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澜低头一看。
她耳尖微红。
这丫头，倒敢调侃起她来了。
她咳嗽一声，说道：“你先去。”
楚云澜起身，她去铜镜前遮了几分。
想起昨夜的事，他声音沙哑的在她耳畔低语。
她耳廓微烫。
立刻拂袖，出了房门，不再多想。
马车备好，楚云澜带着香桃离府，却在半路上，看见了阿羽坐在马上，和十七一块。
“停车。香桃，你等我一会。”
她淡然的敛袖，抬步下了马车。
马背上的阿羽，一看是长公主！
他立刻翻身下马，习惯性的行军礼，“长……”
楚云澜的秀眸凌冽一瞬。
阿羽瞳孔震颤，旋即僵硬的起身，“王妃。”
她眉头舒缓几分。
她示意他到一旁来说话。
阿羽今日穿着白色将袍，格外威风凛凛，眉间还有金国云家军的刺印。
这是当年自己为表忠心，为长公主刻下的。
“长公主……”
阿羽声音哽咽，嘶哑。
终是可以唤出来了！
楚云澜看着阿羽，见他仿佛要哭了似的。
一个铁汉，铮铮铁骨的儿郎，眼下像只可怜的大土狗。
她有些好笑。
“我这不还活着，阿羽，你的骨气呢。怎么每次见到我都苦兮兮的。”
她素手，揉了揉眉心。
阿羽忙擦拭掉眼里的潮湿，低声道：“末将思念长公主，平日里也不能看见您。心里惦念。王府里一切都好吗？您又清瘦了。”
他心里，心疼长公主。
楚云澜无奈一笑。
“我好着呢，你哭什么。”
她抬眼看向阿羽道：“对了，阿羽。我这几日夜里，总是梦见我昔日在凤栖宫的贴身大婢女春辞。我死后，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阿羽一听到这里，浑身一僵。
然后，便是沉默了许久。
楚云澜心头一动，一阵恼怒，“是不是云淑那个畜生，把她怎么样了？”
阿羽看向长公主的秀脸。
他说道：“自长公主您薨逝后，殿里的婢女都被云淑折磨死了。唯独有个叫柳静姝的，被谢宴要了去。至于春辞，被云淑百般折磨后，发卖了宫外去，不知死活。”
楚云澜闻言。
她紧紧闭眼，浑身因为怒气而颤抖。
她秀眸里猩红。
畜生！
她必要云淑死得极其痛苦，她绝不会让那个畜生好过！
“阿羽，你帮我多多留意，多打听下春辞的消息。但愿她还活着……”
楚云澜声音苦涩。
阿羽点头，不由得问道：“长公主这是要出府吗，末将护送您。”
他担心长公主的安危。
以前都是他寸步不离，护着她的。
那时候，她才十六岁，便顶起了整个金国的一切，瘦小的肩头，风雨无阻。
如今，陪在长公主身边的，却是那大启国战神王爷慕容烬……
或许，只有王爷才能保护好她。
楚云澜眸子凛凛道：“云淑在王爷面前，道出我是金国长公主云澜的身份，我认定她疯言疯语，让香桃打了，险些打死。”
“王爷要以云淑为把柄，要挟谢宴。将云淑放到府外命人关押看管。我本欲动手，没想到，云淑连夜被人带走了。”
她眸子凌冽，她必然要那个畜生好死。
纵然打死云淑，也不解气。
阿羽闻言，很是恼怒，“这个贱人！当初末将离开金国前，就该将她弄死。只可惜，谢宴百般庇护，我无从下手刺杀。”
到最后，却也落得带着云家军，四处流离逃亡的路上。
阿羽悔恨。
“长公主，末将无能……”
阿羽紧捏着拳头，声音哽咽。
楚云澜安抚说道：“我如今重生归来，便已做好大局的准备。阿羽，不必难受。总有一日，我会让他们的血，血祭我金国所有的亡灵！”
她秀眸冷冷，凌冽。
阿羽说道：“末将誓死追随长公主！不论成败。”
就如当初，毫不犹豫的签下生死状一样。
楚云澜心头微动。
“有你们在，我不是孤身一人。”
她缓缓的看向马背上的十七，问阿羽道：“十七怎么回事？”
阿羽回头看了眼，低声道：“王爷当初，将十七调到我身边来。可我本意是想，让十七陪在长公主身旁，替代我传递消息。所以，十七的伤是假的。”
楚云澜秀眸流转。
她颔首道：“有劳你为我着想了。”
“只是，阿珩都难以与我见面。我们现下只依靠着信蛊传递消息。我得想法子了。不能空耗着阿珩在此陪我。”
她微微沉吟。
他们，都是为她好的人。
可她如今分/身乏术，不能将他们好好安置身旁。
阿羽说道：“谢珩医师，与长公主您青梅竹马，定心甘情愿陪伴您。金国那边，只能依靠谢医师传递消息了。末将很放心。”
楚云澜缓缓点头。
她说道：“我也不能久留你，你将十七送去王府吧。我先去处理云淑之事。若不找到人，我夜不能寐。”
阿羽低声领命，“是，长公主！”
飒然的一挥动白袍，凛凛的回到不远处的马背上，翻身上马。
周遭的人羡慕不已。
“那就是云家军啊……”
“是啊，听说这云家军昔日，可是金国的鬼军，金国最厉害的一支队伍！”
“能被咱们大启国收复，可真是太好了！”
路人纷纷感叹。
楚云澜抬眼，她只觉欣慰不已。
她抬步，上了马车里。
香桃嘻嘻笑说道：“王妃，咱们云家军的阿羽真是威风呢，不愧是王爷管教出来的！”
楚云澜微笑。
下一瞬，想起自己的大婢女春辞还流落在外。
没有香桃幸运，能待在自己身边，衣食无忧。
想起她那些被云淑折磨死的婢女，父皇、母后、祖母，以及自己的痛。
她就无法熟视无睹！
云淑，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马车停在了关押之地。
楚云澜下马车，她不经意的放下追路蛊。
追路蛊提示的方向是东边。
东边，她记得便是娘家楚家的方向。
她问东离道：“查的怎么样了？”
东离没想到王妃也亲自来了。
“王妃，只是打听到，昨日云淑出去时，撞到一户人家。还拿了撞到的那对母女的画像，根据描述画出来的。王妃瞧瞧。”
东离把画拿出来。
楚云澜只看一眼，眼神一紧。
她冷声道：“王氏，楚莹莹。是她们俩。”
东离一愣。
难不成是昨日报私仇，那俩母女才干出这事的？
可也只是撞上，不一定就是她们带走的。
“王妃，那……”
“随我去趟楚府，走。”
楚云澜一挥衣裙，凛凛的登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