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北州,泠谷深处,阴风阵阵,寒风凛冽。
叶家北部驻地泠谷山庄,便位于这片糟糕的环境之中。
泠谷山庄,经过叶家数十年的经营,如今已成为一处方圆十里大小的山庄。
这里,一年四季如春,百花争艳,与阵外形成极为强烈的反差。
一日,叶玄奇收到了一封来自家族北方商队的传信,看过信笺之后,随后便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叶玄奇便召集了泠谷山庄内的数十名家族子弟,并给他们下达了各自的任务。
第三日,身在天风国境内的所有叶家子弟,几乎都得到了来自家族高层下达的任务。
叶世儒叶世芹兄妹同样也得到了家族子弟送来的家族任务。
他俩看过密信之后,立即找到了师傅陆名苑,并转达了叶家老族长叶弘意外陨落,叶家由此缺失了符纸制作的关键技术,将不再向上宗供应空白符纸的决定。
叶家供应给上宗的符纸数量虽然不多,但质量远胜于境内其他家族出产的符纸。
道庭元宗内许多制符师只认叶家出产的符纸,要是叶家不能供应符纸,这些制符师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
陆名苑听说这个的消息,不敢轻易下决断,他知道自己只能如实上报给自己祖父陆道勤。
几乎就在同一日,天风境内不少家族,均对道庭元宗内的家族子弟发出了不同内容的密信。
道庭元宗掌门司马迟定,这些年可谓春风得意,自从二宗合一,宗门实力日益渐涨,门派底蕴渐丰。
这些年来,他分到了不少修炼用的资源。
眼看再过些年,就能筹齐购买突破结丹中期瓶颈灵丹的灵石。
但突然间就有六位宗内的结丹修士找上门来。
司马迟定坐在议事大殿内,愁眉不展。堂下六位结丹修士面红耳赤,争执不下。
这六位结丹祖师分别是南北州郡修仙家族的太上长老,几乎占据了天风境半数结丹修士。
司马迟定左右为难,谁也得罪不得,更何况他们联袂而来。
此刻,他正在权衡待会儿该如何劝解这些能够影响天风境内的一方诸侯。
山州境丘竹郡岳家岳云鹏结丹中期顶峰,常年镇守东倾山脉东端,阻断小型兽潮,劳苦功高,修为也与自己相若。
湖州境千湖郡陆道勤这些年来修为已经晋升结丹中期,又是宗门副宗主,兼任实权长老,地位不比自己差。
平湖郡宋家与陆家是世代姻亲,宋荣又是宋昌的嫡子,常年驻守境内西南边陲,他第一次来山门,脾气秉性,自己也摸不透。
唐木齐乃是临潮州临江郡唐家老祖宗,唐家灵药世家,是临潮州三大郡内各大丹药铺子的供应大户,听说最近唐家也缺一批低阶灵药,已经影响到数个坊市丹药的正常供应,他今日来,恐怕也是因为叶家的事情。
姜凤翎是万相州象山郡姜家的老祖宗,姜家是制符世家,这次应该也是为了叶家符纸而来。
只是不知,境北州苑城丰家丰川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而来呢?
这几位结丹修士当着掌门的面,纷纷说出了各自难处。
“这境内的物价,说涨就涨,特别是法器符箓丹药这些战略物资,一天一个价,要是这么下去,咱天风境的散修还有没有活路,要是引起东倾山西侧三州九郡混乱,迟早大家都得完蛋……”
岳云鹏驻守东倾山脉东南麓,其山州辖地内,散修众多,最近散修因物价的抬升,已有数百修仙者离开丘竹郡,要是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或许用不了多久,东倾山脉内的低阶妖兽就会泛滥,进而形成兽潮,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他的话直接击中了司马迟定的软肋。
司马迟定见岳云鹏话说这等地步,知道再不说话,已经不合适了,他走下上座,来到几人身旁,语气肃然道:“岳兄镇守东倾山多年,劳苦功高,令人钦佩,物价之谜,本掌门会尽快遣人去查,一定尽快给岳兄一个说法,不会影响到山州三郡的防务……”
岳云鹏与其他几人对视一眼,朝掌门拱手道:“司马道兄勤于政务,应该听说过叶弘陨落一事,一个月前,叶弘陨落,物价就开始慢慢抬头,就在前两日,哪怕有灵石也难买到好的货源,市面上那些劣质的灵符、丹药价格都上涨了三成,要是不能找出这些劫匪,恐怕咱们天风国又要重回数十年前的模样了!”
叶弘的陨落,司马迟定早有耳闻,只是不知道一个紫府修士陨落怎会牵扯出如此多的势力。
南岭叶家一向精于商道,难道叶家已经能够影响到结丹期修士的地步了,这些推测,如何不让他大吃一惊。
司马迟定一想到数十年前,彩霞山一行,神色变了数变,随后恢复平静,他对众人抱拳一礼,道:“诸位道兄,可有良策,还请教我!”
人群中一长眉老者嘿嘿一笑道:“在下从家族一路赶来,倒是得到了一物,此物记录了一名紫府散修兵解前的一段往事,目前已在境北坊市传得沸沸扬扬,应该十有八九是真。”
“有意思,修为到了紫府境界的人,哪还有不惜命的,丰兄,你就别打哑迷了,还是尽快亮出来,让我们瞧瞧吧!”几人中唯一女修,姜家太上长老姜凤翎讥笑一声。
姜家制符立族,叶家这次动了真格,姜家影响最大,她倒是知道些消息,如今就看道庭元宗掌门如何定夺。
丰川衣袖中飞出一道灵光,化成一枚留影珠悬浮在大殿半空。
只见留影珠上浮现赖益兵解前后的一些片段,其身前堆放着的物品,赫然铭纹着叶家独有的印记九纹叶。
众人观看完留影珠上浮现出来的信息之后,皆默默不语,心里却透亮无比。
从留影珠上显现的内容来看,叶家已经得到了重要线索,其余三位劫匪,应该不难找到,而叶家隐而不发,可见叶家已经是在给道庭元宗一个台阶。
一个紫府家族给一个拥有元婴老祖的宗门台阶,这就有些耐人寻味啦!
几位结丹修士不时看了看司马迟定,眼中均流露出各种异样的神情。
司马迟定额头不由冒出一些汗珠,他执掌道庭元宗这些年居然不知叶家在自己眼皮底下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要是让老祖宗知道此事,还不落在一个渎职的罪名。
不多时,大殿外传来一道呵斥声:“你个坑货,这次我可管不了,掌门要如何处置你,全看他老人家了……”
只见倪坚面色阴沉似水走入议事大殿,倪铿见殿内众多结丹修士在场,也不敢入殿,浑身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在殿外。
倪坚见到诸多结丹同道在场,心中暗叹这次来得不是时机。
自家这个不成器的侄儿,又要自己放下身段来求人了。
他立在大殿门头,躬身施礼道:“见过掌门师兄,倪某见过诸位道友!”
殿内众多结丹修士面面相觑,大家均是结丹修士,不知倪坚为何行此大礼。
转念间,众人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均立在原处,静待司马迟定来处置。
司马迟定抱拳回了一礼,道:“倪师弟有什么事要说,正好陆师弟也在场。”
陆道勤暗道掌门这是要甩锅,把事情推给他来处理,于是对二人拱手一礼,笑道:“倪师弟有事和掌门说即可,我其他几位道友还有要事商议。”
此言一出,倪坚踌躇片刻,仍然面色不改,他取出一枚储物戒,走到司马迟定身旁,躬身一礼道:“在下是来给诸位道友请罪的,在下家族出了个逆子,坏了宗门规矩,这是他被人蛊惑得来的之物,还请掌门和诸位长老收回。”
司马迟定接过倪坚递来的储物戒,把里面的物品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占了大半个殿堂,像一座小山一般。
其中一艘青蒙蒙数尺大小的三桅飞舟,引起几人侧目,此舟正是叶家之物,主桅杆上赫然写着星月舟三字。
如此多的物资,足矣让大殿内几位结丹修士侧目,他们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
倪坚看似大义灭亲,实则是因为倪铿事发,叶家人已查出了倪铿等人当众劫掠物资,杀人夺宝的证据。
只是不知,叶家获得的证据能够达到什么程度?
司马迟定双眼微眯沉思片刻,接着长叹口气,缓缓道:“昔日我宗南北分治,全靠辖区内的各大家族维系着天风秘内的稳定。
数十年前,大长老宋师兄,也就是宋荣师弟的父亲,他亲自把这艘飞舟赠予叶弘,奖励其清剿南岭魔乱的奖励之物,没想到这飞舟却成了他的催命之物,如今飞舟已归还,叶弘却不能再活过来。
这等兔死狐烹的下场,让我这个掌门怎么向叶家交代,怎么向境内数百个大小家族交代。
宗门内弟子因我宗再度整合,实力大涨,日渐骄纵,今日是叶家遭罪,明日恐怕就要轮到我司马家,以及在坐诸位道友的家族。
倪师弟,此事已经是关系到宗门声誉,昔日令侄孙已错过一次,若非宗门介入协调,叶家饶过倪铿一命,也不会出现今日一事,看来还是你我错了。
现在他的行经已是错上加错,非师兄我无情,此事我也无能为力,应交于陆师弟执掌的执法殿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