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在这个话题之后又选择沉默,漫无目的在江边小道上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
大概几分钟后。
走在前面的许梦娴突然停住脚步,不留神的许闲差点就撞了上去。
他收回复杂的思绪后,愣愣呆呆的问:“好好走着,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走过来点。”
许梦娴没回答,另外对他说着。
他疑惑的往前走了两步。
“再靠近我一点。”
许闲走到对方跟前。
许梦娴面无表情:“弯腰,低头。”
他顿时害怕了:”干嘛?
不会是突然想不开,要跟自己同归于尽,最后让这世界就再也没有‘许闲’吧?
噗——
一双柔软的手掌抚在许闲的脸上。
随即用力的夹住他的脸往下挪了几厘米,近在咫尺与女孩相视在等高的角度。
他愣住了,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
路灯的映射下,女孩正炯炯有神的看着他,那眼睛里仿佛在黑夜中泛着光。
他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对方的手在秋夜中是温暖的,哪怕桥底下在刮着江上的风。
许闲没敢再说话,就这么跟许梦娴对视着,心脏仿佛没有节奏的快速跳动着。
“让我摸摸你的脸,记忆中的我。”
女孩闭上眼睛,一捋一寸的从许闲的下颚缓缓抚向脸颊,又到鼻子、眼睛、耳朵,最后才轻柔的撩动他那被风吹起的头发。
“许闲。”
女孩的眼睛依旧是合上的,睫毛很长。
他应了一声:“嗯?”
她轻轻的笑着:“你的一切都存在于我的记忆中,我想好好感受着记忆中的我,所以你不必惊讶我为什么会摸你的脸。”
许闲惊愕的看着她,随即咽了口唾沫点头答应着:“嗯,我不会乱动的。”
许梦娴没有再说话,她就这么闭着眼睛轻轻的抚摸对方的脸颊,时间仿佛在缓慢的流逝,周围此时已经没有任何人经过。
江面的风在呼啸,江边尽是万家灯火,桥上的各种小汽车来来往往略显嘈杂。
只有桥底的这里,是寂静平和的。
许闲认为那句诗写得好: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但现在的实际情况是没有在寻她,也没有回首,更是没在灯火阑珊处。
这个叫许梦娴的女生就站在眼前,在这只有着微微亮光的路灯下,在珠江边上。
“好了。”
许梦娴睁开眼,收回那温暖手。
许闲仿佛被惊醒的愣了一下,脸庞还残留着她的余温,却又逐渐被秋风吹散。
他没敢摸自己的脸,因为这是会显得自己在意刚刚的情景:“那——回家吧?”
许梦娴嫣然一笑,随即转身迈着轻盈的脚步,猜不透她此刻的想法:“回家。”
许闲呼了口气,然后跟了上去。
看着眼前女孩的背影,他想明白了。
哪怕还有很多事没有得到解决,哪怕未来的困难很多,但必须现在就要抓住她。
不为什么,就因为这个女孩惊艳了他整个秋天,让他无时无刻的心动着。
万一,如果万一,她将来接受自己是个女孩,然后开始想婚嫁什么的。
那她会嫁给谁?
许闲想到这,整个人就支棱起来。
不行!没有万一!
绝对不能拱手让人!
绝对不行!
幻想成真本就离谱至极,既然这世界给了一次这样的机会,那凭什么还因为自己的不争气而把她交付给未知的一切。
要变得自私起来,帮助许梦娴脱离困境的同时,也要让对方对自己有好感。
许闲的眼睛在此刻显出锐利,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也该有自己的梦想,不说像小说里赚大钱做富豪,也不说迎娶什么白富美。
最起码许梦娴不能是别人的。
自认为自私自利的许闲跟上前面不远处的女孩,笑吟吟的说道:“你刚刚摸我脸的时候,我差点就感觉自己要恋爱了。”
他打算先给许梦娴打个预防针。
但直白说出内心的方法往往都不具有可信度,许梦娴只当这是一个玩笑。
她微微一笑,不经意回应着:“那我还真想看看你恋爱的样子,会脸红吗?”
许闲讪笑着:“刚刚我就脸红过。”
玩不玩笑其实无所谓,先把这事给说了,以后要是认真起来她也能反应过来。
他自己也不懂对许梦娴的感觉如何,但有时候直觉比心悸更有说服力。
直觉告诉他,这是喜欢。
在所有的心动到来之前,先下手为强。
许梦娴仔细打量着他的脸,随即莞尔轻笑:“我每次照镜子的时候也会脸红,然后不停的心跳,因为我也很喜欢我自己。”
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她耍起坏来问道:“所以你想跟我做自己的情敌?”
我去!
他差点忘了许梦娴拥有男性的思想。
这女孩可是另一个‘许闲’。
完全可以做到自恋。
许闲仿佛遭到打击似的往后退了几步:“你不会真的恋上自己了吧?”
许梦娴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声比银铃清脆,又带着些许柔和,反正不太好形容。
她不置可否:“你猜。”
许闲不会去猜,因为这没有答案。
他只能这么回答:“你得不到你自己。”
许梦娴这时候承认的点着头:“是的,所以你觉得我会把自己交出去便宜你吗?”
许闲想了想:“不会。”
他随即又另外说道:“但有些事情说不准,你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喜欢你,或者将来你会喜欢我,我们本来就充满着不定数。”
对方很认同的颔首,她望着那似乎已经圆满的月亮:“你说得对,如果我不便宜你,那以后也更不会便宜给别人的。”
“我是得不到我自己,但你可以代替着另一个我,所以我们充满着不定数。”
许闲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他发现了这句话的关键点,随即陷入了亢奋。
许梦娴说她不会把自己便宜给别人!
当然。
也有小概率的可能不会便宜给他。
他愣愣的问:“所以我刚刚说你摸我脸的时候,产生恋爱的感觉,你信了?”
许梦娴勾起细润的嘴角:“信也不信,有时候见色起意也会产生这种感觉。”
是的,许闲的直觉是喜欢。
他也没否认喜欢的前提是见色起意。
但今晚,他确实心跳得很快。
那是这辈子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