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皇帝这般讨厌她?
如今,皇帝驾崩,死得那么快,可她的怨她的恨依然在,无法告诉别人,只能闷在心里。
沈姮看着眼前颇为消极皇后,只能说:“娘娘什么时候想找人聊天了,尽管来叫我。”
看着谢夫人脸上的真诚,皇后心里有些欣慰,叫谢夫人来时,她其实也让人去叫了其余几位私下交好的夫人,只有沈姮来了。
沈姮从皇后主殿里离开时,已快中午。
刚步出圆门,就见不少宫人在重新布置着这里的花园,要知道这可还是在皇后宫里啊。
现任皇后连这点时间也等不及吗?
就在沈姮出了花园,一名嬷嬷走过来,笑着福了福:“谢夫人,皇后娘娘知道您来了,御花园里备了好茶,请您过去喝一盏。”
这种事避免不了,沈姮应着。
细细想来,她和现在的这位皇后娘娘除了群宴时见过,从来没有单独见过面,说的话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谁能想到,一向只爱玩的八皇子会当上皇帝。
新皇后正坐在亭子里和贴身嬷嬷说着什么,她模样生得好看,锦衣华服,珠围翠绕之下,越发娇艳明亮,只是看人时,眼中总带着锐色。
漂亮是漂亮,但与康盛皇后的端庄婉约相比,还是差了不少的。
一番行礼。
沈姮起身时,目光扫过她一身珠翠,现在可还在先帝的服丧期间啊,哪知新后身边的婢女突然冷斥道:“大胆,皇后娘娘都没让你起身。”
沈姮:“……”除了前几年在宫里偶遇刘榑,给过她这么一击,她还是第一次在妇人堆里被难堪,更别说此刻她的身份可是辅政大臣,当今相爷的妻子。
“住口,怎可以对相爷夫人无礼?自个下去掌嘴十下。”新后笑看着沈姮:“谢夫人大人有大量,别跟婢子一般见识。快请坐。”
如此伶俐的口才,和做出来的事不太配啊,沈姮笑笑坐下:“多谢皇后娘娘。”
“皇上刚即位,大赦天下,照理说,本宫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也该在大赦之内,可谁想,那陆大人竟擅改诏书,三年以上服刑者不在大赦之列,谢夫人,你说气不气人啊。”新后道。
沈姮想起这位新后的胞弟醉酒闯进民宅强抢民女,又始乱终弃,害得那姑娘自尽了,陆大人判了他五年的刑狱,后来八皇子多次求情,夫子皆是拒而不见,为此结下梁子。
沈姮笑笑不语。
见沈氏不应和,新后眼中有些不悦,如今哪位夫人不巴结着她,身为相爷夫人,辅政大臣的夫人更应该作出表率才是:“谢夫人,本宫知道谢大人和陆大人关系匪浅,这事,本宫就交给你去办了。”
沈姮嘴角一抽,这么多年,第一次碰到,唔,这么具有性格特色的皇后娘娘:“娘娘说笑了,陆大人清正廉明,向来秉公办事,哪怕是我家相爷,对陆大人也是惧让三分,不敢过多干涉。其实这种事,只要皇上开口,哪有不成呀。”
说到皇帝,新后更是一脸不满,她自然也是说了,闹了,结果,他竟让她再等等,等什么呀?她弟弟多在牢里一天便多受一天的苦啊。
“看来,谢夫人是不愿帮本宫分忧了?”
“若是皇上都为难,臣妇又有何办法呢?”
新后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皇后娘娘没别的事,那臣妇告退了。”沈姮起身,朝她施了一礼,转身离开,实在待不下去。
看着沈姮的身影消失,新后气的一手拍打在桌上。
一旁的老嬷嬷心疼地道:“皇后娘娘,犯不着为了这样不知好歹的妇人伤着了手,如今您已经是皇后,为您分忧的人多得是。”
皇后起身,愤愤地道:“我如今身为皇后,竟连自己的弟弟也救不出来,岂不是让人笑话?走,找皇上去。”
马车一路往宫外奔去。
“夫人,这皇后娘娘怎会是如此性子呀。”阿婵放下车窗子,方才听得她一脸不可思议,她一个婢女也知道皇后方才做得有多不得体。
沈姮笑笑:“这世上各种性格的人多得是,所以,才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之说。”
阿婵点点头。
新后这种性格在世族中,确实极少见。沈姮接触更多的是像虞氏,云昭这样的大族女子,不管存了什么心思,哪怕见了仇人,在外一般都是大家闺秀的模样,也有像刘欣玥这般爽朗的。
当然,也不乏娇纵蛮横的,基本都是被家里人宠坏,新后估计是这一类人。
让沈姮印象最深的还是闵雨青了,武夫人说她最喜欢雨青的一点,就是从没有大声说过话,而她在处理亲人相见时的那份克制力,甚至冯嬷嬷侍候了她一段时间,都没有怀疑什么,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晚上谢俭回来时,沈姮跟他说了今天进宫的事。
谢俭摇摇头:“皇上跟夫子提了,被夫子骂了回去。”
沈姮有些忧心:“那皇上会不会对夫子怀恨在心啊?”
谢俭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看看。”
沈姮接过,打开,是姒启亲笔写给谢俭的信,整整两页,讲了新帝坐不稳江山的因,最后,他让谢俭做选择,是继续为刘氏江山效命,还是帮着他姒启。
姒启的野心要搬上台面了。
“字字句句都如此肯定刘氏江山会毁在刘樘的手中。”看得沈姮都觉得他分析得极对:“那你的选择呢?”
谢俭将信放在烛火上,看着它燃成灰烬后,神情平静地道:“两年之期。或许不需要两年,我和夫子,还有刘榑这些年做的努力就会付诸东流。”
付诸东流?沈姮想了想:“新帝上任,他手中还没有实权,所以,他得先抓实权。”
阿姮的脑子在做生意时不太好使,在应对他人的算计时反应也不算快,但在政事上从没见她含糊过,谢俭点点头:“自四皇子死后,支撑他的世家都被抄了家,再加上惠民令的推行,宗族的权力被分化的差不多,若皇上再去喂大这些世家大族,必然获得拥护。”
正常逻辑的话,此事谢俭和陆纪安自然是不会允许的,但沈姮也知道,俩人对于权利没有什么野心,再者,他们越是反对,新帝只会越忌惮他们。
扶不起的人,永远扶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