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谢俭的日子过来是越来越悠闲,连休沐日也有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当今世道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只有沈姮知道,这段时间皇帝把不少人放到了尚书和中书省几个重要的位置上,换下了谢俭原先安排着的人。
再加上如今开始支持皇帝的世家一直以来都不满原先刘榑和谢俭的惠民令,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能重新获得利益和实权,更是想方设法的塞自己人,以此来架空谢俭的权力。
沈姮想到历史上的皇帝为了集皇权而做出的那些事,削弱宰相的权力宋朝做的颇为努力,至于军权,像监军制度,强干弱枝,将兵分离等等措施分化军权,各朝各代更是不用说。
这种事也就不一一细说了。
朝廷悄然在大变,刘樘的大改革在有些朝廷官员中看来是明君的举动,这是要有一番大作为啊。
立夏之后,天气越来越热。
“阿姮,你看运儿的字,真好看。”夏氏把小运儿写的字给悠哉坐在摇椅上的沈姮看:“他比阿俭和旻儿都厉害,旻儿在这个时候可静不下心来写字。”
沈姮接过来看了看,确实不错:“这几天阿俭每天晚上都要检查运儿的字,写的不好就要打手板心,能不好好写吗?”
小小年纪,也是可怜。
夏氏扑哧一笑,让阿婵,珍珠几人把五幅画展开:“你再看这个。”
沈姮瞟了眼,立即从椅子上起身,画上画的是五位十四五岁的娇俏可爱的少女,画得很是逼真:“大嫂,这些是?”
“王内侍派人送来的,旻儿也老大不小了,说我们若有满意的,就定下,两年后再成亲。”夏氏开心地说:“身家都是清清白白,虽不是高门显贵,但也是书香门第。”
沈姮怔了下,在她印象中,旻儿还是个孩子,竟然连婚事都开始考虑了,转念一想,是啊,旻儿已经十五了,是个少年郎了,再过两年也该成亲了。
“都很好看,王内侍给旻儿找的,肯定是最好的,最主要是旻儿的意思。”沈姮看着这五幅少女画像,论长相都是美人,眉目柔和,温柔端婉,看起来性格都颇好。
夫妻相处,性合是最重要的。
“他说由长辈做主,阿俭早就说了,旻儿的婚事王内侍可做主,既然你也没想说的,那我就这样给王内侍回信了。”夏氏道。
“好。”沈姮点头,王内侍和旻儿去了越州,谢俭为他们做了一份全新的籍账,从上一代开始都是新的身份,不管别人怎么查,也绝查不出来什么。
话是如此说,妯娌俩人对画像上的五人一个个细细打量起来,毕竟以后其中一位可是在做她们的儿(侄)媳妇的。
就在她们打量时,阿婵匆匆进来,禀道:“夫人,夏娘子,外面都在说北齐又进犯万州,损失了两县呢。”
阿婵这话说完还不到两个时辰,下午时,沈姮便听到皇帝派了一位将军率五万人马出兵万州,竟然不是欧阳恩。
沈姮还在想着若这位将军能一战成名,朝廷又多了一位大将,也是好事,直到谢俭回来,说这位将军是皇后娘家人,原本只是个小小副将,为了顶替欧阳恩,才在一个月前提成了将军。
尽管如此,包括沈姮在内的很多人,还是对这位将军寄予了厚望的。
五月,谢俭安排大嫂夏氏和冯嬷嬷两人带着小运儿悄悄去了越州。
这一仗打了到了次年的六月,最终以丢失两州而告败,大丛损失惨重。
而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各地暴乱不断,到处都是流民。
沈姮来到这个时代的第十一年,七月,皇帝最终还是让欧阳恩上了战场,顶着大肚子的刘欣玥不舍地在城墙上送着他离开。
随着暴乱四起,各地各世家纷纷上折子,希望朝廷派兵镇乱,然而,朝廷自顾不暇,又哪来的兵,下旨让世家自己想办法。
世家只好组织自家的护卫开始反抗。
十一月,皇帝实在是顶不住了,亲自到谢府请求谢俭能主持大局,可惜,谢俭能力再强,毕竟只是一个人,两年多的时间下来,这般乱象也不是他一个人能扭转的。
又是一年过去。
欧阳恩上了战场后,局势并没有稳定住,他才夺回了前方常州,后方的福州因为暴乱与北齐勾结在一起,使他背后受敌,加上粮食短缺,朝廷供应不及,战争时不时地陷入僵局。
整整一年,谢俭早出晚归,维护着皇都的稳定,外面的局势他已无能为力。
沈姮来到这时代的第十三年,大丛已经四分五裂,各世家纷纷崛起,其中姒家最为强大,整个越州在姒家的治理之下,甚至比皇都还要繁荣,不少州县被战争折磨的苦不堪言的老百姓纷纷投靠,姒家的军队越来越强大。
而姒家最让百姓钦佩的一点,那便是,还供给了欧阳将军的军粮,使其能专心对抗外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年。
此时的姒家,已经有了十万大军,且周围的世家都被合并在了一起,尊姒家为主,其发展速度之快,有心人早已看出了姒家的野心。
这一晚,沈姮拿着茶水进堂厅时,听见几位大人在骂:“谢相,这姒家怕是早就有野心了,当年的暴乱便是从越州开始的,本官怀疑这根本就是姒家设的局。”
“对。姒家儿狼子野心。”
“谢相,您快想想办法啊。”
“陆大人,您也想想办法啊。”
陆纪安抚着须子不说话,他如今虽还是大理寺卿,当今形势,已非他能左右的。
谢俭示意下人搬上了三筐东西来,上面的布拿开后,竟然是上百本的折子:“给八位大人瞧瞧。”
“是。”
下人给每位大人分了五本折子。
大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只好先看起折子来,这一看,脸色都变了,一个个神情颇为不自在。
“这些年,本相把所有的事都做出了提醒,各位大人可有认真看?”谢俭问道。
沈姮带着婢女离开时,看了谢俭一眼,这些年,他越发平和,怕是泰山崩于前,也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是偶尔一个眼神,不经意间会有丝凌厉,叫人心里莫名地打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