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的变化不单纯是景气晴雨表,更是人的心率图。
杜杰一大早就让罗瑞提前去大厅,要说临时运转机房系统,这是许多股民强烈要求的不得以行为,总部也默允了,但要派专人监管。
罗瑞衣冠整洁地回到那熟悉的岗位,那曾经门可罗雀的散户大厅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堆人,三三两两,男女老幼,围在闪烁的大屏前。
看那跳动的数字。嘴里议论的都是一只股,全也不顾其它股票还在下跌不止的中途现实。
“怎么得这股出消息,不来十几个涨停,也得七八个吧?”
“那还用说,至少我赔得钱能回来一半……”
“听说,这次消息挺大。是重组?还是兼并?”
罗瑞到是瞒有兴趣听,人群里又起一波骚动,“大家快来吃冰棍,这里还有水果,今天我请客。”
哪里都不能少了喜欢热闹喜欢火上浇油的好脾气的人,哪里也不能少了黄莺花。
此刻,她全不顾脸蛋笑开裂纹,手里拎几个塑料袋,从里面拿不尽的清凉冰棍,没忘记走到罗瑞前,掩饰笑容,递上冰棍。
罗瑞摇头没接,哪里有心情去品味,他还是挺担心,这不知何故的涨停能持续多久,能否救得了龙海眼前的燃眉之急?
股市有一个不成文的对这种死气股的说法,称之起被窝行情。
当别人已经起早穿衣,吃上早餐。它还刚刚打呵气,但它却一点没令大家失望,连续一口气七个涨停,那气宇高昂的架势,似乎被比尔盖茨相中。
不过,上市公司与管理会一点不客气地连续发文,准备持续停牌。
它终于在第七个涨停的位置泄气了。
“快跑吧,再不跑又得打回原始。”
“听说那家企业根本就不可能被人相中,整个就一个破烂儿。”
“就是,我去过。早停产了,工人都回家,或买断或辞退或另按排,当官的都自寻出路呢。”
黄莺花一脸焦虑地找罗瑞商量,她想听罗瑞的意见。
罗瑞也不知道,因为整个消息上,风平浪静,如同大战前的寂静,但他觉得那并非凶兆。
不过,那话他可不敢乱说,任何话在此时此刻都有可能变成炸弹,他可不能再当那导火索了。
杜杰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乱说话,任何话都要圆润点,说屁话也比说真话强。
罗瑞没说,那股票却一点不客气,连续两个跌停,开始无期限的震荡横盘。
晚上收盘回家路上,罗瑞遇到杜杰。
忧心忡忡,他没见过人因为紧张而令自己苍老,他分明已经觉察到,这股的前景不单纯会影响以后的仕途,更可能丢了饭碗。
罗瑞说,“我请你喝酒吧。”这是他第一次请当官的吃饭,挺坦然。
当酒菜齐备,杜杰的脸已经酸得可以挤出水来,曾经耀武扬威的脸在人面前哭泣,罗瑞有点享受这个过程。
他丢失的也是饭碗,不过一个是金的一个是木头的。
人可以把自己描写得可怜,杜杰的表现却可以令人动容。
他把这几年自己的奋斗,曾经受到的羞辱,包括不得不忍痛的加班受累,听得罗瑞直皱眉。但他还是没忘记那个曾经把他“贡献”给总部的背后人。
“当初公司来调查,是谁说的老谨那事是我说的?”
“那事不能怪我,有股民反应你说过那股,公司来调查,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公司非要找出一个人,我还说了不少好话,他们还是要找你谈的。这事你可以找总部的人询问。”
杜杰一脸坦诚,罗瑞几乎相信那是失言之故,他沉默了。
杜杰举起杯,耐人寻味地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眼前我们都可能会丢掉饭碗,其实不一定这个结果,是有路可走的。”
罗瑞望到他突然放光的眼神,不知所措。
“听说,尚先生参与这股的运作,而且你一定认识他。如果能令这股涨上去,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哪怕涨回一半。”
“我怎么会认识尚先生,他可是国内知名学者……”
罗瑞有点吃惊,不晓得他如何知道与尚先生的事,还是仅仅猜测?
杜杰一口把杯中酒饮尽,抬起屁股就走。临出门,在把钱甩给吧台后,回头又瞅罗瑞一眼。
“我只知道这股与尚先生有关,他不叉手,否则后果什么都可能出现。”那道目光划过一丝亮光。
没进家门,听到客厅有人在聊天:“都说炒股人会炒丑了,股市总是跌多涨少。跌了,眼皮下搭,嘴巴也搭,时间久了,越来越老越来越丑。”
不用看,罗瑞就猜出那是谁在与雪梅聊天。
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水果礼品盒,见到罗瑞盯着那一桌子东西,黄莺花显得有点拘谨。
“礼物都是大家托我送来的,没别的啥意思。其中那件漂亮的裙子是老谨的孩子从国外找人买的,一定要送给雪梅。刚才试了,很好看的。”
罗瑞疑惑地坐下,第一次收礼,而且一收就如此多。
那不单纯是受宠若惊,而是受宠若恐。
“当初小罗说那股的走势,太准了。简值就是你在控制,可是最近那股突然又莫名其妙,所以……”
对黄莺花如此低气的言论,罗瑞无言以对。
那只是一种职业的正常判断,并没有任何机巧。
股市并非象许多人说的无规律,而是因为大家无法拨开云雾,纠缠的结果总是跳不出自己那小利小得,反而放弃巨大的利润。
而现在没想到是如此结果,大家把他当成“大仙”。
“这事我管不了,那是人家市场主力资金说的算,我只是做自己的一个合理判断,只不过这股也正好走得合理而已。”
罗瑞急力的辩解未得到黄莺花的认同,她有点生气地起身甩下一句:“有人说你认识那个股市大人物,尚先生,而且谣传这股与他有关,东西放这,大家都瞅你了。”
随着黄莺花那愤怒的摔门声,雪梅与罗瑞面面相觑,他也不知道得罪谁了。
怎么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指向他与尚先生。这股风从哪里刮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