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知道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杨梅用手指快速地拨了一下灯芯，继续道，“女人们会骂你，虽然她们以前就骂你，但是这次会骂的更难听，会处处都防着你。”

“至于男人们呢？男人们会羡慕杨二和杨军他们，然后他们就会找机会往你的身边靠，想要占你的便宜。谁叫你是个无依无靠又好看的寡妇。”

杨梅像是在讲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可潘寡妇听得后背发凉，因为那个故事的主角就是她自己。

“你的这间屋子，并不足以保护你，你没有办法，只能依赖更多的男人。慢慢的，你就成了人尽可夫的坏女人，连现在这一点尊严都保不住。”杨梅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刀子一般，精准地刺进了潘寡妇的心口里。

“我可以嫁给杨二。”潘寡妇虚弱地道，“他可以保护我。”

“你确定？”杨梅冷笑道，“杨二那样的男人，喜怒无常，耳根子软还倔，他娶了你之后，只会变本加厉地折磨你，根本就不会疼惜你！你见识过那么多男人，难道还看不清楚杨二的为人么？”

“……”这回潘寡妇没话可说了。要是杨二真的是个能嫁的，她还会等到现在么？

“所以以后的路，不管你怎么选，你都不会有好结果。”杨梅下了定论，“你没有孩子，也不会过上我现在的日子。你的人生是没有指望的。”

“我要是嫁给张子兴呢？”潘寡妇突然娇笑出声道，“我可比黄莹儿好看得多了，我慢慢地磨着他，他不会喜欢上我？”

“怎么，你以为我那个儿子比村里其他男人好？”杨梅冷笑连连，“你说得对，他一准会喜欢上你，不过是喜欢上你的脸和你的身子，得到了之后呢，他会为了你忤逆我么？还是会为了你抛弃他的媳妇，他会跟所有男人一样，搂着你的时候浓情蜜意，放开你的时候，就装作不认识你。”

“他不会是那样的人的。”潘寡妇知道杨梅说的都是真的，可还是嘴硬。

“你跟他说过几句话？”杨梅嗤笑道，“我可是生了他养了他的人。”

“照你这么说，我不管怎么办都是死路一条。”潘寡妇脸色难看地道，“你现在是来嘲讽我么？”

“当然不是，我刚才就跟你说了，我是来给你指条明路的。”杨梅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真诚一点，“虽然现在看起来是死路一条，可也并不是无路可走。”

“怎么走？”潘寡妇动心了。杨梅推测出来的以后的人生听起来太吓人了，可又太像是真的了，她一点都不想过那样的人生。

杨梅却卖起了关子：“你现在觉得我是为你好了？”

“你快说！”潘寡妇催促道。

看着她年轻姣好的小脸，杨梅突然有点生气，既然让她重生一回，为什么不让她重生到潘寡妇的身上呢，这样年轻鲜活，多少狗血她都是能忍得了的。

“离开大杨村。”杨梅直接扔出了五个字。

“离开大杨村？”潘寡妇的声音拔高了不少，甚至有些尖锐了，“我没有娘家可回，我无处可去，离开大杨村我怎么活！你以为我不想离开大杨村啊！”

“你的眼界太窄了。”杨梅摇头道，“现在是七十年代，陶国已经开始发展了，街上到处都是做生意的小商小贩，在陶都，在南方，有很多工厂，需要很多很多的工人。这些工作，不论男女，谁都可以做。”

“那些大都市，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杨梅的声音里都是憧憬，“那里有各种颜色的衣服，很多女人都穿着裙子化着妆，还有各种各样的商品。最主要的是，没有人会在乎你是什么身份，到底是个寡妇还是个大姑娘，根本就没人在意。要是男女过得不舒服了，可以直接离婚。”

“你说的都是真的？”潘寡妇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这些当然不是杨梅空穴来风，她最近天天跟李秘书凑在一起，没少打听外面的事情。陶国的七十年代，似乎比她上辈子的七十年代，经济发展要稍微快一点。

“自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李秘书，要是大老板肯理你的话，你也可以问问他。”杨梅叹气道，“可惜我现在年纪太大了，我要是年轻的话，也要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跟咱们这个穷乡僻壤有什么不同。”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潘寡妇刚刚升起来的憧憬，又落了回去，“就算是到了你说的那些地方，我也没法生活啊！”

“你长得好看又聪明，怎么就不会有出路？”杨梅不以为然地道，“饭馆的服务员，宾馆的前台，你都能干啊！厂子里的工人，做的都是最简单的工作，一学就会了。怎么会没有出路？”

这回潘寡妇是彻底的动心了。

与其在大杨村这个烂泥坑里过一辈子，真不如像杨梅说得一样，出去闯一闯，说不上就会有更好的生活在等着自己。

“可是到南方要多少钱？”潘寡妇为难地道，“是不是得坐火车？我不认识字，从来没有坐过火车，要是碰到坏人可怎么办？”

“你手里现在有多少钱？”杨梅问，“我可以给你算算，你去了南方，就算是不赚钱，能生活多长时间。”

“五十多。”潘寡妇道。

“应该能够用一段时间。”杨梅从兜里掏出十张五块钱，递给了潘寡妇，“再加上这些，就能够很长时间的了。”

“你为什么要给我钱！”潘寡妇看着杨梅手里的钱，眼睛又一次瞪圆了。今天的杨梅实在是太反常了。

“自然是希望你能在南方过得好好的，找到一个好工作，赚到钱，嫁个好人，甜甜美美的过一辈子。”杨梅笑道。只有潘寡妇过得舒心了，才不会再想着回大杨村，不会再想着折磨她了。她虽然喜欢有仇必报，可是跟永绝后患比起来，她还是选后一种。

潘寡妇看着炕上的五十块钱，渐渐明白杨梅的做法了：“你是想要我离开大杨村，这样你就舒心了对吗？”

“对。”没什么可否认的，杨梅点头道，“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