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烬沉思一瞬。
他淡声道:“你去打些热水过来,让王妃擦身。”
“好,王爷。奴这就去。”浣衣的婆子缓缓告退。
婆子只是觉得疑惑,王爷之前不是对王妃恨之入骨吗?
怎么现在,看起来有点儿不太一样了。
难道王爷铁树开花,终于想开了?
不一会儿,下人们忙着提热水进来。
楚云澜浑身不太舒服,她也深知不能沐桶,只能沾着热水擦拭身上。
房里热气腾腾,她以为慕容烬应该走了。
她擦洗完后,用布巾罩着身子,出来拿干净的衣裳。
可看见男人站在她屏风后头时,她秀脸一变。
“慕容烬,你怎么还在这儿?!”
楚云澜立刻后退到屏风处。
他瞥她一眼。
她哪哪他都看过了,还躲什么。
他干脆提步走了过去,将她整个人都抱去了床榻上。
“你要穿什么,我去拿。”
慕容烬拿过被褥,罩在她身上。
他亲眼看见她换下来的衣裙,那么多的血。
他受伤挨刀子,流的也快跟她差不多。
楚云澜裹着自己,说道:“最里面那件就可以。”
她此刻才算是缓了过来。
如今今非昔比了。
当日在金国宫殿时,下人围着她转,鞍前马后的。
她身边的大宫女秋梨,聪明伶俐,更是体贴她,每次都照顾她很是用心。
每每肚子发疼,父皇也会在她身边陪着。
自从父皇薨逝后,她顶着巨大的压力,身子也垮了。
整整半年她都没有来月事,御医说她这样下去不行,气血亏损的过于厉害,因此月月都吃着发苦的药,就这么,一直熬着过来的。
慕容烬把换的衣裳递给她。
他准备也在这歇下,扯开衣袍。
楚云澜看着他,她说道:“慕容烬,我不方便。”
他瞥她一眼。
“你当本王是畜生么。你都这样了,本王还会碰你?”
他脱了外袍,去桌上把姜汤递给她。
楚云澜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就算在我这什么都不做,也不方便。我还会弄脏了你的衣裳。”
她来月事浑身不舒服,心情也烦躁。
此刻他是离她越远越好,她越顺心。
慕容烬说道:“随意,本王不嫌弃你。”
他拿开她的被褥,和衣躺了上去。
楚云澜坐在床榻上,她端着姜汤,看着他,五味杂陈。
她缓缓将一碗姜汤喝完,放在了床头的小桌上。
吹了烛火,她闭眼躺了下来。
身旁一股热乎,她头阵阵的发疼,止不住的困意。
睡得迷迷糊糊时,只觉得一双男人的大手,抚上她的肚子。
他粗粝的指腹,在给她揉着。
她太困了,太疼了,这阵揉很舒坦,彻底睡昏了过去。
第二日天亮。
楚云澜被小解憋醒,她缓缓睁眼坐起身。
她感觉肚子上有什么,低头一看,慕容烬的大手?!
她有一丝五味杂陈。
原来昨夜是他在帮她。
“王爷,睡醒了么?”
楚云澜看向他,她把他的手拿开。
慕容烬浅眠,他听到声响,就已苏醒。
他睁开漆黑的眸子,看她一眼。
“好些了?”
他起身,伸手拿过放在床头的衣袍,“好些了就起来。母妃的事耽搁不得。只有两日了。”
慕容烬穿上衣袍,他理了理衣襟,拴上袍带。
他起身,召下人送洗漱的过来。
他想,女子来这月事,流一日血就没了那还好。
楚云澜秀脸微变。
狗男人,她就说他怎么那么好心。
原来还是为了元妃娘娘的事。
他还得依仗着她。
她起身,脸上的血色回来了一些,缓缓穿上外衣。
下人进来送洗漱的过来,看见王爷在这留夜,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眼花了。
王爷可从来没有在王妃这儿留过夜的啊!
今儿日头打西边儿出来了?
楚云澜伸手沾了沾水,她对下人道:“昨夜的姜汤,给我备一份吧。”
下人知晓王妃来月事了,点点头。
“小人这就去准备。王妃注意保暖才是,否则还会肚子疼的。”
下人的媳妇儿,每次来月事,也是熬的姜汤,所以对这种还是比较懂。
慕容烬闻言,他转过身来。
他紧盯着她,“你怎么还有,不是好了么。”
难不成女子的月事,真如字面意思,要流一个月的血?
这样下去,楚云澜岂不是会死。她这破身子,能撑得过去么。
楚云澜真、觉得他在装蒜。
这个他都不懂?
他真没怎么碰过女人吗。
不可能,他除了有她之外,明明还有云淑的。
跟女人相处久了,这种亲密的事本来就自然会懂的。
她说道:“一般女子需要两到七日左右。”
慕容烬蹙眉。
还有这种说法。
他问道:“每月准时来么。你每次需要几日。”
楚云澜看他洗漱,坐下来吃着粥。
她说道:“五日。”
慕容烬记得昨日是二十七。
那么每月的这日,她应当会来月事。
他拧眉说道:“下次记好。提前应对。”
楚云澜吃着粥。
她半年都没来过了,她怎么知道会来。
况且,这副身子每个月是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
“王爷是嫌麻烦了?我也没要求你为我做这些。”
她明明记得,他自作多情,自己要做这些事的。
她也没逼他这么做。
慕容烬俊脸微沉,他说道:“本王何时觉得麻烦了。”
他几乎以为她要死了。
昨日夜里,他都没怎么睡。
楚云澜一口粥接着一口粥,说道:“那就谢王爷的照料了。”
她看起来,漫不经心。
慕容烬脸上的青筋跳了跳。
他起身放下了粥碗,“吃完了就出来吧。”
他提步离开她的房里。
她瞟了一眼他的碗里,他都没怎么动。
楚云澜有些不对味,她也吃了几口,没吃完了。
她都不知道他在恼什么。
她吩咐下人,去准备点干饼。
“去给你家王爷送过去。”
楚云澜临走前换了下布条,她披上了披风,就出了冷院。
她走到王府门前,低头进了马车里。
十七捧着暖炉进来,“王妃,暖暖身子。”
少年声音温和低低,双手递给她。
楚云澜微微一笑,说道:“多谢。”
她接过了暖炉,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慕容烬冷沉着俊脸。
他对马奴道:“启程。”
十七闻言,就上马把马车开向宫里的方向去了。
两人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
进了宫里,慕容烬带着楚云澜去大殿问安,看了眼元妃的情况。
元妃有些意识,嘴里喊着,“烬儿……”
他握住了母妃的手,“我在。”
楚云澜深知元妃娘娘只有两日的光景了,一定要查到线索才是。
她的衣袖被人拉了一下,回头对上了少年的俊脸。
“七弟,怎么了?”
她转过身去,半蹲着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他。
慕容漓展露笑容,少年咧唇说道:“嫂嫂,我找到目击之人了。母妃一定会没事的。我把人带过来,你和三哥审她吧。”
楚云澜一顿,她昨日走得急,也不知道慕容烬有没有善后。
可能是他们兄弟之间的默契。
她问道:“人在哪?召进来吧。”
慕容漓叫下人把宫女带进来说话。
趁着这个间隙,少年又让下人把自己准备的一盒姜茶药材拿了过来。
他亲手递给她。
“嫂嫂,我问过太医院的御医了。说是女子泡这个喝会好。里头有红糖、干姜、桂圆之类的,都是可以调节气血的。”
慕容漓微微笑着,少年唇红齿白,满是好意。
楚云澜心头一暖。
她缓缓接过,“多谢七弟,我会喝的。”
她竟不知,自己也在被这么多人默默关心着。
慕容烬安抚完元妃。
他抬步走了过来,看了眼姜茶,对七弟淡淡道:“等你腿好了,三哥给你找合适的如意姑娘。这些心思,可以用上。你嫂嫂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