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山长。”夏氏赶紧拉住儿子,免的被说无礼。
谢俭起身迎了上去揖礼:“学生见过山长。”又朝着旁边的老翁行了礼。
沈姮和夏氏也赶紧施礼。
谢旻去齐夫子那的第一学学的就是礼,有模有样。
“哟,这不是前几天在桥上滑倒时扶起我的小娃吗?”老翁目光慈爱,笑容可亲。
这哟字,声音绵长,沈姮听着有那么点儿的味,要是再翘个兰花指说出这个字来,那就是妥妥的大内公公啊,看了眼小旻儿额头上淡了许多的莲花,千万别多想,不可能的。
白须长者的视线笑呵呵地从谢旻的身上落在谢俭处:“你此时到我这里,是想为明年科举而准备?”
“是。还请山长恩肯。”谢俭知道自己一站在这里,山长就明白他所想了。
沈姮见那老翁朝着小谢旻招招手,又摸摸他的头捏捏他的小嫩脸,喜爱之情言于溢表,心里是越发的不安,肯定不会这么巧的。
就在沈姮注意力都在小谢旻身上时,手猛地被夏氏一拉,‘碰’的一声,人已跪在了地上,噢,她的膝盖,好疼。
“山长,求求您了,让阿俭入学吧。”夏氏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只能以这样笨拙的方式为小叔子做点什么。
沈姮看着自己和大地亲密接触的膝盖,她人生中的第一跪不得不跪,毕竟那是在公堂,可她人生中的第二跪也太随便了吧。
山长摸着自己的白须,看着面上恭敬,但眼眸中却总流露出几分不忿的谢俭,淡淡道:“谢俭,你也知道当初劝你退学的原因,虽然事过多年,但对学院还是造成了诸多不良的影响,甚至有几个你的同窗,因害怕你如你父亲一般而得了心病。”
谢俭袖内的双手缓缓收紧,语气尽量平静地道:“学生可以偏居一隅,与任何人无往来,也绝不往他人之处游走,还请山长准我入学。”
“山长,我给您磕头了。”夏氏说着就要拉着沈姮一起磕头。
沈姮在听到谢俭如此说时便拧起了眉,这也太委屈了。见夏氏这么说,可别,赶紧道:“山长,小女子是谢俭的娘子,父亲乃是南明县的大善人沈荣蔚,有几句话想说。”
虽说断了亲,可沈家对这个女儿实在是亏欠,该用时就不客气了。
“你说。”
“谢俭的同窗得了心病,那是他们自己性子懦弱。与谢俭何干?若这样也能责怪,那吃个饭咽着,是不是得怪种粮的人?科考不上,是不是得怪学院里的夫子?”沈姮温声道。
夏氏见弟媳胆这么大,忙扯了扯她的袖子,可别得罪了山长啊。
谢俭有些意外地看着沈姮,袖内紧握的手却缓缓松开。
“我公公的案子审的糊里糊涂,证据都不足就给处斩了。”沈姮没理夏氏,继续道:“且不说我公公是否冤枉。谢氏族中有子弟谢全,他的事想来山长也听说了,他明年要去科考,却和混混对我家做出不轨之事,读了那么多书却无品性可言。衙门虽定了我公公的罪,可谢俭,我大嫂夏氏却从未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
但谢俭的性子,已经有些歪了,从算计原主就可以看出来,现在还能补救,不是吗?
“山长,这小娘子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一旁的老翁说道。
山长笑笑。
谢俭怔怔地看着沈姮。
“这些年,旁人轻贱,诋毁,伤害,我们都忍之,让之,避之,反倒让旁人觉得我们能欺辱,却不知是他们自己品性低下,德行低下。”见山长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沈姮又道:“在审谢全时,县令陆大人说过,古今来往许多世家,无非积德。天地间第一人品,归根结底要靠读书来养成,小女子相信,南明学院的学子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品性和德行定是不会让人失望的。”
山长淡淡笑了笑,目光越过沈姮看向不远处:“文远(陆纪安表字),你这句话可是把为师难住了啊。”
众人朝后望去,便见县令陆纪安朝着这儿走来,挺拔的身形穿了一身苍青长衫,温雅,又郎朗如青山苍翠。
“陆大人。”一番行礼。
陆纪安朝三人点点头,这才到山长和老翁面前施礼:“夫子,王内侍。”
内侍俩字震的沈姮晕了好一会,这老翁竟然是位公公,那谢旻难不成真的就是历史上那位莲花公公?
没人知道这位莲花公公出身哪里,是怎么入的宫,历史上只讲了他的功过以及那极高的文学造诣,更没有人把他和奸相扯到一块。
谢俭亦目光一动,宫里的人?
“你们先起来。”山长对着夏氏和沈姮道。
“南明学院为当地,为朝廷培养了诸多的良才,自是读书圣地,这点,沈氏倒没说错。”陆纪安笑道:“夫子觉得为难,是不认同这话吗?”
谢俭心里惊讶,陆纪安非本县人,竟然是山长的学生,是以前来书院求过学吗?
“瞧瞧我这学生,竟然给他的授业恩师下话套。”山长轻抚着白须笑了笑:“山上进行得如何了?走,先去瞧瞧。”
山长三人朝着一处角亭走去,谢旻也被老翁拉着去了,加上谢俭的事山长虽没同意,但也没拒绝,沈姮,夏氏,谢俭自然是要跟着的。
这才发现这角亭后面有道小门,门外是朝山上蜿蜒的小路。
“没想到那老翁竟然如此喜欢旻儿,若是老翁也能给山长替咱们说几句好话就好了。”夏氏心里期盼着。
谢俭却是奇怪地看着沈姮,方才脸色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这般难看,且时不时盯着那王内侍看,有什么不对吗?
沈姮心里的疑惑很多,若莲花公公真的是旻儿,家里好端端的他为何要净身进宫?谢俭最后是怎么黑化的?难道谢家还会发生什么大事吗?
很快,一群人到了山顶。
说是山顶,其实是一大片平地,好些匠人正在盖着屋子,已盖了三间屋宇,园子雏形已显,旁边还有石匠在雕刻着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