的时候，我见姐姐还是好好的呀，到底是什么病，来得这么快。”
落言清唉声叹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上上朝回来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浑身上下奇痒难耐，又抓又挠的，出了好多的血……请了御医来看，也说不出来原因……”
落霓羽面无波澜：“也许是皮肤对什么过敏吧，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难道还不够严重吗？”一边的落夫人开口：“再这样下去，指不定会伤成什么样子，万一再伤到脸，你姐姐这一辈子可就都毁了？你怎么还能说得这么风轻云淡？”
在这个讲究女人无才便是德的社会里，女人的相貌格外重要。
落夫人一生无子，一心指望着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可以靠着这张脸上位。
如果落若卿的脸真的毁了，她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
所以，她如此紧张，也是情理之中。
落霓羽望一眼落夫人：“夫人这么和本宫说话，好像并不妥当！”
落夫人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落霓羽大步流星往里走：“之前灵芸给本宫报信的时候，本宫还以为姐姐是得了什么要命的病呢，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落夫人的脸都白了，却不敢再发一言。
进到内室之中，落若卿的惨叫声就格外清晰起来。
只见几个侍女牢牢控制着她的身体，避免她用双手自残。
但是即便如此，她身上也是伤痕累累，鲜血浸透洁白的衣衫，看上去格外的刺目。
她的头发散乱，面色狰狞可怖，和之前那个雍容贵气的千金大小姐简直判若两人。
落霓羽走到近前，把她领口的衣物向下扯了扯，就见在她的皮肤上，有红色的斑点密布。
她只看了一眼，转身就往外走，一面吩咐下人：“去弄一些桑葚叶来，捣成汁，给大小姐敷上，不出三日，自然恢复。”
那落夫人不可置信的语气：“你确定这样就可以吗？”
落霓羽很不耐烦的语气：“信我就试一试，不信的话就去另请高明。”
……
落霓羽本想直接回去王府，落言清却说自己有话要和她谈，直接带她到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里面点着檀香，香味淡淡的，很好闻。
落霓羽手里面握着茶杯，望着茶水上面浮动的一瓣菊花：“父亲一直都喜欢喝菊花茶，这么多年过去了，口味也没有什么变化。”
落言清似乎是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是啊，我是喝惯了这种茶，别的茶就都喝不下了。哦对了，你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偷茶喝的事情吗？”
落霓羽七八岁的时候，好奇父亲喝得茶，趁着落言清去前厅见客人，偷偷潜进了书房偷喝，结果，给下人们锁在书房，足足锁了几个时辰。
十几年前的旧事，落言清今天忽然提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单纯怀旧，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落霓羽虽然不是书中的原主，却也记得这件事情，她复述了一遍当年这件事情的经过，哈哈笑道：“想不到父亲竟然还记得这件事，我都差点要忘记了呢。”
落言清神情有些释然：“你小时候的事情，我也只记得这一件。父亲老了，记性也不好了……”
落霓羽抿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杯子：“父亲特地叫我到这里来，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讲吗？”
“为父听说七王爷最近对你不大好。”落言清终于是言归正传：“你心里可有什么打算？”
落霓羽心里清楚他刚刚刻意提起小时候的事情，是为了试探自己。
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开始质疑自己的身份。
不过，自己现在已经打消了他的疑虑。
所以，他才会放心地和自己提及慕宗离。
慕宗离是重生过来的，和上一世他的性情截然不同，想要对付他谈何容易？
落霓羽觉得，自己务必要让父亲打消这个念头才行。
她叹了一口气：“女儿希望可以和他和离，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但是这种事也不能急于求成，只能循序渐进。父亲放心，女儿一定可以搞得定他的。”
落言清有些意外，怎么还没等自己说出来自己的目的，她就把自己的嘴堵上了呢？
难道，她早就猜透了自己的心思？
可是以前的落霓羽，远不比现在脑子灵活。
他略一迟疑：“和离倒也可以，但是这样一来，你的名声可就不好了，将来很难再嫁人。为父的意思，倒不如……”
“父亲该不是想让我设计杀了七王爷吧。”
落霓羽打断他的话：“这是万万不可的，王爷虽然现在对我淡淡的，但是我们毕竟也曾有夫妻的情分，我绝不能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落言清脸色难看起来：“可是，如果他不愿意和你和离呢？”
“父亲大可放心，他迟早有一天会和我妥协的。”落霓羽回答道：“而且女儿现在也不在乎什么名声，更不在乎将来能不能再嫁，女儿更愿意一辈子孑然一身。”
眼前的洛霓羽，让落言清有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如果不是因为她一张和之前毫无变化的脸孔，以及她刚刚完整无误复述出来的小时候的事情，他甚至于要坚信她是一个冒牌货了。
因为他实在无法解释，一个人怎么可以在区区月余的时间，就变得和之前判若两人了，这样的情况很不正常。
落霓羽离开了。
落言清站在窗子前，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脸色凝重。
身后，有人小心翼翼地推开的书房的门，然后落夫人的声音就响起来：“臣妾已经让人给若卿敷了药了，但是好像没什么起色，臣妾担心她的药会不会效用不佳……”
落夫人一向多疑，虽然她相信落霓羽没胆子在药里做手脚，却很质疑落霓羽的医术，担心落若卿会因此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
落言清没有回头：“你如果觉得没把握的话，完全可以不用她的药。”
“可是若卿的病是耽搁不得的。”落夫人脸色泛白：“大人可否再想想法子……”
“我如果有别的法子可想的话，哪还会等到现在？”落言清回过头来，眸光晦暗：“那药有没有效用，也总要试过一段时间才能知晓，不能急在一时。你这么疑神疑鬼的，也许会害了若卿。”
见他发了火，落夫人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落言清似乎自言自语：“如果，霓羽真的能治好若卿的病，那就太奇怪了！”
落夫人想说点什么，最终欲言又止。
……
落霓羽回到王府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
折腾了一大天，她整个人都筋疲力尽，晚饭也懒得吃，只想好好泡个澡，然后就去睡了。
浴盆里面的水温适中，落霓羽昏昏欲睡。
窗子外面传来什么人的脚步声。
落霓羽依旧纹丝不同，但是却下意识警觉了起来。
在王府里面，她的敌人不止慕宗离一个，她必须处处提防。
脚步声在距离窗子不远处停顿了下来，然后就听到林雪芊的声音响起来：“小雪姐姐，你这是要去哪？”
小雪，是落霓羽嫁到王府的时候，从尚书府带过来的一个负责杂扫的小宫女。
落霓羽对她印象不深，只知道她长得一团孩气，很爱偷懒耍滑，是落夫人刻意派在她身边，给她添堵的。
小雪开口：“王爷在书房里看书，而且说是要看到很晚，王妃让我送条毯子过去。”
落霓羽原本紧紧闭合的眸子，此时骤然张开。
这小丫头竟然撒谎？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