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锤!”
看着遭到克扣呵斥,却低头不敢反抗的赵铁锤,秦元走了过去。
底层被剥削克扣等不公之事,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从未不曾缺席过。
若是去年的秦元,见到这等不公之事,根本无能为力。
毕竟,底层人做到独善其身,就已经花光所有的力气。
但现在,秦元却不想视若无睹,因为他有了足够底气。
底线也好,道德也罢,都是同能力挂钩的!
“你是……秦元?!”
正低头要离去的赵铁锤,听到声音后,抬头一看,不由愣住。
对于去年,一同住了一个半月的秦元,赵铁锤自然是认得。
但自从秦元练皮成功,入武馆内府后,他就未在见过秦元。
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在此碰到秦元!
“周氏武馆!”
那原本嚣张跋扈的商行管事,见到走来的秦元和黄云飞,脸色聚变。
能在清水城成为管事,他自然认得周氏武馆的服饰。
若是普通武馆弟子还好,但秦元和黄云飞,皆是腰间佩戴令牌。
这可是周氏武馆的核心弟子,才能有的待遇。
秦元更是腰佩战刀,目光凌厉,隐隐有着凶残之气散溢。
这纵然在周氏武馆的核心弟子中,只怕都是佼佼者。
这每天做苦力的赵铁锤,居然还认得周氏武馆的高徒?!
“出了力,干了活,就该拿工钱,随便找个理由就克扣,怎么,当我周氏武馆无人么?”
秦元看向那商行管事,平淡的话语中,却有着莫大的压迫感。
“兴云商行?敢克扣我们武馆弟子的工钱,阁下胆子不小嘛。”
黄云飞也走了过去,看了眼商行名称,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根本记不起赵铁锤,但既然秦元出了头,他自然不能在边上看着。
“误会!两位公子,这都是误会啊!混账东西,还不给两位公子赔罪,小心我将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这时,商行掌柜听到动静出来,脸色亦是大变,立刻上前恭敬赔罪。
周氏武馆的两个核心弟子找上门,这要是不平息怒火,那今儿晚上,他这商行就得关门了。
“两位公子,都怪小人有眼无珠,还请两位公子大人大量……”
那管事立马回神,脸上惨白冷汗直冒,扑通一声跪地求饶,鼻泪横流。
“小兄弟,这是一点小小心意,您赏脸收下……”
见秦元两人不为所动,那掌柜立马掏出一個钱袋,要请赵铁锤收下。
“赵铁锤,收着吧。”
看着束手无策,不敢接过的赵铁锤,秦元开口道。
“但这……太多了。”
赵铁锤看着手中钱袋,不知所措。
他被剥削克扣的只有四钱银子,但这钱袋中怕是有好几十两。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抵得上他十多年的工钱了。
“不多不多,小兄弟,你以后来我这里……”
那商行掌柜,立马笑着要套近乎,想通过赵铁锤,同秦元和黄云飞背后的周氏武馆拉上关系。
“赵师弟,过来。”
不待那商行掌柜说完,黄云飞便将赵铁锤叫过来。
“走吧。”
看了眼那惶恐求饶的管事,秦元也没有再做什么,转身离去。
“秦师兄,黄师兄,今日要多谢你们。”
赵铁锤跟在秦元两人身后,极为拘谨。
因为他清楚,他同秦元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情。
准确来说,他只是同秦元,有过一个半月的同住之谊。
至于黄云飞,以前连话都未曾说过。
“去年武馆的新人,几乎都回家了,你怎么会留在城中?”
秦元问道。
若是在城中有门路,那自然是留在城中好。
但赵铁锤一看,就是四处打零工做苦力才能勉强生存。
“我们那去年闹了匪患,不仅村庄被毁,还连土地都被烧。”
“所以,我就想在城里找个活,等攒够了钱就在城中买个房,将我爹娘弟妹都接来……”
赵铁锤道出缘由。
只是村庄被毁,没有家人伤亡,这是天大的幸事了。
所以,赵铁锤才会卖力干活,想在城里买个房子,一家人有个落脚处。
可惜,愿望很朴素,现实却很残酷。
叛军动乱虽被压制,但皇朝各州的物价却愈发飙升,钱则越发不值钱。
赵铁锤想要买个房子落脚,按正常情况,怕是一辈子都难成功。
“赵师弟,我黄氏商行近来刚好在招人,不仅工钱按时发,还包吃住,你若愿意,还可以将伱父母也接来。”
黄云飞听闻,笑着说道。
他看出秦元有相助赵铁锤之意,所以干脆送佛送到西。
“这……可以么?”
赵铁锤愣住,他一直努力的目标,这么轻松就能达到了?
“去了黄氏商行,要努力好好干。”
秦元也笑着说道,他的确有相助赵铁锤之意,毕竟这次黑山之行,他可是搜刮到了巨额钱财。
不过,既然黄云飞出手了,倒也省得他再去安排了。
“多谢黄师兄,多谢秦师兄!”
赵铁锤狂喜,立刻躬身道谢。
“伍伯,就送到这吧,你带赵师弟去商行安顿好。”
走到岔路口时,黄云飞从马车上取下大包行礼,朝马夫吩咐道。
“是,少爷!”
那马夫应命。
“武道啊!”
看着在黄昏余晖下,逐渐远去的秦元和黄云飞,赵铁锤难掩向往羡慕。
剥削欺压他的商行管事,在秦元两人面前,只能跪地求饶。
他梦寐以求想在城中落脚的愿望,黄云飞一句话就能搞定。
这一切,都是源于强大的武道实力!
可惜,他这辈子,是同武道无缘了,只能多攒点家当,娶妻生子,看下一代有没有希望。
……
“馆主!”
回到武馆后,秦元将采购的材料放好,便前去内府正厅。
“秦元,你小子不会这么快,又想外出历练吧?”
见到秦元再次主动前来,周顾阳无奈道。
秦元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主动来都会有事。
“不是外出历练,是有件事想和您说下。”
秦元微微摇头后,说道。
“坐下慢慢说。”
见秦元神色肃然,周顾阳知道事情很重要,挥手让下人离去。
“馆主,上次武馆彻查时,可查探过张白慕的底细?”
秦元没有废话,直入主题。
“张白慕?我想起来了,是去年和你一批入武馆的新人。”
“上次我让人去彻查过,他背景正常,怎么,他有什么问题?”
周顾阳闻言,思索一会后,居然是记得,在武馆并不起眼的张白慕。
“怎么说呢,我总感觉张白慕有问题。”
秦元将前几次,察觉张白慕有异常的事道出。
“一个练肉境,能让你感觉到危险?”
周顾阳微微皱眉,从周福此前的几次历练情报来看,秦元的战力,纵然在练脏境中,都算是佼佼者。
自然,张白慕能让秦元感到危险,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馆主,我同张白慕,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但想到此前,城外接连出现邪修,此事不得不查。”
秦元说道,他此前遇到的几次异常,说白了,都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他的感觉和猜测。
因此,若被武馆认为,他是想公报私仇或借刀杀人,那张白慕之事,可能会就此被揭过。
“事关邪修,的确不容忽视。”
听到秦元这般话语,周顾阳便是愈发重视。
若秦元说,江惊鸿和李齐墨有什么问题,他可能会觉得秦元动机不纯。
但张白慕,一个普通的练肉境弟子,秦元压根没有必要栽赃陷害。
换言之,那张白慕,很可能是真的有问题。
毕竟,秦元此前,可是曾同邪修,有过正面接触的。
“此事,你没有同其他人说起吧?”
随后,周顾阳问道。
“没有。”
秦元摇头。
“张白慕之事,我会派人去查,你不要露面。”
“若张白慕没问题还好,但若是有问题,那你可能会被邪修盯上。”
周顾阳肃然说道。
上次程景煜来时,曾说过邪修背后,有着一方庞然大物,血魔教。
自然,周顾阳就不能让秦元,进入血魔教的视线。
天才再出色,也只是天才,在强者面前,羸弱不堪。
“是!”
秦元点头,起身离去。
“叫周福来见我。”
在秦元离去后许久,一直沉思的周顾阳,转身进入里屋,取出武馆的名册和清水城的地图,命人叫来周福。
“馆主!”
不多时,周福快步前来。
“即日起,你带人监视张白慕,再派人去一趟他家乡,将他家人接来,除此之外,城中这片区域也要密切关注。”
周顾阳将武馆名册和清水城地图,递给周福。
名册上是张白慕的资料,地图则是张白慕出没的居民区。
周顾阳在经过深思后,决定采取监视的策略。
一个练肉境的小辈,就即便身上有底牌,他也无所顾忌。
因此,周顾阳想要以张白慕为线索,顺藤摸瓜找到其身后的邪修。
“上次武馆彻查时,我曾仔细调查过,他并没有问题。”
周福接过名册一看后,有些诧异。
背景干净,气血正常,张白慕就是一个普通的武馆弟子,还是那种,没有多大潜力的普通弟子。
“他有些古怪,你要小心,不要惊动了他。”
周顾阳没有细说,只是叮嘱道。
小心无大错,有没有问题,仔细盘查就知道了。
上次是整个武馆大盘查,难免有些疏漏,这次精准到个人,张白慕的所有底细痕迹都能查出。
“明白。”
见周顾阳如此郑重,周福也知道事情严重,立刻前去挑选周家心腹。
“馆主!”
周福才刚刚离去,周雷就到来。
“庆典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周顾阳问起了武馆一件大事。
一个月后,就是周氏武馆的四百年庆典。
因此,这段时间,身为副馆主的周雷,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都在为庆典做准备。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周雷道出诸项事宜。
“武馆庆典乃是大事,各项事宜,你都要亲自安排,不可出现意外。”
“不过今年,主家和州府金刀营,都不会派人来,规模不用太大了。”
周顾阳说道。
“是。”
周雷点头。
“对了,刚才看周福急匆匆离去,是出什么事了么?”
随后,周雷问起了周福。
“武馆中可能混入了一个探子,周福去处理了。”
对张白慕之事,周顾阳没有隐瞒,但也没有细说。
“不会是邪修吧?”
周雷一惊,能让周顾阳这般重视,这可不像是寻常探子。
“现在还不确定,庆典在即,在事情没有查清楚前,不要声张。”
周顾阳叮嘱道。
“我明白。”
周雷自然知道兹事体大,立刻前去安排,严密戒备。
……
清水城。
某片居民区。
那穿着普通,头戴斗笠,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张白慕,来到一处房屋前。
咚咚咚。
在敲出特殊的暗号后,房门打开。
一个平凡妇人四下观望后,带着张白慕进入屋内。
简陋房屋中,同样有着一处地下密室,极为空旷。
“圣使!”
灯火通明的地下密室中,有两人已经在等待。
一个是头发灰白,左臂空荡荡,脸上有古咒的老者,一个则是相貌端正,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
这两人见到少年模样的张白慕,皆是恭敬行礼,神态敬畏。
至于,昔日负责清水城的气血舵主和铁奴等人,则不知所踪。
“圣石消失之事,我暗中查探过,并不是城中之人所为。”
张白慕将斗笠摘下,气势一变,不在老实巴交,变得沉稳和庄严,简单坐在那,就有莫大的压迫感。
没有人知道,张白慕乃是血魔教,潜伏在清水城的圣使。
他的身份,哪怕是此前的气血舵主等人都不知晓。
“这么说,有问题的,真是城中的教众?”
那独臂老者眼中,有森寒杀意翻涌。
虽然这段时间来,那气血舵主等人没有丝毫异常。
但知道圣石准确位置者,只有城中的教众。
那消失的三个教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此事,还真有可能,是那气血舵主等人监守自盗。
“圣使,以防万一,还是将他们处死为好。”
那端庄男子,则是见缝插针,要趁机弄死那气血舵主等人。
“处死他们,那圣城计划你来执行?”
张白慕淡漠看向那端庄男子。
那端庄男子立刻低头,不敢对视,心中那点小算盘也彻底收敛。
“圣使,教中已经决定,要启动圣城计划了?”
那独臂古咒老者,则是双眼一亮。
所谓圣城计划,是指血祭全城。
为了这个计划,他们这几年来,不断安排人潜入各大城池。
若不是此前,起义军被皇朝大军压制,那圣城计划早就执行了。
“起义军正在暗中准备,估计不用几个月,就会执行计划,你将那些教众安排回来,让他们各自归位。”
张白慕吩咐道。
“圣使,他们的嫌疑还没有查清,万一圣石再次出事……”
那独臂古咒老者,有些迟疑。
“虽然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圣石的消失,同他们无关,再有,若圣石再次出事,那反而是好事。”
张白慕眼中,有森寒光芒闪烁。
此前的查探,他一点痕迹都没查到,因此,他在暗中布下多重手段。
倘若再有人盯上圣石,那肯定逃不过他的探查。
“明白!”
那独臂古咒老者和端庄男子,立刻恭敬应命,悄然离开了地下密室。
张白慕也没有多做停留,戴上斗笠离去。
在离开那片区域后,张白慕进入一处酒楼。
当再次现身时,他已经换上周氏武馆的服饰,朝武馆行去。
“嗯?”
但才走到周氏武馆门口,张白慕眼眸微动。
他感知到暗中,有好几道视线在悄然盯着他。
“内府的教头。”
张白慕不动声色观察,很快找出了那些暗中盯着他的人,正是以周福为首的武馆教头们。
“暗中监视?是察觉了么?”
张白慕脑海中,一道道念头涌现。
周氏武馆此前,进行过数次盘查,他都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为何突然间,周氏武馆派人在暗中监视他?
这般想着,张白慕神色如常入武馆,回到屋中没有外出。
“一个小小的练肉境,为何能让馆主如此重视呢。”
看着回屋的张白慕,藏在暗中的周福,颇有些想不通。
就算张白慕是暗探,以他在武馆的地位,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吧?
“果然发现了什么。”
房屋中,张白慕能感知到,那暗中尾随他的周福几人的气息,正潜伏在屋外各处,明显是在监视他。
“秦元么?”
张白慕仔细回想近来举动后,脑海中,突然冒出秦元的身影。
要说周氏武馆中,有可能察觉到他之人,也就只有秦元了。
这般想着,张白慕安静盘坐,没有任何异常举动,似是在等待什么。
……
“先炼制沸血散!”
将张白慕之事,告之武馆的秦元,则回到居住阁楼,开始修炼毒道。
沸血散,这是专门针对练血境的毒药。
一旦沾染,体内气血就会不受控制的沸腾暴乱,一身实力大打折扣。
当日在百花楼时,那等毒性之强,秦元可是亲身体会过的。
若非他有魔树的自愈在身,那百花楼之战,还真有可能会栽跟头。
正是如此,秦元第一个炼制的毒药,就是这沸血散。
等沸血散练成,那秦元要覆灭黑山匪寇,就能一打一个准,不会出现什么漏网之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