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莱努力保持着冷静的语气，说完了这番话。　　“莱莱……”郝莱的妈妈没法反驳，只能轻轻地喊了一声郝莱的小名。　　但郝莱完全没有要继续理她的意思。　　“我现在要回去看我爸，有没有签完合约了。”

说完，郝莱便转身进了饭店。　　郝莱的妈妈说不出话来，只能擦了几下眼睛以后，默默地转身离开。　　--　　看着安流低着头，一副纠结的样子，李梨想了想，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我……其实一直都很难想像。虽然我们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情迟早会发生，但我实际上一直都想象不出来。”

“什么？”

“你和郝莱最终会在一起这件事情。说不定你们还会结婚，生子。就好像一切都是写好的剧本，可是我想象不出这样的画面。”

安流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郝莱，现在已经变得很多了，但是相比起一个正常的人来说，他确实还差得很远。”

安流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异地恋对你俩来说，才是最适合的？直到他，慢慢地变成了正常人？”

李梨话锋一转，突然这样问。　　安流皱起了眉头：“怎么说？”

“如果你们俩突然变成了情侣，他肯定没法接受——因为改变的东西太多了。你不要妄想着你和郝莱谈恋爱以后还能和之前一样对待他，你的态度肯定会发生改变。”

安流没有恋爱经验，但李梨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　　“但如果他在国外留学的话，你能对他造成的改变就不会很多，他说不定更能接受。然后你们再，一点一点地去适应。”

“等到他留学回来，说不定就已经进步到可以离开这里，和你去同一个地方生活——或者你们到时候再做妥协。”

李梨三言两语地安排完安流和郝莱的未来以后，又加上了一个结语：“我反正是觉得，你现在就放弃的话，好像有点太早了。”

李梨的态度很明朗，她就是想让安流更加放心。　　安流仔细地理解着李梨的话，也点了点头。　　李梨的话不足以让她鼓足勇气，但是却可以，让她想清楚很多事情。　　或者最起码，让她保持着一个，静观其变的态度。　　--　　郝莱回到了包房，他的爸爸已经看完了合约，看见郝莱进来，就把他叫到自己身边。　　“我看完了。你写的合约确实还不错，像模像样的。”

郝莱皱了皱眉头：“什么叫做像模像样，我写这种东西已经很熟练了。”

“但你还不够专业，考虑的还不够多。如果是有心人拿到你的合约，通过这些漏洞，他可以让你赔的血本无归。”

郝莱爸爸淡定的说。　　在这方面，他确实要比郝莱了解得更好。毕竟他在公司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这种专业知识，他比郝莱可要厉害多了。　　郝莱不喜欢被别人质疑的感觉——他对于自己掌握的知识从来都是百分百的自信。　　“愿闻其详。”

郝莱爸爸便摊开郝莱给的合约，一点一点地，和郝莱分析每一个条款。就好像是一个老师在给学生讲课一样。　　郝莱一开始只是不屑，但是越听却越觉得——自己的老爸是对的。在这方面，他能教自己的确实不少。　　两个人就这样，在这个包房里面，享受着，这诡异却又难得的，常理上的父子时刻。郝莱爸爸不再是那个在自己儿子面前感到拘谨的笨蛋爸爸，郝莱也不是那个，看见自己老爸就不知道要说什么的笨蛋儿子。　　现在的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父子。　　全部理清楚以后，郝莱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自己的老爸，在某些方面，确实比自己要厉害太多太多了。　　“那……是我把这个合约拿回去改一改再给你签字还是……”　　“不用了。”

郝莱爸爸一边说，一边从钱包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郝莱。　　“这里面的钱你随便花。”

郝莱赶快摇摇头：“我不想要随便拿你的钱。你之前给我的钱我都基本上都存起来了，就是准备以后还给你的。”

“这个是我送给你的。反正我只会给你这个，合约你再改一百遍我也不会签。”

郝莱爸爸微笑着说，“你用不用随便你。或者你自己再去联系助学贷款也行。”

说完，郝莱爸爸强行把这张卡，塞进了郝莱的手里。　　“密码是你的生日。”

郝莱看着手里这张卡，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缓缓地说：　　“我会好好记账的。”

“那是你的事情，我不过问。”

郝莱爸爸摊手，“反正你以后也是要给我养老的。”

郝莱撇了撇嘴：“以你的收入，大概轮不到我给你养老吧。”

“我用不用的上是我的事，你养不养是你心意的问题。”

郝莱点点头。此时的他，心情变得不错。郝莱的爸爸，此时也终于感觉到了，和郝莱之间以父子关系和谐相处的感觉。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是他们俩之间需要谈的：　　“那个，你妈妈刚才出去，你碰上了吗？”

郝莱爸爸冷不丁地这样问。　　郝莱愣了愣，表情颤抖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和你说了什么吗？”

“解释了一下，她过年那会儿为啥要和我说那种话。”

郝莱爸爸看着郝莱，看着他一脸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表情，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　　李梨离开了，顺便带走了她们吃完外卖产生的垃圾。安流则是把窗户打开通风。　　她和郝莱之间并没有严格地规定家里的异味什么的——虽然主要原因是郝莱没有专业的设备，但保持屋内气味清新本来就是应该做的。　　收拾完一切，安流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玩着玩着，就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郝莱已经回来了，而且就坐在她旁边。　　安流赶快坐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没有口水，然后有些慌张地问：“你，你干嘛？”

“抓你的违约行为。合约里说好了这个沙发一般是不能当床的。”

郝莱也理直气壮地。　　安流吐了吐舌头，确实是她理亏了。　　不过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郝莱真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