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辈子，求的是问心无愧。”

陆心昀一个字一个字回答，苍白的脸在烛火下显出好看的轮廓，“即便到今日，我也没有对之前的决定感到后悔。陆栎，我们经历不同，有些事你不明白，我解释再多也没有意义。”

“陆心昀！”

陆栎突然暴怒地嘶吼陆心昀的名字，他手中瞬间浮现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电光火石之间就刺破了陆心昀的颈旁的皮肤——鲜红色的血顺着脖颈快速流淌下来，不一会儿就染红了床单。“我不想骗你，陆栎。”

陆心昀看着近在咫尺的利刃，没有胆怯，嘴角却勾起一缕苦涩的笑意，“或许我是个失败者吧，不，我就是一个失败者………我不能守护我自己珍视的人，不能护佑我的孩子长大，不能保卫我的国家……”鲜血越流越多，陆栎的心越来越疼，可陆心昀却仍在不管不顾地说着话，“陆栎，有的时候，人是做不到独善其身的，大家利益共同，我不去战斗也只有一种结局。我有今天的下场，并不是我的决策失误，而是因为我无能。”

“不！”

陆栎愤怒而痛苦地喊了一声，陆心昀紧闭嘴巴，泪水浸润在如墨的眼里，游荡着鲜红的血丝。陆栎放开了陆心昀，双手颤抖地用药给他疗伤，发现还没有抹，伤口就逐渐愈合了。“哥哥……”陆栎趴在他胸口上拭着不断落下的眼泪，“我错了……我不该伤你……”“陆栎，你以为我坚持的是理想，其实我别无选择。”

陆心昀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伸手轻轻拍了拍陆栎的脊背，“不是对方，无法做到真正感同身受。我累了，我只想回去和我的家人相见，然后永远离开雪华，再也不回来。”

“……好。”

陆栎被陆心昀的陈词说动了心思，“哥哥，你就在这好好休养，我派人，不，我自己去找图尔轩•琅烨，把她找来和你团聚。你放心，我陆栎言出必行，一定把她完完整整带到你身边。”

“……我们一起去吧。”

陆心昀立刻说道，“我也想去尝尝雪华的豆包了。”

“这简单，我托人——”“我想吃刚做的。”

陆心昀补了一句，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陆栎愣了愣，说道，“当然可以，但是你必须要在我身边。”

“好。”

陆心昀阖眸点头，陆栎身上的药香仍在不断往鼻子里灌，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似是注意到了陆心昀的不适，陆栎干脆把外层的衣衫脱了下来，只露出一件黑色的背心，而他的脊背却白皙如牛奶。陆心昀见他脱了衣服，心里更加紧张，不由自主地又往旁边缩了几寸。陆栎看他动作，以为他是怕挤，又道，“哥哥，我很瘦的，你也很瘦，这个床足够我们躺下。”

“那就睡吧。”

陆心昀也钻进了被子，随后立刻侧过身闭着眼，装作已经睡着了。陆栎移动到他的背后，伸手在他的脊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对方也没有说什么。“哥哥，你没有反应，我就当你同意了。”

陆栎的声音轻而细，陆心昀却分分明明听在心里，“我知道你最喜欢那个猫妖，我……我不会伤害她的，只要你不辜负我。”

“………”陆心昀仍旧没有回答，只是适度发出了一些呼吸声，表明自己在睡觉。陆栎觉得没趣，便伸出手抱住了陆心昀，头也靠在了他的背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睡着了。“呼……”均匀的呼吸声响在陆心昀的耳畔，他轻轻侧过身望着对方，如墨的眼眸里透出复杂的神情。就在陆心昀低头细看之际，细碎的紫光忽然从陆心昀的胸口浮现出来，迎着月色化作紫衫青年，嘴角带着笑意望向他 。“倬——”陆心昀话音未落，倬就伸出手指抵在唇边，随即洒了一些粉末到陆栎身上，算是给他下了沉睡的咒文。陆心昀看着昏睡过去的陆栎，忽然摇了摇头，说道，“我答应了他，我不能走。”

“陆心昀，你疯了吗？”

倬似乎没有想到陆心昀会拒绝自己，心里想什么便说了出来，“你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吗？”

“………”陆心昀轻笑了一声，转过头沉默地看了看陆栎，叹了口气。他重新抬头，望向神色凝重的倬，一字一句道，“你快走吧，找到修逸，和他说……我没事，简单把我的情况和他讲清楚。他最是理智聪慧，一定有办法的。”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还说什么？”

“对不起。”

陆心昀轻声向对方道歉，倬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最终还是独自走了。陆栎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睁开眼睛就发现陆心昀在看自己，随即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阵子。不知过了多久，陆心昀才咳嗽了几声，钻进被子蒙头假装睡去，实际双手都被攥红了。如果现在逃跑，陆栎一定会暴怒，想尽一切办法报复琅烨他们，后果不堪设想。与其如此，不如留在陆栎身边，将大半谋划交给修逸，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