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烬抬手,他粗粝的指腹,摩挲她微热的眼眶。
他俯首,哑声道:“无妨。本王在这,倒是清净。”
与其出去,面对尔虞我诈,手足凶残。
他倒不如,在这牢房里度过。
他自嘲一声。
楚云澜查看他的浑身。
她又看了牢里的床榻,吸气说道:“慕容烬,你不是王爷吗,你怎么不让他们特殊照顾下你。你是不是傻!”
她抽噎了一下,鼻尖被冻得红红的,却关心着他。
楚云澜立刻吩咐大理寺里的人。
她转头,又冷声道:“你们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怠慢王爷!还不带两床被褥来,准备些酒菜!”
她冷声吩咐。
大理寺的人委屈,“王妃息怒!小的们准备了,王爷不准……”
慕容烬忍俊不禁。
他薄唇挂着弧度。
他是头一次,看她像个小泼妇一样,为他辩不平。
他淡淡开口道:“是本王的要求。这里是牢房,不是本王的王府。”
楚云澜眼眶红红的。
她抱进男人的腰身。
“慕容烬,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
她说道:“我其实一路走来,一直都是一个人。可你闯了进来,久而久之,我承认对你有依赖。”
父皇走了,最疼她的母亲,外祖母也都走了。
后来,她天塌了,自己便做自己天。
再后来,她死了,死而复生。
她本绝爱绝情,偏偏遇到了他。他成为了她的天,成了她的依靠。
慕容烬喉头一紧。
他炙热的眸子凝着她。
他一直以为,她外强中干。
他一直觉得,她是不需要他的保护,他作为她的依靠的。
但他还是,依旧护着她。
可她现在,在他面前,也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慕容烬紧紧闭眼。
他启声道:“别怕。本王已经命人行动。父皇也只是关我一日,做做样子。今夜,本王就可以出来。”
他抚上她细腻的青丝,安抚的哄着她。
楚云澜秀眸潋滟,她抬眼看他。
“真的?”
她当初,虽然也是这样。
她也进过一次牢房,她这算不算是与他患难与共了。
慕容烬勾唇,他捏了下她温/软的唇角。
他眉头挑道:“怎么,王妃离了本王一日都受不了了?
男人的语气,依旧欠欠。
楚云澜脸一红,她瞪他。
不正经的狗男人。
旋即,看他没事,她才如释负重。
她不由得说道:“我不瞒你。其实我方才,才去会过慕容漓。慕容漓说他的生母,被元妃娘娘所害,所以他这是想要找你报仇。母债子还。”
慕容烬眸子阴冷。
他查过当年的事情。
慕容漓的生母,根本并非母妃所害,另有真相。
他启声道:“他如何会对你说这些。是不是要求你,答应他什么。”
他眸子一冷,握紧她的腰肢。
他断然不希望,她为了他,从而答应慕容漓什么要求!
楚云澜心头一怔。
她秀眸里带着一丝不自然。
“没有,是我套话套出来的!慕容烬,你万分要小心慕容漓。既然他不认兄弟之情,你又何必认他。”
她有慕容漓的把柄,慕容漓暂且不敢太过分。
慕容烬眸子冷冷。
他嗤了一声。
他行军打仗在外多年,从未想过宫里的尔虞我诈。
如今,一个个都跳了出来。
慕容烬凝视着楚云澜,他低声道:“好,但王妃要跟在本王身边,哪也不能去。慕容漓若唤你,你也不准去。嗯?”
他紧紧揽住她,抱着她很紧。
她被他搂得有点儿穿不过来气。
楚云澜只得哄着,眼红说道:“我知道了,你先松开手……”
她声音里带着不舒服。
他这才将她松开。
“嗯,东离在暗处。”
慕容烬低声道:“本王也会保护你。”
他不由得强调道:“只是,不准与谢珩多来往。他休想趁火打劫,趁着本王不在,与本王的女人来往!”
楚云澜无奈。
他不就在这待一天吗,操心那么多?
狗男人,陈年老醋坛子啊。
天天都在吃醋。
她说道:“那我就在这陪着你。今夜你出来,我们一起回府。我要带你平安的回去。”
若此刻走了,她不放心。
慕容烬有力的手,将她握紧。
他带她,坐在牢房里的木板榻上。
他启声道:“好。”
男人吩咐牢房里的人。
“来人,去给本王准备一件毯子,一桌酒菜。还有,一个火炉!”
慕容烬做的这些,都是怕她冻着饿着。
他自己,铮铮铁骨,早在战场上练出来了。
倒是无关紧要!
下人连忙应声:“是,王爷。”
楚云澜微微笑着,揽住男人。
她勾住他的衣袍,轻声道:“要什么火炉和毯子,你不就是现成的取暖好物吗。”
她扑进他的怀里取暖。
慕容烬眉头跳了跳,他成了她的取暖的东西了?
他俯首,看她笑意莹莹的样子。
他抱着她,“王妃困了么,饿不饿。”
楚云澜难得跟他温存。
她之前,都不大主动与他。
但她此刻,只想腻在他的怀里,听着他低磁的声音。
“有点困。饭菜来了叫我,我在王爷怀里睡会儿。”
她今日,太过疲惫。
慕容烬揽紧她,将身上的衣袍为她披着。
此刻,她就像是猫儿一样,出奇的温顺。
他抱着她。
男人的眼眸凛凛,看着她。
本王,必会护你周全。
楚云澜则是闭上眼睛,却浮现起慕容漓提到谢宴时的话。
她破了云家军的阵,自会引起谢宴的注意。
但谢宴,不会知晓她就是那个痴心错负的长公主云澜,怀着可笑的满腔的爱意而死,在金国灰飞烟灭。
如今,也只有满腔的恨。
只是,她的身份,该如何是好……
慕容烬,若是知晓真相,他会恨她吗。
她唇角苦涩。
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她不言不语。
良久,暖炉和毯子都来了,饭菜下人也准备好了。
慕容烬没吵醒她。
他遣散了牢房里的人。
东离立刻赶到,“王爷!慕容漓拉了替罪羊出来,昭告说自己抓到了凶手,是慕容赫的孽党。”
他闻声,冷嗤一声,“可笑。”
东离皱紧眉头,说道:“王爷,还有件事……”
不由得缓缓,看向王妃。
慕容烬冷声道:“说。”
他眸子里,熠熠生辉。
东离低声道:“有位女子在王府外,自称之前救过王爷。那女子的身上,有王爷要的清冽香味,还有王爷当初被救时,落下带血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