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云墨怔怔看着天花板，失眠了。
他没想到颜雪黎的占有欲会如此严重，前几日的发言一直在脑海里回荡，无从适应。
总觉得自己陷入熟睡，就再也睁不开眼，真的变成烂泥肉饼，被吞入腹中。
罪魁祸首倒是在他身侧睡得正香。
按理说冥府不分白天黑夜，但凡云墨借助地道卷轴下，还是能对此做出调整，以免乱了生物钟。
睡不着的凡云墨很快离开房间，随即床榻上便是一双猩红的眸子，透着一股嗜血狠戾。
不经意间，流露出睥睨众生的高傲气息。
府邸内，自从师父闭死关，凡云墨就再也没见过她的身影，但从气息能明显感受到来自生命层次的变化。
“师父的气息愈发缥缈，难不成真要飞升成仙？”
体内的精血产生共鸣，凡云墨便突然浮现出此念头，不禁感叹：“老是被师父照顾，我这做徒弟的都觉得羞愧。怕是师父成仙，我的修为仍未踏出一步。”
哪怕凡云墨自觉修炼，修为依然缓慢。
早在忘川裂缝那段时间，他已经突破至地种境，而识海内金灿的嫩芽已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片片金叶纹路蕴含无限生机，随意摇曳，时刻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生命气息，枝干犹如虬龙盘旋，粗壮且坚硬。
未到玄气境，自生大道涅槃。
“夫君，我也会成仙带你回人间。”
得到滋润的颜雪黎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肌肤白里透红，浑身散发着一种浓郁魅惑的气息，窈窕绝美。
她一步步朝着凡云墨走去，特意挑选一条修身锦袍，宽松的领口更加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曼妙曲线，包裹着鼓鼓胸脯。
衣摆下，是洁白如玉的赤足。
“娘子与其成仙，倒不如是成魔。”
凡云墨见她出屋，笑了起来，眉宇间的羞愧与忧愁消失殆尽。
就知道自己走后，她会睡不久。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而他觉得颜雪黎比起成仙，成魔反而符合她的性子。
不仅仅如此，更重要的是气质上更为贴切。
“成魔便成魔，妾身不在乎，只要我的一切美好与夫君环环相扣，就够了。”
“希望娘子口中所说的美好，不是想要囚禁，伤害，甚至是想要夺走为夫性命就行。”
颜雪黎轻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怎么不穿鞋？”
来到他面前，凡云墨皱了皱眉头询问。
“不穿好，能踩夫君。”
“？？？”
话落间，颜雪黎两只赤足就放肆地踩着他的脚上，双臂搂着他的脖子一副不愿放过的模样。
“这样，妾身就只能缠着夫君。”
“原来是这么踩。”凡云墨恍然大悟。
他还以为是要踩在胸口，或者脸上。
“不是这么做，那夫君是想被怎么踩？”颜雪黎轻佻的语调，令凡云墨心头涌现一抹异样。
回过神的他，就见到颜雪黎嘴角扬起的浅笑，一张倾城绝色的小脸，完全是一副坏心眼的模样。
“娘子，你肯定又是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书。”凡云墨笃定开口，毕竟在冥府他们是特殊的，无法随意闲逛。
想要打发时间，修炼或双修是不二之选，而阅读书籍显然也是其中之一。
颜雪黎就经常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书，乃是她自带的双修书籍，一直存放在戒指里。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以这种情况使用，弄得每晚摆出的花样很多。
.......
时间日久，冥府鬼差一如既往地勾魂摄魄，渡轮回。
孟婆送鬼魂投胎，使得奈何桥处有不少鬼魂哭嚎。
酆都城鬼差也是日渐增多，一批又一批，除此之外，仅有部分鬼魂有资格留在城内，但均要去各大阴司领取一份工作。
不算太难，大多数鬼魂还是愿意待着。
“你们知不知道，城内居然有两位活人？”几位鬼魂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
“你新来的？那两位可不是一般人。”
另一只了解情况的鬼魂，接着说：“确实不是一般人，那位女子可是人皇女帝，可惜不知是何原因，竟未继承帝位。”
“如此说来，那位男子岂不是不凡？”
“何止不凡，都能为其舍弃帝位与后宫俊男三千，只为寻求一人的踪迹，从此消逝凡尘，没想到竟真的追来到冥府。”提及这件事，他依旧有些唏嘘。
铮！
光芒一闪，弑魂枪恍然落到此魂身侧，带着无形的煞气。
枪尖似沾染着无尽鲜血，散发着浓郁的腥味。
“你！再说一遍！”
颜雪黎从不远处走来，脸上没有太多情绪，然而展露的气息在空气中嗡鸣震颤，与世相争。
地道隐隐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降惩，歼灭身负肉体的颜雪黎。
还是陪伴身侧的凡云墨，催动阻拦才无事发生。
颜雪黎浑身充满高贵的气质和威压，使其产生臣服的冲动，不禁惊讶。
“女、女帝！”
“我何来后宫俊男三千一说！？”
她本是与夫君帮阎罗王管理城中秩序，不想途中竟听到如此荒谬的传言，顿时怒气勃发。
“这....小生仅是在生前曾经听闻过。”
“你且细细道来。”颜雪黎冰冷的脸上浮现一抹肃穆，声音透着威严，周围的温度又骤降许多。
他娓娓道来。
传闻女帝出身本是一介草民，因缘巧合之下获得绝世传承，从而拜入普通仙门灵妙宗。
一路打破阻拦，踏遍山河，历练自身，终成一代绝代霸主。
好景不长，尘世间许多俊男竟不知廉耻地勾引她，却皆被收入帝宫之中，但最后莫名被斩杀殆尽舍弃。
传言杀后，女帝回忆起点点滴滴，悔不当初，打算找回一生挚爱，不曾继承帝位，从人间销声匿迹。
原来舍弃是这么个意思.......
“悔不当初？”颜雪黎冷笑，显然觉得荒谬至极。
世人不知凡云墨的存在，想来才有这么一说法。
而颜雪黎离开前，确实对外声称誓要找回自家夫君，因此放弃帝位。
听完此魂的诉说，凡云墨却是神色凝重起来，转而看向自家娘子询问：“你离开帝宫前，又将赵清歌等人给抓了？”
他能想到的人，也只有赵清歌几人。
至于后宫俊男三千，恐怕是夸大说辞，毕竟获得人皇印记，就相当于可承继帝位，名气颇大，一举一动皆是受人关注。
凡云墨并不是时时刻刻都用地道卷轴，看着她在凡尘的经历，甚至有时还会跳过，所以只能亲口询问。
颜雪黎如实告知：“妾身觉得夫君可能会失去肉身，就想为你做个新的。”
那段时日，她一直忙碌于找寻仙师的踪迹，倒是疏忽了，竟然有人敢如此诋毁自己。
“你.......”凡云墨欲言又止，想了想，道：“算了，反正留着他们也是个祸害，只是你没有将灵妙宗的叶言怎么了吧？”
“没，除了他，其他人则是带回帝宫顺手杀了，将零件保存好，想着先找到夫君再说。”颜雪黎轻描淡写的说道，语气却极其冷漠。
“那就好，不过为夫还是希望娘子往后莫要再做这种事情，杀性太重。”
“嗯，听夫君的。”
听出颜雪黎居然把人大卸八块，几位鬼魂灵体都不禁打颤，觉得这女帝够狠辣，无情。
同时悄悄打量起凡云墨，腹诽道：究竟是有何能耐，可以降服得住此女？
以颜雪黎的身份，想来他也是一位天骄至尊。
奈何几位都不认得凡云墨，想必不是什么天骄之辈，应该是被颜雪黎私藏的帝夫，看来传言是假。
“好了，既然已经弄清楚就将弑魂枪收起来，不然地道降惩，为夫可就得要尽力阻止。”
颜雪黎老老实实收回弑魂枪，恢复一贯清冷的模样，然而看向凡云墨时伸出手，便露出浅笑道：“夫君，走吧。”
“嗯。”
凡云墨满意笑笑，牵起颜雪黎的手，扭头朝几位鬼魂点头说了一句“多有打扰”后便离开，独留几位鬼魂面面相觑。
自己在人间后宫俊男三千的事情，根本没担心凡云墨会胡思乱想，生气。
而一路上颜雪黎没太多心思，从不在乎人世间对她的看法如何，都误认为她是“悔不当初”也不以为然。
只要夫君没误会就行，颜雪黎只在乎凡云墨怎么看待她，而潜意识里，也知晓他不会，因为已经弄清一切。
如果说弄清情况还不愿相信自己，那就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让夫君变成一具乖巧的玩偶。
回到府邸，颜雪黎忽然说道：“夫君，我想闭死关。”
“这么突然？”
“嗯，成仙成魔也好，我都想带夫君回人间，然后在世人的见证下，名正言顺的娶你。”颜雪黎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坚定，仿佛哪怕被拒绝也永远不会放弃。
如今修行有成，本就是之境，掌握法则能够遵循她的意愿施展，只要更进一步就能完成大业。
凡云墨稍作感动。
忽然，他发现了盲点，挑眉问。
“娶我？”
颜雪黎眼神飘忽不定，半天才不情不愿的改口：“名正言顺的嫁。”
“看来娘子野心很大。”
凡云墨轻笑，处之泰然。
完全看得出那是她的真心话，一生又一生天命命格，作为每一代女帝的颜雪黎自是高傲，能让她放低姿态改口，已属难得。
若换成其他人，哪敢肖想太多。
颜雪黎得一巴掌拍成肉泥，让她娶已是此人一辈子修来的福分，还敢妄图让自己嫁，简直找死！
可这人偏偏是凡云墨。
他抚摸着颜雪黎柔顺乌亮的发丝，感受着指腹下的滑腻肌肤，眸中都映照出彼此的容貌，沉吟片刻缓慢吐出一个字“愿。”
一字出言，幸福感油然而生。
哪怕冥府在阴森冰冷，此刻犹如阳光普照般温暖，颜雪黎欣慰浅笑，仿佛得到全世界般的愉悦。
是娶是嫁？对她来说已然不重要。
........
情意绵绵，水到渠成。
永恒不变的阴冷阴曹地府，府邸却是翻云覆雨，一间屋里更常是奏响起美妙的原始乐章。
不知持续多久。
在颜雪黎闭关修炼之前，站在门口抚摸着小腹，能清晰感受到夫君满满的爱意，以及温热。
一同前来的凡云墨见到此幕，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开口：“对了娘子，到时候可否要个孩子？”
此话一出，周围温度瞬间又变得冰冷至极。
颜雪黎回眸，眼神瞬间犀利：“夫君想要孩子做什么，难不成是觉得妾身碍眼，孩子来讨嫌吗？”
果不其然，一提到此事颜雪黎就好似遇到天敌一般，浑身散发着浓郁寒气，让周边空气都凝固起来。
凡云墨见状哭笑不得，连忙解释起来：“怎么会，我只是想着若是我俩儿女成双，岂不美哉？”
“有了孩子，夫君的心岂不是得分裂成两半。”颜雪黎心里暗自盘算起来，冷笑。
为什么颜雪黎关注点是有孩子会导致自己分心，而不是觉得有孩子后，就能够永远套住自己？
要个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遇到情敌，防备得如此严重。
等等.......
如果是女儿，确实算作情敌没错。
颜雪黎的话语刚落下，凡云墨就立即表示：“娘子莫气，为夫不过随口一说。”
听到此话，颜雪黎冰冷的眼神才稍微融化一些，缓缓走过来。
终究是觉得不舍，毕竟她已是之境，下一境界还属于未知，古往今来有关的记载也是模糊不清，只能自己摸索。
颜雪黎将他拉到怀里紧搂，头埋进凡云墨颈窝，呼吸喷洒，喃声道：“若真想要，也不是不行，就看夫君有没有诚意了。”
“什么诚意？”凡云墨疑惑问。
“到时候夫君就懂了，现在说给你听，岂非浪费口舌。”颜雪黎嘴唇贴着他耳廓，暧昧呢喃：“等着吧。”
她狡黠一笑，让凡云墨顿时哑口无言。
颜雪黎还浅吻凡云墨脖子，留恋的咬好几口，暧昧的痕迹清晰可见，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凡云墨。
凡云墨看着进屋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久久才感叹：“唉，自家娘子还真是......不想吃半点亏。”
以颜雪黎的性格来说，想从他索要的“诚意”显然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