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心脏……”李赞凝视着眼前的魔菌宝珠，缓缓点了点头，“那就多谢王子殿下了。”

“不必——”陆衡钧话音未落，冰冷的匕首就瞬间抵在了他的脖颈前，细微的刺痛感和血液流动的声音充斥在他的脑海里。李赞死死扣住陆衡钧的脖颈，鲜红的血丝几乎要从他眼中溢出来，每一个字都低沉沙哑地仿佛来自地狱，“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解药是石原的心脏？”

“我是陆衡钧……刚才我已经解释了……”陆衡钧感觉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李赞的声音也无法分辨清楚，只能隐约感知到几个字。他无力地握了握李赞的手，努力提出一口气，艰难地说道，“是我用……用假定之术让藏月的魂魄沁入了狸猫体内，夺取它的身体，借助它的耳朵……听到你们说话的。我在组织羽受过训练，会很多远古记载的魂术，所以才能……”“那石原心脏呢？你是怎么拿到的？！”

李赞猛地松开了陆衡钧的脖颈，反手将他压在轮椅上，声音冷得像寒冰，“陆衡钧灵脉已毁，他有什么能力跑到外面去杀妖兽取内脏，又怎么能全身而退？”

“呵……”陆衡钧露出了苦笑，眸中的光在一点点熄灭，只是凭着意志强撑才没有完全消失，“我虽然身体废了……但我脑子还清醒着，知道怎么用方法杀掉他们。石原这种妖兽昼伏夜出，视力极佳，喜食沾染灵力血腥之物，我就让藏月使幻术改变当时的天气和外界的环境，让它们以为夜晚已经来临，纷纷出动寻找自己的猎物。”

他深深喘了口气，勉强继续道，“我用心昀的血沾染的囚鸟吸引猎物，并在血液的周围布下强光阵，等待石原的到来。果不其然，这些妖兽全都闻着血味跑到这里，在欲望的驱使下扑向囚鸟，想美美地饱餐一顿。”

“就在那时，藏月触发了了强光阵？”

李赞见陆衡钧神情有了变化，知道自己猜中了，“其实囚鸟就是障眼法，那些妖兽扑过去的一瞬间就掉下了万丈悬崖，而因为术法的关系，它们敏感的视觉全都被光线干扰，看不清路途，无法自救，只能硬生生死在你的陷阱里。”

“……不错。”

陆衡钧咬牙说出这两个字，墨色的眸里氤氲着恨意，“妖族和魔族把我弟弟绑去魔界百般折磨，害他身中剧毒，生死未卜，难道不该付出代价吗……只是利用了这些妖兽的贪欲和愚蠢，让他们自取灭亡，已经是我的仁慈了。”

“……殿下……”李赞觉得陆衡钧的眼神有些可怕，竟不禁往后退了几步，低头颤声道，“是李赞有眼无珠，冲撞了殿下，请殿下责罚！”

“……”陆衡钧沉默地看了李赞很长时间，那炙热的目光盯得他都不敢抬头，生怕对方做什么举动。陆衡钧疲惫地闭上双眸，有些讽刺地笑了一声，轻道，“你有戒心，也很忠心，我很欣赏你，用不着害怕。”

李赞听出陆衡钧声音里的沙哑，犹豫再三，还是抬头道，“请殿下准我为您诊脉，您刚从昏迷中醒来，实在不能……”“我没事，也不需要你时时刻刻为我诊脉，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了。”

陆衡钧随手按住自己被李赞划破的皮肤，条件反射想催动术法治疗伤口，却发现指尖始终无法聚合能量。李赞看到他眼中的愤怒和悲伤，还是几步走上前跪在陆衡钧身前，情真意切道，“殿下，我是医师，救治病患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也是最该做的事情。您现在还在病中，不能过分操劳，更不能动气动怒，否则刚刚愈合的内脏又会再度破损，到那时真的无人可救了。”

“……”陆衡钧听他说这些话，心里又是悲愤又是无奈，一时间竟又咳嗽起来。李赞看到他指缝间都是鲜血，立即上前去探陆衡钧的脉，却又被他甩开了手！“殿下！”

“别管我……我……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陆衡钧的声音愈来愈小，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最后慢慢地捂住脑袋。李赞心里也很难受，他仔细思考了一下，鼓起勇气对陆衡钧说道，“今天之前，我一直觉得殿下即使因为昏迷而丧失行动力，即使经络破损受阻，也是一个很优秀，很值得信赖的人，是一个能够依靠的人。但是此刻，我觉得你真的是废了，因为你心灵深处已经承认了废物的事实，而不再是愿意为了弟弟，为了爱你的人坚强起来的陆衡钧了。”

“……”陆衡钧愣愣地看着李赞，那通红的眼里似乎多了一丝别的情感，细看却又不见了。李赞将储存器中的两个平安符递给陆衡钧，斟酌了一下，说道，“这是我家神社的空白平安符，只要把重要的人写在上面，每日祈祷他们幸福安康，他们就真的能平安顺遂。我想，您应该需要这个。”

“……谢谢你，李赞。”

陆衡钧小心地收起两个木符，恍惚间看到两个嘻笑打闹的少年，正从雪山的后方走了过去。他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放在了李赞的指尖处，轻道，“给我治病吧，我还要健康地等他回来呢。”

“是。”

李赞按住陆衡钧的脉搏，仔细感知里面的波动，很快便得出了结果。他刚要说话，却发现陆衡钧不知什么时候靠在轮椅上睡着了，似乎非常疲惫的模样。唉， 虽然是哥哥，说到底还是孩子啊……这陆家兄弟命途多舛，劫难重重，虽说都是王室子弟，却比平民百姓还要承受更多的苦楚。李赞将几个复杂的术式沁入陆衡钧的心脏，仔细看了一下他的眼睑，确认无误后才小心地把他抱起走进山洞，将他和苏明月放在了一起。藏月不知何时从狸猫身体飞了出来，两个式神一前一后看在洞口，就像以前祭拜的门神。“我走了，你们两个好好看着王子和医师，保护好他们。”

李赞将苏明月和陆衡钧的药方全部交给藏月，起身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是远古剑灵，照顾他们肯定不在话下，我就把他们拜托给你了。”

“是。”

藏月和李赞互相行礼，两个人在风雪中相望无言，似乎有许多话说不出口。李赞从储存器里拿出一件外袍披在身上，转身离开了山洞，很快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