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俏俏从停云茶馆离开,但并没有直接回苏家,她是想看看陆景司是怎么对那些女子的,不管王妈说得多真切,可不是亲眼所见,终归是会有些犹疑的。
哪怕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但总比不见要好。
如果和王妈说得不一样,陆景司对那些女子除了礼貌之外还有一丝亲近,她就不会再来了。
可以有很多个陆景司,可以有很多个苏俏俏,但她要的是那个只爱苏俏俏的陆景司。
可以接受他暂时沉睡,但接受不了沉睡的他对别人亲近。
她要的爱不一定要轰轰烈烈,但最少要纯粹洁白。
虽然有了她这么些小心机,但苏俏俏并不觉得有什么,一个女子对心上人有些心机,怎么了?犯法吗?
苏俏俏撇撇嘴,往茶馆对面的饭馆走去,直上二楼,挑了个好位置,正正好能看见那堆莺莺燕燕,又不会过分张扬,被对面一眼瞧见。
苏俏俏算着说书人的语速和戏本子剩下的厚度,差不多时辰了,就抬起头,手托下巴,去看茶馆。
她算的正正好,陆景司从二楼下来,直面对上那堆莺莺燕燕。
原本还你争我吵的一群人,看见那道笔直身影后,安静得不像话。
一个个盯着陆景司,苏俏俏看不见她们的眼神,但不用想也知道那眼神大概能吃人。
陆景司皱起眉头,旋即又舒展开,大概是早就习惯了这群人。
他迈开脚步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没看见有谁,便向掌柜开口,“俏俏不是来了么,戏说完了,怎么瞧不见她。”
听到陆景司的问,再想起那个外表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说的那些话,掌柜忍不住露出个笑,“她早走了,说起来,你这未婚妻,还真是有意思。”
陆景司再次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不等掌柜回答,那个最先呛声苏俏俏的秦家小姐就开口了,“陆少爷你是不知道,早先我们在这说着话,那苏小姐就下来了,目中无人的对我们指点一通,字字句句,刀子似的戳心窝,好叫人伤心。”
她这话一出,立即有人附和,“可不是如此么,大门大户出来的小姐,数她桀骜,那般神色,跟打发叫花子没两样。”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只当是个没教养的,可偏偏是陆少爷你的未婚妻,传出去,未免连累你名声。”
苏俏俏虽在对面,但这条街不宽,字字句句都听得真切,轻啧一声,没有立刻选择下楼,她还是要看,看陆景司怎么说。
听着这些小姐你一句我一句地埋怨,陆景司皱起眉。
他认识的苏俏俏从前也好,病愈也好,都不见得是不讲理的人,尤是昨日,面子里子都给得足足的,不像是她们嘴里的模样。
见陆景司不说话,那秦家小姐眼珠子一转,再添了把火,“事情是千真万确的,那苏小姐一双眼跟长在天上似的,半点没看我们,却独独提了自己是陆少爷未婚妻一事。她在陆少爷生日会上受伤,我猜想兴许是她的计谋也不准。”
听到这话,苏俏俏咋了咋舌,好啊,原来穿来穿去,她人设还是没变嘛,还是苦肉计博心疼的白莲花嘛。
既然她们要扣这个帽子,那就别怪她真当那白莲花了。
反正这个世界高新科技太少,她无聊得发慌,那还不如就做一朵白莲花。
苏俏俏伸了个懒腰,下楼去了。
停云茶馆那边,陆景司听完了这些小姐的埋怨,摇了摇头,“俏俏不是那样的人。”
秦家小姐急了,“知人知面不知心,陆少爷莫要灯下黑!”
苏俏俏缓步走来,正好赶上她这一句,很是认真地点点头,“我觉得有理。”
听到有人附和,秦家小姐一颗心定了几分,“忠言逆耳,陆少爷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这一次没人附和了。
她正感觉奇怪,刚刚不是还有人说话来着,现在怎么一个个全哑巴了?
她回头看去,就看见那抹方才才见过,不算陌生的身影,那人盯着她,笑意吟吟的,好像在说,你可以继续说,你看有没有人敢应你的话。
被苏俏俏那么盯着,这位秦家小姐心里直打鼓,又羞又恼。
羞的是在陆景司和苏俏俏面前告苏俏俏的状。
恼的是后边这么多人没一个人告诉她苏俏俏来了。
陆景司看见了苏俏俏,想起掌柜说她早走了,便问她怎么折回来了,至于那些个小姐的话,他听过,就只是听过。
“是想来和掌柜道声歉的,先前说话直白,怕伤了掌柜的心,不想还能看见一出好戏,就先看着了。”
听苏俏俏提到自己,掌柜抬起头,给自己道歉?
这又是个什么说法,先前这苏小姐诛心的又不是他这老头子,跟他道什么歉?
看着神色迷惑的老掌柜,苏俏俏笑了笑,“先前下楼,同掌柜说戏本让人失望,到底是我个人不喜罢了,与戏本无关,思来想去,还是该同掌柜道歉,便回来了。”
老掌柜哈哈大笑,抚摸着自己的长须,谁说她桀骜,这个苏小姐,人情世故抢,分明很上道嘛!
听到苏俏俏这么说,陆景司点点头,经过昨天的相处,他觉得是苏俏俏会干出来的事。
既然苏俏俏能去而复返只为道歉,那么这些小姐嘴里的话,就可以当没听过了。
“身子好些了么?”
“还好,但见着你,就是更好。”苏俏俏笑眯眯的,“我要走了,你是与我一起,还是再和小姐们聊聊天?”
“我与你一起走。”
苏俏俏点点头,其实结果她早有预料。
她先是扔出了一个不太矜持的情话,然后又抛出一个看似有得选实则没得选的选择题。
她这个未婚妻要走,作为未婚夫,陆景司可以不和她一起,但她已经放下话来,如果不和她一起走,那在她心里就等于是和别的女人聊天,于情于理,陆景司只能选和她一起走。
除非他打算撕毁婚约,又或者是弃陆家名声不顾。
这就是苏俏俏聪明的地方,人心一事,拿捏得淋漓尽致。
当然了,苏俏俏并不喜欢算计人心,因为人心无穷尽。
只是陆景司对于她来说,是她的所有物,她的占有欲不允许别人觊觎他半分,但如果陆景司不情愿,那就是另一种说法,所以才有这个‘选择题’。
如果说上一个世界,陆景司是病娇大佬,那么这一个世界,她苏俏俏才是病娇大佬。
只有陆景司敢选另一个答案,她苏俏俏就敢整一出金屋藏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