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对于魏城开出的价码，齐明飞表示不悦，虽然他确实喜欢弄钱，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底线。

“那这个数呢？现结，我可以先转一半给你当押金。”魏城笑着又比出一个数字。

他很清楚，齐明飞不愿告诉他，只是因为他现在给出的价码，还没能让对方突破自己的底线。

“你先把押金打过来。”

面对魏城给出的数字，拥有灵活底线的齐明飞，直接败下阵来，他真的很想大声斥责魏城的这种行为，但是没办法，对面给的真的太多了。

“余额到账……”

“怎么样，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这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那年，齐明飞还在福利院里。

由于他曾经所在的福利院，所处的位置非常的偏僻，一切的供给设施都还不算完全，院长为了他们这群孤儿也算是费尽了心思。

在这种环境下，齐明飞很早就有了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他在闲着的时候，在福利院附近的街道闲逛，捡一些空瓶子带回福利院。

虽然这些空瓶并不值几个钱，但总好过没有。

老院长虽然欣喜福利院里能有齐明飞这样懂事的孩子，但还是多次告诫齐明飞，不要随便离开福利院，不然很有可能会被一些有心之士拐走。

早熟的齐明飞知道老院长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减少了自己的外出次数，从经常出门，变成了偶尔出门。

齐明飞还记得，老院长为了省电，他的办公室从来都不用电灯，几盏烛火便是他一直以来的照明之物，电灯都是他们这些孩子的专属之物。

那在摇曳烛光下，不停计算每一笔开销的苍老身影，至今还烙在齐明飞的心里，他想要赚钱的想法，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不断的萌发。

而真正让这种想法，根深蒂固的嵌入他脑中的，还得是在这之后的某件事。

那是一个普通的冬天，齐明飞还记得那天自己有多开心，当时老院长告诉他，给他争取到了一个免学杂费的上学机会。

由于老院长一直和他们说过，知识才是改变命运的最好途径。

所以齐明飞的心里一直渴望着上学，然后用学到的知识，去帮助老院长改变福利院的现状。

那天带着欣喜的心情，他趁着老院长不在，偷偷溜出去捡瓶子，他和街口的商店老板也算是熟人，齐明飞还记得那是个胖胖的中年人，在老板哪里，只要三十个空瓶子，就能换到一点食物。

一开始齐明飞还以为，就应该是这个价格，直到后面开始学习以后，他才明白那是老板善意的帮助而已，三十个空瓶子，根本换不到那么多的东西。

也正是这一次的外出，让齐明飞遇到了齐沐。

当时的齐沐还只是一个幼儿，在一道阴暗的小巷里为了生存发出奋力的啼哭。

遗弃孩子，这种在现在看来简直应当是人神共愤的事情，当年在齐明飞的那个地方，简直是屡见不鲜，尤其是冬天的时候。

福利院里的孤儿，绝大多数都是被老院长带回去的弃婴。

那时的齐明飞，笨拙的将那襁褓中的孩子抱起，将她带回了福利院。

老院长在看到这个齐明飞带回来的孩子时，虽然脸上带着愁容，却依旧将她收留了下来，并给了她一个名字，齐沐。

齐明飞就这样多出来了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于是他主动揽下照顾齐沐的任务。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往前走了三年。

齐明飞在学校里刻苦的学习，得到知识的同时也能得到一些关于优秀学生的奖励。

他也会把自己学到的知识，慷慨的教给其他的孩子，在学校里他是一个学生，在这里他成为了老师。

而每次听的最认真的，就是齐沐，或许是兄妹的关系，她格外的粘齐明飞，

每次齐明飞去学校的时候，她都感到有些害怕，小小的孩子害怕她的哥哥一旦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就像其他那些被大人带走的孩子那样。

其实齐明飞一直有一件事没有告诉齐沐，其实一直有人想要领养他。

只是齐明飞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带上齐沐，三年的时间，他们确实成为了真正的兄妹。

齐明飞的聪慧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确实很吸引那些大人，可一听要带上齐沐这个拖油瓶，根本就不愿意。

老院长也曾私下劝解过齐明飞，可他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带上齐沐一起。

见拗不过齐明飞，老院长也就放弃这一想法，任由事态自由发展。

又过去了一年，坚守着这间福利院的几十年的老院长，终究是顶不住岁月的摧残，选择了退休。

没过多久，新院长来到了这座福利院。

他来到这座福利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上齐明飞。

这一年恰好遇上了大炎重新修订法律，弥补了很多以前还不够完善的法律，其中就有关于孤儿的这一条。

每个福利院里记录在案的孩子，都能得到一份政府的补助，而齐沐却是这间福利院里，没有被记录在案的那个孩子，也就意味着齐沐是没有多余的补助可以领取的。

齐明飞这时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年把齐沐带回来的时候，老院长却是满脸的愁容。

原来那个时候，他们这个福利院按照规定，其实已经满员，没有资格再去接纳更多的孩子，多出来的孩子就需要上报，并送往其他地区的福利院。

老院长很清楚，他们周围的福利院，很早就已经满员，那就必须要送往更远的地方，可那些地方，老院长也是知道的，他们虽然也是收留孩子，却不是很愿意收留女孩子。

齐沐已经被自己的父母拒绝过一次，她还只是个孩子，没有道理被再一次的拒绝。

于是老院长选择瞒报，并减少了自己的开支，作为齐沐的开销。

眼下碰上法律重新修订，齐沐这个没有被记录在案的孩子，就显得尤为棘手。

就算在这里重新上报，上面也要追责老院长隐瞒不报的过失，齐明飞实在不愿意看到那个退休的慈祥老人，经历这样的事情。

眼下最好的解决的办法，就是把齐沐送到其他城市的福利院去，然后在那边进行记录。

不过这样也就意味着，齐沐必须离开这所福利院，从老院长那里知道情况的新院长，选择来和齐明飞商量这件事。

齐明飞的心里着实不愿意的齐沐分开，可他也清楚的知道，这无论是对老院长来说，还是对齐沐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可让齐明飞和新院长都没料到的是，他们的谈话，被前来寻找自己哥哥的齐沐听到了。

孩子的想法永远是单纯的，齐沐根本不知道那么多的利弊，她只知道自己可能要和哥哥分开，于是哭闹着，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

这下齐明飞和新院长两人都犯了难，于是他不顾齐沐的感受，拜托新院长强行将对方送走。

于是新院长趁着齐沐睡着的时候，偷偷的将对方抱起，坐上了前往隔壁市的汽车。

可没想到半路齐沐醒了过来，哭闹着要见齐明飞，这一闹之下让同车的乘客，差点以为新院长的拐卖孩子的罪犯。

新院长只好灰溜溜的带着齐沐重新返回福利院，在路上他和齐沐不停地解释着来龙去脉。

当新院长顶着无奈的神色，带着齐沐重新出现在齐明飞面前的时候，他也十分无奈。

“齐明飞，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没有被记录在案的齐沐，以后都将是我们福利院的一笔巨大开销。”

新院长对着齐明飞诉苦，眼下一切已定，他也只能选择将齐沐留在这里。

“这样吧，我算过账，只要我省着点用，足够给小沐……”

“不，你没仔细算过，她以后需要上学，学杂费是一笔非常严重的开销，学历越往上越高，你或许可以牺牲自己供给一时，但是未来呢？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是啊，学费才是最关键的一环，那些好的学校，哪一个的开销会小？这也是为什么，齐明飞会让新院长强行将齐沐带走的原因。

学习了这么久的他，很清楚老院长的知识改变命运没有错，可眼下的情况，齐沐的未来很可能被一个钱字卡死。

现在想来，如果当初没有老院长争取到的机会，他想上学也是千难万难。

齐沐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和新院长在说什么，只是拿出一个空瓶子在两人的面前晃着。

“哥哥，我有空瓶子，能换钱。”

原本凝重的氛围，在齐沐这童真的话语下，顿时消弭于无形。

“行了，好好保着你的补贴金，齐沐的学费由我私人来出，但是，我也只能保证小学和初中两个阶段，到了高中的话，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新院长微笑着，揉了揉兄妹俩的脑袋。

那渴望金钱的想法，在这样一刻在齐明飞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往后的日子里，齐明飞在合理的情况下，想尽一切办法去赚钱，包括但不限于，帮助同班同学带饭，写作业等等。

最夸张的时候，他一个人，承包了整个班级的假期作业，而且为了不被老师发现，他还学会了十几种风格不同的笔迹。

这样做的结果便是，其他的同学完全没有任何学习，只管自己游乐，来年开学的时候，全班只有齐明飞一人的成绩一骑绝尘。

当齐明飞进入初中的时候，齐沐也到了读书的年纪，她下意识的开始模仿自己哥哥的行为，可她没有齐明飞那般谨慎，老师看到那基本字迹完全一样的作业，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这件事，新院长不得不充当齐沐的家长，挨了老师的一顿批评教育。

“你们两兄妹要是未来不混个出人头地，我第一个打爆你们的屁股！”

那天新院长在被老师教育完之后，黑着他的老脸对着兄妹俩训斥道。

齐明飞进入的初中还算不错，相较于小学来说，这里是有每年的奖学金拿的，哪怕并不多。

三年的初中时光，过的非常平稳，等到中考结束的时候，齐明飞却和新院长吵了一架。

齐明飞选择了一所不算很好的高中，但是新院长清楚的知道，齐明飞会选择那里的理由只有一个，那边的奖学金高。

这场架最终因为齐沐的出现而不了了之。

当高中三年过去，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新院长不出意外又和齐明飞大吵了一架。

而齐明飞所选择的学校，就是浙闽职业技术学院，这个有着非常离谱奖学金的学校，为此他特意写错几题，就是为了控分。

八万的奖学金，完全能够让他供给齐沐去寻找一所非常好的高中。

“你这样真的值得吗？”新院长曾私下里这样问过齐明飞。

“他是我妹，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你……算了，这里离槐海很远，路上千万多注意点，还有，这个给你，就当你对你考上大学的奖励吧。”

新院长将一部手机递到齐明飞的手里，而这一部手机，一直被他用到了现在。

距离他离开那座小城，已经过去了两年，这些年里，除了电话之外，他再也没有回去过。

……

“难怪，合着你有人要养，啧啧啧，居然是早年的遗漏，难怪系统上没有找到你的这个妹妹。”

“行了，事情你已经听完了，赶紧把剩下的钱打给我。”

“放心，我什么时候框过你？还有，我们过年是有放假的，你到时候可以回去的。”魏城对着齐明飞挤眉弄眼，“还有我这里有一个能让你挣到大钱的方法，你要不要试试？”

“能赚多少？还有你这副表情总让我觉得没什么好事……”

“能赚多少？至少能赚七位数。”魏城悄悄的说着，“我和你说我，你要是因公殉职，我再帮你写个报告，夸大你的作用，补偿到八位数都不是问题，怎么样，考虑一下？”

“滚滚滚！我还没活够呢。”齐明飞一把将魏城推开，他虽然贪财，但还没到把自己的命交出去的地步。

“呦，我还以为你会了这个数字选择献身呢，毕竟这个数字，够你妹逍遥自在一辈子了。”

“拉倒，小沐要是知道我死了，那些钱和白纸没区别。”

“知道就好，所以你要好好保住你的小命，有人在等你，不是吗？好了，不说了，上去吃饭，饿了。”

魏城抱着后脑勺慢悠悠的离开训练室。

“等一下，我尾款呢？赶紧给我交出来！”

没收到尾款的齐明飞，忍受着身上还未散去的疼痛，朝着魏城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