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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饱不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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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未歇,冷月似钩,乌云沉郁如铁,一株生长于林间藤蔓的野草上,被急雨打弯了腰。

雨珠在草叶上飞速滑动着,压着叶片顺着其中沟壑往下,愈往下,愈晶莹饱满,压弯草尖,化作了水滴,悄然坠落。水滴坠下,把并不清澈的水潭惊起丝丝涟漪,冷月高悬,浮光掠影,而一朵红艳似血的花瓣,想飘却不得,被水浪急促推上岸边。

水滴如雨,艳色花瓣翻血污,不住拍打倒在水潭边的战士衣领,他涣散开的瞳孔,就对着潭水中的钩月,虽然破碎,但总能看到一丝温润的月白。

直至一只军靴踏下。

“进!!!”沈如松疯狂呐喊着,一脚踏进水潭,“砰”的一下踩的血水飞溅,血珠飞到爆发出无穷火焰的冲锋枪枪管上,然后瞬息蒸发成水汽,化作血腥气中的一丝。

不管是远处枪炮声或是近处呐喊奔跑声,都在沈如松耳中消逝了,唯有越发高昂的心跳声响彻,他眼前只有那头近的无法再近的红尸鬼兽,爪牙、躯体、头颅,乃至恐惧,都是鲜红色,他此刻就像是一头斗牛,朝着拿着红布的斗牛士冲去!

只要赢得胜利,做人做鬼又有何妨!

沈如松发足狂奔着,手中弹鼓一发发推进子弹进入枪膛再敲击底火射出,明亮的枪焰照亮了他遍布污痕血迹的脸,那双圆圆的杏眼,仿佛是要射出仇恨暴怒的精光来。

“啊!!!”

“吼!!!”

士兵与狂兽彼此对嚎着。

十米。

脑海闪出了一帧全家福照片,母亲抿着嘴的庄重表情,还有妹妹轻轻扬起唇的笑意,她们构成了沈如松的世界一角。但只有一帧,飞也似的在脑海潜意思里掠过。

七米。

旁边的战友紧随着冲锋,枪焰如潮,沈如松的眼角余光触及了他,脑海里顷刻间掠过周垦龙的几帧画面,仅是如此,眼前,只有狂兽,只有,即将来临的死亡。

四米。

时间像是被无限迟滞了,沈如松看到了军靴踏下,高高溅起的水珠,有一颗透射出穿过林稍的美丽月光,莹莹璀璨了一刹那,倒映出虚幻模糊的影子,是谁?沈如松只听到了枪声、心跳声……

一米。

红尸鬼咆哮的恶风迎面直来,沈如松不自觉把枪口抬起,连射时,一秒打出的十几枚子弹尽数没入尸鬼皮肤里,那一块块好比鞣制皮革的褶皱皮肤泛出无数波纹,稠块般的血液慢慢地慢慢地喷发出来,红尸鬼本已张得极大极大的似乎又扩大了一分,里面绵密又怪诞的弯曲虬结利齿令人头皮发麻,只要一口,就能吞吃掉他的头颅。

零米。

“啊!!!”沈如松撞上了尸鬼。

时间停止了。

劲风扫过,一面铁墙迎面打来,沈如松直接硬撼过去,当即,不可抵御的力量侵入到沈如松骨子里,在零点零一秒内,狂暴的冲击力就跟压路机碾碎了小石子样,把沈如松骨骼血肉崩地要爆散出来一样,沈如松才扬起的手臂立时平举,只消尸鬼沉臂一撞,他整个人便口鼻喷血地往后倒飞。

沈如松撞到树干上,这次没有弹上一弹,而是径直滑到了水里,他瘫坐里水里,每呼吸一次,肺里就泛上火烧火燎的痛觉,害他几乎没法呼吸。

眼前飞蚊无数,模模糊糊地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光感,那片赤红在漫无边际的黑暗冲撞厮杀,那些空洞的枪声、喊叫都在凝固,变成了遗蜕细细碎碎掉在沈如松耳边。

沈如松动了动便痛苦不堪,他不知道自己肋骨断了多少根,他感到自己就像是失去了提线的木偶,没有力气动一下下,他废了很大劲才微微抬起下巴,艰难寻找着尸鬼的方向。

一瞬间,像是浑身筛糠般抽冷抖动着,沈如松眼前又清晰起来,耳边重重回音“嗡”的一下弹回,他听到了熟悉的枪炮声和哀叫声,他望见远处迫击炮方向升起的浓烟和喊杀,匕首与枪托对砸,肢体与肢体间紧密的捶打,一切的一切,都在驱使着沈如松挖出力量。

他不可以倒下!

不可以倒下!

“啊!!!!!”沈如松极度痛苦地叫起来,要把他彻底逼疯的痛楚盘踞着脑袋,他拼命对抗着,满眼密布血丝地拔出腰间的手枪,这一串动作把他榨出来的力气又给消耗干了。

沈如松不住喘息着,像狗一样,嘴里青蛙样吐出血泡泡,清水鼻涕流到嘴里,混着血,咸且涩、稠,他又哭又笑地握着放在大腿上的手枪,他下半身都坐在水里,他垂下头,很自然地想到即将来临的死亡。

死得……死得其所?

体面的死亡吧……

不知为何,沈如松的耳畔又开始模糊,在这片千百人殒命的冰冷又焦灼的战场上,那腥风,那火焰,化为雨夜之下的烈风,吹送不断来自地狱的讯息……

唇边血珠滴落,沈如松呻吟着微微抬起头,他想到了一首歌,一首诗,好像是他刚满二十岁那年,即将出发向地表的前一夜,在地下城虚拟天幕显现的缓缓落日余晖下,从军校里传出,辽阔、尖锐而又悲伤的歌声。

“你我的河川小小的河流

你我快速流动的小河

你那平静的水流绝不动摇

在尖锐的河滩也不被扰乱

在尖锐的河滩也不被扰乱”

沈如松蠕动着被自己的血涂满的嘴唇,叹出血乎乎的热辣气息,他颤巍巍地单手举起枪,对着赤红色的方向,定住,开枪。

“砰!”

一枪。

力量在消逝,他继续坚定地扣动扳机,因为他无比朦胧地想到了此时此刻的家人,母亲在维护局劳累了十多个小时,在办公室里放着文件夹上的折叠床上睡去,而妹妹,从早七点苦读到晚十二点,也许此刻……此刻,她还在复习……

“砰!”

两枪。

杀伤力不算大的9毫米手枪弹穿过十几米距离,跌跌撞撞打到了红尸鬼后背,这头畜牲赫然缺失了一大块肢体,狂性大发,朝胆敢继续挑衅它的孱弱人类怒吼着,然后拐着步伐走来。

沈如松盯着走来的庞然野兽,他每开扣动扳机一次,每打出一枪,手腕便因为后坐力往后扬起一次,过一会儿才会垂回去。

三枪、四枪、五枪。

沈如松仍然没有放低枪口,他听着自己还在泵动着的心跳声,放任自己回想从前的少许记忆,他有些奢侈地想,能在阵亡牺牲前十分长久地回忆,真是一种别样的幸福。

随着一声声枪响,他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一切——鳞次栉比、人流壅塞的首都,光与暗在故乡格外和谐共存。士官学校里的日夜,地下环山道旁升起的降雨弹,下过暴雨仍是暑气十足。湿透的亚麻衫,灰雪飘洒中的寂静军营里忽然响彻的哨子声;隆隆启动的重载货运列车与昏暗的路灯,其下穿冬季棕褐色过膝大衣、齐耳短发拢在护耳帽的麦秋;傍晚绯红而渐逝的云霞,未寄出的信封。这些回忆如流淌的温热血珠般汇聚起来,又顺着下巴尖沉默地落到涟漪污水里,变成遥远的过去的一切。

温热的血缓缓流淌,盖过尚未凝固的血痕,滑过他布满尘灰的脸颊,汇聚在他并不尖锐的下巴,他紧紧抿住了唇,然后是破碎不堪的防毒面具、风镜,那些木刺、破片、伤疤……

这个二十岁的龙山青年无力地瘫在原地,手雷与炮弹爆炸掀起的热风一遍遍吹拂着他湿漉漉的鬓发,枪机的一次次后坐叫他肩膀与手腕生疼、淤青,他那双有时候会被说温润可喜的杏仁眼里,此时,只有漠然。

对自己的漠然,对死亡的漠然。

臂章领章因为染血浸水而愈发沉郁,红尸鬼排山倒海般冲撞来,水流扰动、大地隆隆震动,他的身躯跟着颤动,他的胸膛前的识别牌跟着颤动,一颗紫星,一横一杠,标了他的军衔、出生年月、兵种部队、血液类别,一方小小的铁片,记录了他的全部。

沈如松握着微微发烫的手枪,他的军服上满是弹壳和火药余味。而红尸鬼凶狠暴戾的眼瞳凝视住了他,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尸鬼焦红肥壮的躯体上那些缠绕细长的瘤脂在翻腾滚动,像怒目的金刚狂舞着肢臂。在覆血撕裂的头颅上,硕大的赤红血眼凝视住了他。

咆哮。

怒吼。

“啪”的一声枪打光了子弹,沈如松按下弹匣解脱钮,打光了的黑色聚酯弹匣“啪嗒”沉入水中,他在破洞了的口袋里摸索着,捏到一枚子弹,带出的同时蹭出了一张从暗袋里滑落出来的照片,它慢慢地浮在水面上。

拉开枪机,把子弹填进枪膛,复位。枪在树皮后用力一磕,挂上枪机,他又抬起枪,眼睛瞄准,三点一线。

枪口焰火大盛,瞬间突破了音速的子弹分裂出弹头,裹着照亮黑暗一瞬的焰火和他的注视,飞向远方。

弹壳灼热坠下,先是把浮在水面上的照片一角烫地发黄,抹去了少女的笑意,又横滚入水,一路烧坏了青年的上衣装,最后沉入水中,蹭着军靴一路陷进泥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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