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澜被牢差关进了死牢里,等候发落。
一股阴湿发霉的晦暗味道,从鼻息间钻了进来。
她坐在了稻草的榻上,手指甲前掠过了一只耗子。
她一眯眼,立时拎住耗子,当即扼杀,扔出牢中。
牢差被扔了耗子在身,当即骂骂咧咧道:“果然不受王爷的宠幸!如此恶毒的女人,哪个男人能瞧得上你,白瞎了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就会勾引男人。”
楚云澜不语,只是冷笑。
她若不狠,就会被人所伤。就像这只耗子,不是她杀了它,就是它趁着她睡着时,咬伤了她,致使她伤口感染引发身上的巫毒而死。
她向来不是什么圣母,说她毒妇也好。若她真的心肠歹毒,也就不会因为楼诚的一条性命,把自己搭了进来。
真正恶毒的人,是云淑!是表面上笑着,纯良无害,却杀人如麻的畜生!
她缓缓闭上双眼。
此刻,牢门外头,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惊动了她。
楚云澜闻声,立时从稻草的榻上起身,侧身在铁门旁。
她看见一抹人影,正在与程忠暗暗对话,而程忠看似心虚,与那人说了两句话。
“放心,这事办的,绝不会出差错!”
“楚云澜已经被本官关进死牢,绝没有放出的可能,她只能等死!”
程忠压低声音,与对面的人暗语。
楚云澜秀眸一紧。
是那人!跟踪她在街市的,云淑的细作!
她立刻避开身子,回到稻草榻上坐下。
她心头一阵骇然,嘴唇苍白,秀拳紧握。
她根本没想到,谢宴与云淑从金国派来的奸细,已经打入皇室!
宫里不知还会有多少黑心的官僚,与他们内外勾结。
大启国迟早被这些人败完!
她决不能看着谢宴与云淑得手。此刻大启国是她安身立命的唯一地方,若是被毁,她复仇的计划此生都无可能!
楚云澜使自己冷静下来,她在大启国无依无靠,眼下认识的人,也只有……
慕容烬!
她苦涩一笑。
她能想到的人,却只有他!可她绝不会去求他。
她就快要死了,从牢里出去都难,人命案子缠身,她想找到机会为自己证明清白,只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楚云澜深深抱着自己,她坐在扎身的稻草榻上,她缓缓低垂了眉眼。
……
此刻,皇宫门外。
一阵马蹄声长吁,马儿在原地打转两圈,扬起沙尘。
只见宫门口外,下来劲身的男人。
慕容烬来势汹汹,他翻身下马,一挥猎猎作响的衣袍。
他神情无澜,却带着冷沉之色。
宫中侍卫见此,立即去为王爷牵马,并叩地礼道:“王爷。”
慕容烬不愿多废话,他质问道:“刑部尚书程忠,现下在哪?”
宫中侍卫负责巡视整个宫中,方才巡视完毕一圈,邃能答上王爷的话。
侍卫禀报道:“王爷,程大人方才去御前觐见了!……不过王爷,户部尚书楼大人,正在御前弹劾王爷,皇上苦不堪言,还望王爷赶去御前解围。”
现下整个宫中都传开了,说楚王妃蓄意杀人,医死了户部尚书楼大人之子。
若要论其原因,说是楚王妃生性孟浪,婚后仍然勾搭男子,楼诚便不幸被王妃看中,因为嗤之以鼻王妃的作为,便被王妃盯上,王妃借此恩将仇报,杀之而后快。
慕容烬神色阴冷,他拂袖道:“无需你提醒本王。”
他冷冷提步,身形修长挺拔,疾步向着宫中刑部而去。
侍卫忙应声是,惶恐跪地恭送王爷。
一刻后,慕容烬抬步,来到刑部牢狱前停下。
巍峨的石门前,烛火烧灼,正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门前正有两个牢差在把守。
不知谁人惊恐声张了一声,“快别打盹了,王爷来了!”
惊动了几个昏昏欲睡的牢差,牢差们瞧见王爷驾到,连忙上前礼拦。
“王、王爷……大人不在这,王爷若是要找大人……”
“谁说本王来找他的?”
慕容烬一身墨金蟒袍,威严无比。
他身形挺括,冷冷的提步拂开阻拦的几人,抬步走进牢狱中。
牢差们压根不敢拦。
他的眼神四处在牢中寻找,蓦然,他看见一抹稻草榻上,女子抱坐着自己,低垂眉眼的她。
他瞳孔骤缩,心底冷嘲。
这个女人,不是向来很要强么。如今也变成这般境况了?
呵,自作自受!
慕容烬冷眼扫向身后的牢差,定向牢差手里的钥匙,“开门。”
他神情淡漠,紧盯着里头的身形单薄的女子。
“本王有几句话,要对她说。”
他声音冷淡道。
牢差心想,王爷跟王妃俩人本来就是夫妻。
眼下楚王妃遭难,被关进死牢,很快就要被砍头了,这死之前,说点儿遗言什么的野挺正常。于是牢差忙上前去把牢门给打开了。
“王爷有事您唤小的。小的先出去了。”
牢差眼力见的,没有打扰人夫妻俩。
楚云澜闻声,抬头看向门外走进来的男人。
在看见是慕容烬的时候,她缓缓从稻草榻上起身。
她抬眼,站在他的面前,语气自嘲道。
“慕容烬,你是来看着我死的是么?只可惜,你来早了。我若要是被砍头,怎么也得秋后。”
面对死亡,她看上去很是坦然,云淡风轻,不知所谓。
这是慕容烬从她的脸上,所看出来的东西。
他便误以为,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慕容烬冷峻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用力擒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近。
“楚云澜!本王早便告诫过你,刚过易折!你为何不肯听本王的话,安分的待在王府?”
朝堂波云诡谲,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王府。
她是生怕不能给他惹出事来么?
眼下她倒是进去了,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可他却要给她收拾这烂摊子!
楚云澜一阵吃痛,她咬牙用力拂开他的手。
“……慕容烬!”
她的秀眸带着通红,声音冷冷,看着他说道:“我楚云澜做过的事,绝不后悔!何况,我已身在牢中,更不会连累你的王府。你凭什么来诘问我的不是!”
他明知真相,却反责问她。
在她眼里,他与那昏聩的狗官,又有何区别!
慕容烬闭眼,他抑制住暴怒的心绪。
他额角的青筋清晰可见。
他松开了擒住她的手腕,冷嗤道:“你就不会变通么?楚云澜,你的脑子去哪了?”
若是她懂得迂回,也就不会这么快被关进死牢!
定是她性子刚烈,不懂弯绕,触怒了刑部程忠,引得那程忠去御前定她死罪!
楚云澜紧紧抿唇,她一出口,声音竟是说不出的暗哑。
“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是怎么样便是怎么样!她若变通就会换得清白之身么?不会!
她更不会向狗官低头,向他慕容烬低头,永不会!
慕容烬浑身散发着深深的寒气!
他整个俊脸的青筋腾起,咬牙道:“……好,楚云澜,本王不会帮你!”
“你若有能耐,自行从死牢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