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把消息给那个白眼狼的安正力,不是没见过势力眼,一会天上一会地狱的,这种阴险鬼心软什么。”
罗瑞第一次发现,雪梅骂人也有一种常人未见的魅力。
“罗瑞,你别忘记,危难之时是谁在帮你,这些散户尽管力量微薄,不能给你一个美好前程,不能给你发生活费,但他们绝对帮你,是人心对人心。”
说到此,罗瑞无言了,如果只是一两个人还是好应对,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有正式上岗,风言风语已经快把他淹没。
而他又从雪梅嘴里听说,龙海总部又传消息,准备对之前的查处重新鉴定。
罗瑞如此仓促离开,定然心中有鬼。
人心都是肉长的,此刻深陷天地之间的罗瑞才觉得一切远远要复杂得多。
营业部打来电话,让他回去审计。
这是离职人员必经的过程,未发现问题,你就可以顺利辞职,如果发现问题,那么,你得有交待,有责任,别想轻松脱身。
接见他的是一位似曾相识的年轻人。
罗瑞绞尽脑汁终于想起,那是一个曾经参与审计工作的一个不起眼的同事,刚来公司不到一年。
帅气的外表给人清爽利落的感觉,仅此,他升职的速度与工作五六年的罗瑞比较,实在意外。
曾经有人琢磨,类似这种升官发财的事,到底哪些人更容易上手,哪些人就算你苦熬半辈也不可能弄到一官半职。
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原因自然与人的交际能力有关,投人所好,拍马屁,恭维,甚至送礼等等,其次是长相。
这外貌怎么也与前程有关呢?
这就是所谓的人缘,罗瑞在他简单的人生阅历里,不只是一次见过。
一眼给人感觉就生气勃发的年轻人,总是在人前有强劲的魅力,就是四六不懂,依旧可以把所谓老资格,指派得溜溜转。
还有一点是说话,这也是罗瑞至今不明白。
在他所知的人群里,他们所言所语,都似曾相识,一律地把那不是东西的玩样说得天花乱坠,而那是玩样的东西贬得一无事处。
大家或许说,你忘记最重要一点--工作能力。
呵呵,这不奇怪,工作能力从来,就是将来也不会是经理升职的考量指标。
夏国人都知道,罗瑞糊里糊涂呢。
就拿眼前这年轻人,他第一考量罗瑞的不是你的工作,见到罗瑞先是皱紧眉头。
不能说他不识货,不过对那种于已不利,更象添麻烦的人。
罗瑞在他眼里已经是透明的。他只在乎把这麻烦处理掉,并不在意眼前这个人。
“罗瑞,既然你离开了,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但你必须要告诉我,对离开营业部你一点不留恋吗?”
罗瑞不由得一愣,似乎第一次听到某个清醒的声音,这是他一直想听到那个遥远陌生的问题,却令他纠结疑惑的地方。
始终在罗瑞眷恋的是股市这个热闹景气的场所,吸引他关注的除了那跳动的大盘,就是与他每天交往的客户。
唯一令他厌恶的,到是那些整天如苍蝇蚊子般围绕在杜杰身边那些,本应经常把酒言欢、倾诉私情的同事。
人是容易恋旧的,在罗瑞来之前的工作场所,见到的不管是虚情假意,亦是情何以堪,大家都是面和心善。
而在龙海的五年,他所看到的却是出奇的冷静与竞争。
那不足以竞争的每个细节,都变成大家锱铢必较的较量。
在这个环境里,你如入丛林,处处惊险,哪怕说错一句话,就象被人抓住一辈子无法翻身的理由。
在罗瑞印象里有就这么一个女同事,初来公司,啥事不懂。
但凡有事,就找罗瑞解惑,但不是说,这人就跟罗瑞变成死党。
相反久了,那女人象一条缠住你的蛇,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找罗瑞,反到遇到罗瑞偶尔尴尬。
那小女人就躲得远远的,令人可怜。
关键还不是她的感激,而是她骨子里那种把罗瑞当成她自己私用的长工那股劲儿。
善意会被别人利用,好心成为别人的长工。
罗瑞五六年的经历,足以令他对龙海生畏,这或许是他面对普通客户却坦然的原因。
每天生活在这虚情假意的圈子里,人会变得恐慌不安,罗瑞却找到自己安宜的倾诉。
当然,令罗瑞不得不离开的原因其实更多是他没有选择,还有尚先生对他的器重。
只言片语,似乎都已经令他那破碎的自尊得到慰藉。
有些人走入人群,如鱼得水;有些人象进了一片陌生森林,听到见到,都迷惑紧张。
这些都是罗瑞胡思乱想,面对这个新经理,他知道说出来都已经没意义。
“或许就是因为前途吧,钱景是每个人动物性的本能。”
对于罗瑞直率坦然相对,这位新经理似并不奇怪,反而微微颔首,亲自倒茶水放在罗瑞面前。
“但我更相信进入这个行业,你会发现更多冷酷残忍的事实,终有一天你会变成被人唾弃的角色。”
白华薇的电话解救了罗瑞,闻华德有急事找他,马上去。
“尚先生说,你来了,一定会给你一个清白之身。
那只股最近我们也要把它拉起来,而且外在条件已经具备。
你现在接手,只要把盘面弄得无声无息,最终的收益你可以得到30%以上。”
那是一个天文数字,罗瑞知道,从那天开始,他可能就脱离曾经被生活纠缠的一切烦恼。
如果不是头脑发热,罗瑞知道,他有能力把一切都做得完美。
安正力绝对有惊人缠人劲头,自那次酒后惊人言语。
他瞅准罗瑞的犹豫与迟疑,隔三差五就打电话。
还是拉着他那漂亮的小女友,软硬兼用,硬弄得本来脸皮就薄的罗瑞无可奈何。
面对曾经一个趾高气扬的人在你面前低头,而且把白花花的银子与允诺摆在面前,加上他那巧言令色的小女友的软泡。
那曾经不涉烟色的罗瑞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和腿,如果尚先生是给他许一个遥远暂时摸不到的未来。
安正力则直接把这一切摆在他面前,让他肆无忌惮地挥霍。
“看到了吗?这是一栋新楼的钥匙,消息送到,这300平米的小楼就是你的啦。我这可是营业部老总答应的。”
安正力一点不掩饰如今的大方与气度,笔挺的西装,品牌衬衫,加上那油亮的发型,真有点上海小开模样。
听到罗瑞平时下班后就是回家上网写文,安正力止不住大笑。
“就凭你现在的身份,美女不得一排接一排,找你的人不得天天给你表演精彩的节目,哪天能让你闲着。不要谦虚,人生短暂,在龙海辛苦五六年,你得到啥回报?”
罗瑞对他这种看透红尘的想法自然不敢恭维,但对这种犬马生活,却也不厌恶。
一个曾经吃过苦的人反弹,他会有更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如果你再与那个安正力混,我把你的事告诉表姐了。”
雪梅某天晚上再见到酒气熏天的罗瑞,这已经是数十个让她独守空房的日子,那个曾经熟悉居家的罗瑞似乎不知哪时候消失。
罗瑞不理睬她的怒火,酣然入睡。
第二天他洗脸准备上班,雪梅怒目横眉地拦住他。
“你觉得这么过有意思吗?我知道你在忙工作,可怎么看,都觉得那个安正力不是东西。”
“你这是成见。”
罗瑞此刻突然才发觉,自己啥时候不知觉已经改变过去对某些事某个人的想法,这不是进步,更象是一种抵抗。
在那个小营业部他不只是被轻视,杜杰从见到他第一天开始,似乎就有股成见。
凡遇到营业部有啥学习拿奖金的美差,他都不会把这事交给某个不起眼的同事,见到罗瑞失意他会很兴奋。
而更令罗瑞不解的是,在营业部所谓公选的时候,那些曾经帮过的人,曾经善意过的人,他们却愿意把选票投给整天臭骂自己的某个人。
这种喜恶压善却私下把善意的人当长工的人,绝对令人厌恶,但它充满生活周围,把一切混淆不清。
或许这股沉淀的压抑才是罗瑞释放的根源,他不是反社会份子。
更多是对个人的自怜,他失意的事实足以把曾经坚持的一切弄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